当邓丽从此重新打回开水，坐到了位子上。这时，她才感觉到右手背上疼的厉害。于是，春霞匆忙找来了车上的大夫，帮助邓丽往受伤的地方抹了些消炎药。
火车“哐当、哐当”地，向北开了两个多小时后，它隆隆地开过了天津。忽然，车厢的一端，瞬间围拢起了很多人。只见一个大个子抓住一个黑脸小伙子的衣襟，怒目圆睁的问道：“是你刚才故意绊了我弟弟？”
“是我。怎么招？”
“怎么招？你他*的还嘴硬！”大个子嘴上说着，右手猛地就是一记重拳，把那个黑脸小伙子打倒在了座位上。很快，那个黑脸小伙子又猛的从座位上窜起来，挥拳向那个大个子打去。与此同时，黑脸小伙子的同伴，跟周围的几个小伙子也拳脚相交，撕扯着大打出手，双方的一场混战开始了。
周围无辜的人一看，这架是越打越厉害。许多女孩子惊叫着，赶紧惶恐的远远躲到了一边。
小伙子们的群架，随着人数的增多，打的越发厉害了。“战场”，也随着“战斗”在逐渐地扩大。只见车厢行李架上的东西，也都被小伙子们用来当作了武器。他们站在椅子背儿上，随手从行李架上抄起来东西，在空中抛来砸去。双方动手的人群，大呼小叫地使出了浑身的功夫。
混战中，就见那个曾经被绊倒的帅小伙子，突然大喊了起来：“他手上有刀子！”
只见他用手捂着脸，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小心，他手上有刀子！”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手指缝，慢慢地往下流了出来。几个小伙子见对方黑脸的小伙子手里拿着刀子，而且还把自己的人，脸都给划破了，情绪更加兴奋激动了！他们嘴里呼喊着：“打死他！打死他！”，随后，又一窝蜂似的朝着持刀的黑脸小伙子拥了上去。
只见一个高个的小伙子，从行李架上拽下一个大手提包，勇猛地用力抡着大提包，向持刀的那个黑脸小伙子砸了过去。同时，他的身体也顺势扑了过去。看那架势，真有点像电影里的勇士，怀抱着炸药包，义无反顾地扑向敌人的碉堡。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有人快步窜了上去，死死摁住了那个黑脸小伙子的手。其他人顺手，把刀子从他的手上抢了过来。很快，那个黑脸小伙子被完全的摁倒在了地上，拳打脚踢象暴风雨似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年轻人打架，哪有个谱呀！一个个如狼似虎，挥动着拳脚不依不饶。虽说都还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可也正是火力正旺盛的年龄。这一阵子疾风暴雨般的拳脚下来，那个躺在地上的黑脸小伙子的命运，也让人可想而知了。
此时，随车带队的工宣队的师傅和学校的老师根本管不了。他们只能站在人群的后面，不停地垛着脚、挥舞着手、大呼小嚎地瞎喊，瞪着眼看着，也是没辙干着急。
直到那个黑脸小伙子躺在地上，被打的完全一动不动了，他的同伴也全部“投降”了。这时，小伙子们才算住了手。有一个大胖子又走了过去，他还不解气地又使劲儿地踢了地上黑脸小伙子两脚，这才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战火’终于平息了。人们围着躺在地上的小伙子，只见他双眼紧闭，不管大家怎么呼喊他，他只是一声不吭。带队的老师让大家把他抬到座椅上，然后惊慌地跑开找列车长去了。
列车经过一段时间的奔驰，终于停靠在了唐山车站。那个被打倒在地上的黑脸小伙子，被人们用担架抬下了火车。那个被他划伤脸的帅小伙儿，也一同跟着下了火车。
此时，站台上已经停好了一辆救护车，一个老师和另外两个学生陪着那两个人，一同上了救护车。随后，救护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呼啸而去。
王丽萍当时正好去中间车厢打水，她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她一坐下，便对春霞邓丽和周围的人，津津乐道地讲述了起来。
“我看见了，那个脸被划伤的帅小伙儿，拿着茶缸去茶炉打开水，往回向座位走的过程中，被刚才担架抬下去的那个黑脸小伙子，故意伸脚拌了一下。开水立刻从茶缸里撒了出来，烫的帅小伙啊啊咧着嘴直大叫。他急忙甩掉了手中的茶缸，等那个帅小伙儿缓过神儿来，立刻冲着那个绊他的人大声喊起来，‘你装什麽孙子！你是不是想故意找茬儿啊？’
只见那个黑脸小伙子，坐在位子上也不示弱，不紧不慢地说着：‘废话！谁不让你看着脚底下的。你骂谁呀？’随后，他站了起来，抓住了那个帅小伙儿的衣服。
