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田间管理(上)
施足基肥是庄稼茁壮成长的关键,基肥主要靠农家肥;而禾苗长到一定程度还是要靠化肥,那时化肥十分紧缺,只有统一计划性地分配一些氨水,得到十里以外的江边码头用粪桶去挑,一个大队一千多号劳动力几乎在同一时间出发,滚滚长江边又铺展了一幅气吞山河的劳动画面,浩浩荡荡的运输大军,连绵不断,一会集中走在一条道上,一会又分开沿着那弯弯曲曲的小路各走各的,极目四望,像是一条条舞动着的巨龙,绿油油的庄稼随风摆动,高兴得摇头摆尾,仿佛在交头接耳地说:“我们又有好的吃啦!”走进看,每一个人都累得汗流满面,不停地撩起袖口默默地擦着自己的脸 除了那氨水散发出熏人的臭味,便是听到扁担发出的吱吱响声,有的人不小心半途上把桶给碰翻了,懊恨得直捶自己的头。
我们几个人只能挑半桶,远路无轻担,夹在人群中只能前进,不能歇下来,因为我们走的不是宽敞的大马路,而是狭窄的小路,一旦歇下来,后面的“千军万马”都得跟着歇下来,除非一开始等全大队的人走完了我们再走,我们被压得直喘粗气,换肩还得边走边换,挑不动时不免要停下来站着换肩,可那样很容易撞到后面人的桶而把氨水给碰撒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路过别的村口时才能稍加休息,我们不断地鼓励自己,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盼望前面的村子离我们近一点,再近一点......
像这样的农活一年要有好几次,一听说要挑氨水心里就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还没去挑自己的精神负担就来了,后来随着体力的渐增,忧虑便渐渐地消除了。虽然是人民公社公有制,集体化的生产模式,可后来计件工分制渐渐地拉开了序幕,那时挑东西回来还得秤,达不到规定的重量就扣基本工分,超过了就加工分,如何秤呢?先挑着空担子站在磅秤上由记工员记下所秤重量,挑回来连人带东西再秤,减下来就是每个人的实际所挑的重量。我在回城前最后一次挑回氨水的净重是九十二斤,这个数从十里外夹在人群中挑回来我已经知足了。
灭虫是田间管理的正常过程,可那一年水稻的克星——稻飞虱就像鬼子进村一样疯狂地扫荡着所有的稻田,眼看着即将成熟的稻子像软骨头一样瘫了下来,一个公社乃至几个县都是这样。有病就得治,这可不像平时治虫那样,每天一至俩个人,有露水时就用粉状的杀虫剂撒撒,没有露水时就用喷雾器喷喷,它浸害的是根部,从县.公社.大队来了一个总动员,打了一场歼灭战;一块田有好几亩,成片成片的,中间的怎么办?关键是药要喷洒到根部,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队里买了几捆竹竿,每人一手拿一根,每隔一段距离站一个人,用竹竿把稻子左右两边撇开,也就是叫稻子让一条路,这样,人就可以走进稻子让开的路从根部喷洒到药水了,经过几个回合,那死里逃生的稻子重新挺直了腰杆,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人定胜天”其实是一种精神.自信和鼓舞,有了这个指导思想,在任何灾害面前就不会变得束手无策,我们群策群力,把这场重大的虫灾消灭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而我们已经完全融入到了他们中间,无论是艰苦的环境,艰辛的劳动,抵御自然灾害的战斗中,都有着我们的身影,有着我们焕发出来的最靓丽的青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