帅小伙儿用双手，使劲儿地拧开了那个人抓住他衣服的一只手，转身就走。不时地还回过头来，瞪着眼睛骂着：‘孙子，你就等着吧！’
那个黑脸小伙子在座位上，也嬉皮笑脸地大声回应着：‘孙子，爷爷我在这等着你！’
没过多大功夫，那个帅小伙领着十几个人又回来了。于是，一场群架就不可避免地暴发了。”
“哎！”邓丽听完了长叹了一口气，“刚出家门，怎么就打起架来？他们的爹妈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呀！”
火车一会在平原上行驶，一会又钻进了群山，一会又越过了丘陵，一会又驶进了城市。在每个大一点儿城市的月台上，都有挂着的大红标语：欢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站台上，欢迎上山下乡知青的队伍，他们敲着锣鼓，妇女们扭着秧歌，人们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第二天中午，列车到达了黑龙江的省会，哈尔滨车站。这里锣鼓宣天，人头攒动，大喇叭里一会儿播放着革命口号，一会儿播放出革命歌曲……
列车在这里停留了两个多小时，站台上人群熙熙攘攘。这时，就见从唐山下车的老师、同学和那个脸上受伤的帅小伙儿，已经乘坐其他的列车，提前到达了这里。他们在铁路人员的陪同下，又重新登上了这趟专列。但是，人们没有再见到那个被担架抬下车，挑起事端的那个黑脸小伙子的踪影。
当那个帅小伙儿，从邓丽身边经过的时候，只见他满头缠着白色绷带，只露着两只眼睛和鼻孔。他笑嘻嘻地大步走了过去，似乎没有一点儿的伤痛。
火车的汽笛鸣响之后，列车终于又缓缓地启动前进了。没过多久时间，车轮的声音发出了“空隆……空隆……”低沉而巨大的声响。车窗外闪过了滔滔的松花江，宽阔的江水中，有星星点点的鱼船在撒网打鱼。江边上有人惬意地躺在岸边晒着太阳，江水中也有很多人在快乐地向太阳岛畅游而去。
很快，这一切都迅速地闪到了车窗的后面，随后出现的便是广袤平坦的田野和小村庄。列车从北京整整开了两天一夜，来到了黑龙江这片空旷无垠的大地上。一路上，孩子们无忧无虑地谈笑着，不时车厢里还会回响起手风琴和嘹亮的歌声。
“……再见吧亲爱的妈妈 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 再见吧,妈妈! 别难过,莫悲伤, 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再见了亲爱的故乡，胜利的星会照耀我们 。再见吧,妈妈! 别难过,莫悲伤, 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火车一路经过穿山越岭、跨过了许多河流，终于在漆黑的夜色中，列车停靠在了这趟专列的目的地，四等小站。
这些天真纯洁的孩子，在踏上这块土地之前，他们满怀着年轻人的一腔激情，带着幸福、无知的幻想。根本就无人意识到，他们将从此，永远地告别了欢乐的少年和学生时代。
他们根本也就想像不到，在这块辽阔的土地上，他们将面对生活中多么残酷的狂风暴雨、漫天风雪、酷暑严寒、坎坷泥泞……
他们也将迎接何等繁重的劳动、蚊虫野兽、多么恐怖艰辛痛苦的生活……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在他们的眼前，将出现的是一个完全崭新的、未知的世界，一种人生中难得的磨难与刻苦的岁月。
这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将会永远萦绕在他们的脑海、留藏在心底，成为一段伴陪他们一生、永远无法忘却的人生历程。
第 七 章
广 阔 天 地 身心 磨 难
漆黑的夜幕和昏暗的灯光下，往日寂静的小车站上,今天变的是热闹非凡！上千人忽啦的一下子，都蜂拥聚集在了这个小车上，让这里瞬间就变得沸腾了起来。嘈杂之中，有人声嘶力竭地在呼喊着，“十六连的人，到我这里来！”
那边也有人在高声呐喊：“三连的人向我这边靠拢！注意啦，三连的都向我这边靠拢！”
这边有马车夫在吆喝着牲口：“愈！愈！驾！驾！”；那边拖拉机、汽车的喇叭也‘笛笛’的，没有任何节奏的鸣叫着。整个车站上，人喊、马嘶、车鸣，好似是翻江倒海,混乱不堪。
人们在车站下，穿梭着来回不停地跑动，寻找着自己连队的车辆。也有一些人，在寻找到了自己昔日的朋友，做暂时匆匆的告别后，便向自己连队的集合处，慌忙跑去。一阵持续喧嚣的大混乱之后，在夜幕中漫天群星和月光的映照下，大家终于都纷纷、陆续地找到了各自连队的车辆,争先恐后地爬了上去。
离车站近的连队，人们坐着马车走了。离车站远一些的连队,人们坐着拖拉机、汽车出发了。随着车流逐渐匆匆的离去,一时曾嘈杂、混乱、骚动的车站，慢慢地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夜色中的大地上，悄悄地刮起了一阵阵的凉风。
拖拉机在平原上行驶了一阵，就进入了起伏的丘陵，一会儿下沟，一会儿翻岗，经过在沙石路上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拉着知青的拖拉机，终于到达了连队。
这时，夜色已经是午夜时分了。邓丽和学校班上的女生，被分配到一营一连。这个连，一共陆续分来了二百来人北京的知青。原来已经有了七八十号的哈尔滨、佳木斯、齐齐哈尔、双鸭山、鹤岗、上海和天津的知青，最早来的一批，就是在1963哈尔滨的知青。
现在，半个月之内，一下子又陆续来了二百来号的北京知青，连队的房子立刻变得捉襟见肘。连长只好先让女生，住进了最前面的砖房。男生们，就只好委屈地住进了还没有盖好的大食堂里了。而大食堂只建好了四周的墙壁，门窗和顶棚房梁，还都没上好呢。还好，黑龙江八月底的天气，夜晚还不算太冷，男生们也只好先将就着住下了。
女生们虽然住进了砖房，别看这是对女生们的优待，但是每个人，也只有一尺多宽的地方。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侧着睡，当你侧着睡的时候，别人就把你的地方挤占了。你要是再想把原来的地方争夺回来，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你得先慢慢地用力，使劲地悄悄推开旁边的人，然后，你才能平躺下。
由于大家都是临时凑活儿着居住，因此，所有人带来的箱子，就都堆进了大仓库。大家生活起来的不便，自然就不必形容了。这样的生活，大家一直坚持了一个多月以后。才在砖瓦班和一排战友们，夜以继日的不懈努力之下，又盖起了两排新砖房。连队住房的情况，从那时才开始，逐渐有所缓解。
话说这帮孩子，来到东北第二天的一大早，很多兴奋不已的孩子，为了能欣赏来到黑龙江的第一个黎明,天刚朦朦亮，就都爬了起来。
紧挨着连队的西边，有一座几十米高的小山，小山上长满了高大的椴树、桦树、松树、还有柞树和大片的灌木丛。年轻的孩子们，顺着弯曲的小径，陆续地聚拢在了最高的小山岗上，在黑暗中，他们欣喜地期待着、新生活的第一个黎明。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太阳终于露出了山峦。在草甸子的后面，阳光折射出的光线，把物体染上了一层深蓝色，完达山的上面，已经被山后的太阳，照得明晃晃。一轮恰似珍珠大小的旭日冉冉升起，逐渐变大，把东方天际照耀的火红。在天际的上空，已被染成了红橙黄绿白蓝青，一层层的色彩。随后，太阳缓缓地变成了金黄，最后，终于天色大亮。
陡然展现在孩子们眼前的美丽景色，惊喜得他们手舞足蹈。从这里向南远眺，天地相交之间，那起伏绵延的群山，描画出柔美的线条，给人勾勒出一幅优美的画面。在南草甸子深处，星罗棋布的水泡子后面，大片大片的绿草地，芳草艳丽，鲜花绽放，笼罩在水泡子上晨雾，轻盈地舞动着、飘逸在池塘的水面。
喔！当年轻人初次看到了眼前辽阔的麦田，一望无垠；金黄的麦穗随风摆动，不禁露出了新奇的目光。这里的一切，对这帮城市里来的孩子说，算是既陌生又新奇了。
远处，四五十公里外的的完达山，被茂密的森林所环抱，连绵不断一直伸展到了天边。宽阔的平原、起伏的丘陵无边无际，饶力河水在百花争艳的旷野中蜿蜒流过，缓缓地流向乌苏里江。
北大荒蕴藏着的天苍苍野茫茫的壮阔之美，层林尽染的五彩之美，地大物博的无限美好景色，尽在眼前！
在连队的周围，没有巍峨显赫的高山大川，神秘的幽谷。只有被林木麦田覆盖的漫岗山峦。丘陵划出的曲线，坡度平缓，视野开阔，远远望去，给人一种舒缓柔美的丰韵之感。
东面不远，沼泽汪汪，荒草漫漫。人们不难想象，在时光缓慢的流逝过程中，它从汪洋的大海，逐渐演变浩淼的湖泽，直到今天的湿地，那种原始的、沧海桑田的变迁，都能在这里体现。
这里的森林，沃土、野花、白云、蓝天，都带有纯净的气息与色调，绿如翠、白如玉、蓝如海、黑如碳，一切原始本真的色彩，在这里都能找到极品的纯正与搭配。在大城市中长大的孩子，简直对这一切都是陌生和茫然。他们惊奇地发现，在遥远的北大荒，不光只有书本电影里描述中的漫长寒彻的严冬，也有着如诗如画，鲜花绽放的美妙大自然。
无论身处荒野还是山林，你都能感受到大自然的静谧、平和与安宁。这里植被茂盛，空气清新透彻，放眼极目，河流、山川秀色尽揽。 这里的苍天是如此的高远，大地是如此的贴近，置身其间，自然会感觉到一种博大、包容、豁然。孩子们完全被眼前的这种美景震撼了！大家都是心旌激荡、目悦神怡、大开眼界！
欣赏够了美景，大家都高高兴兴陆续回到了宿舍。大家梳洗过后，拿着饭盆，来到了家属区后面一间低矮潮湿的大草房。这里就是过去知青们，一直在使用中的食堂。人们看着又黑又矮的草屋，立刻从刚才浪漫美丽的自然世界，回到了尴尬的现实之中。
第一顿的早餐是馒头、咸菜、大查子粥。大部分人打完饭，看着黄橙橙的大查子粥，都觉得挺新奇。城市的孩子，很多的人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尝到这东西，大家于是就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这时，只见一个胖小子左顾右盼之后，看到大家都买好饭了，便悄悄地走到了卖饭窗口。他小声地向里面稚声稚气地问道：“师傅，有牛奶吗？”
里面卖饭的人听后，先是一楞，但马上随口回了他一句：“有牛！没奶！”
小胖子听了，有点纳闷，他不解地又跟着嘟囔了一句：“我在家里每天早上，只喝牛奶。”
窗口里面的人，也很快回答了他一句：“那你就记住啦，从今往后，在这儿就别牛了，没奶！你要是还想喝奶，就回家去找你妈去。”
大家在旁边听完了里外的一问一答，立刻引起哄然大笑。
小胖子看到有人笑得前仰后合，小脸一下子就红了，羞涩地拿着饭盒，饭也没买，气愤地转身走回了临时的宿舍。
上午连队没有安排什麽事，大家陆续的去到仓库，把眼下急需的东西，从箱子里拿了出来。大家回到宿舍安顿了一下被褥、洗漱用品，新的生活就算开始了。下午，连长在球场上给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会。
连长是一个山东汉子，中等个儿，典型那种山东人憨厚、沉默寡言、刚毅坚强的性格，但同时做事又很通情达理。虽然他小时候没读过几年书，可是他到了部队之后，孜孜不倦地跟文化教员补习到了初中课程，弥补上了文化的缺陷。加上他平时热爱观察生活中的琐事，所以，不管他在那里的工作岗位上都完全可以胜任。 他说：“欢迎大家来到这里，从此，希望你们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保卫边疆、建设边疆，屯垦戍边，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把自己锻炼成为合格的共产主义的革命接班人！”
这话，最近同学们在学校里听了很多遍，好多人都已经能背下来了。
连长简短的欢迎词说完之后，指导员就开始了他的鸿篇大伦。他讲的，都是大家常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话题。大家索然无味地听着，不时地有人小声地嘟囔几句。
长篇大论之后，指导员把所有新来的人，与过去先来的知青，整编成了六个农工排，每个排有三十多人。会后，各个班排长跟着老连长，去到仓库领了镰刀。然后，连长叮嘱大家，一定要把镰刀磨好，否则，以后干起活儿来会很吃力。
傍晚，大家吃过饭后，三三两两的人们，都陆续走到连队附近去散散步。他们惊奇的发现，在远处西边的天空上，云蒸霞蔚，残阳如血的长霞落日，又是另一种的绚丽、多彩、壮观。
周围美丽的景色，大家只欣赏了一个早晚。第二天，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便真正开始了。这也是这些孩子们，人生道路上灵与肉搏斗的开端。
这一年夏天，老天爷经常的下雨。由于雨水太大，低洼地里已经收割了的麦子和还没有来得及收割的麦子，全部都泡在了水里。第一天的农活，就是全连所有的人员，在麦田的水里捞起已经割倒了的小麦。麦田里的积水，没过了人们的膝盖。还好的状况是，地里面的水早已经饱和，人踩在地上不至于往下陷。
可想而知，人们在水里面捞麦子，进度肯定是快不了。 全连的老职工，加上所有的知青，四百多号人一起在水里干，远处一看，黑压压的一大片。你还真别说，干活就还得人多，这人多，才能显示出力量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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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2/3/8 23:46: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