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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到新疆去

 

    我到内地开会出差学习,不少人对我这个说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却说自己是新疆人感到很奇怪.要说起我和新疆的缘分，有一个不可回避的重要原因，那就是当时我高考落榜了。我在任何时候，都不忌讳谈及此事。因为没有这个因素，我一个世代居住在京城的孩子，不可能自己走出皇城-那个令人荣耀的地方。即使是今天,多少人不是照旧想方设法挤进那里，得到种种恩惠.而早在六十年代,我们这些极少数的人却跑到这偏远落后地区，岂非咄咄怪事？虽不算发配，是自愿而来，而且是带着使命而来，但若非有这么个诱因，我可能怎么也不会到这里来。

    1965年夏秋对我来说是个性命悠关的关口。在命运转折的关口，我自己没有把握好分寸，错失了良机。由于我的不知深浅，自不量力，所填四个志愿在同一录取分数线上，这就注定了厄运。我听不进老师的劝告,不肯调整我所填报的志愿,结果高校录取通知书我没能收到，我落榜了!我像遭到突然的重炮轰击,一下子呆若木鸡。

    毕业前学校早就进行了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教育了，就是要求高中毕业生能够考上大学，高高兴兴去读书，考不上大学  的，就去上山下乡支援边疆。我是做过上不了大学的准备的，但那前提是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无力供我上大学。而现在我面临的现实是因为我无能,没有考上,是落榜了，被排斥在了大学校门之外。我很痛苦悲伤，因为我固执地读了十二年书，就是为了能考上大学。我想以此途经改换门庭，过上舒适的日子。再不重走母亲走过的老路，当一个一辈子都与清贫困苦结伴的苦女人。但理想由此而破灭了，虽然经历了十二的寒窗苦读,我还将面临与母亲一样的境地，上山下乡当农民,去过五七年前妈妈过过的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想到这些，难免心中充满悲苦的感觉。

    在我暗自垂泪,为自己命运悲观的时候,妈没有责怪我,反到还安慰我。她说上大学的终究是极少数，比起你那些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回乡从事农业生产劳动的同学们,你已经很幸运了，别跟自己过不去。想想也是,人这一辈子不是怎么活也是活嘛，何况天没塌下来,以后的日子还长，自己必须面对落榜的现实。

    学校在高考后让我们每个人都填一张是否服从分配的表，我理所当然地填了服从分配。我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绝不想出尔反尔。在上山下乡的志愿书中我填了西藏、新疆两个地方。当时想法非常简单，哪里艰苦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这不是党所教育的嘛！这不就是有志气的革命接班人的标准嘛！一腔热血洒在哪里都一样，何必非要马革裹尸还呢！既然要我上山下乡支援边疆建设,那我就选最偏远落后的地方去。在那个时候一直给我们宣传下乡青年的榜样董佳耕，邢燕子，侯儁的事迹，而且在这之前学校还组织我们看过一个展览，那里展有扎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模范干部储兴春的事迹，我挺佩服他的。想到如果有一天党要我到边疆去,我也会象储兴春那样,在边疆扎根开花结果。

 

   我要去边疆的想法一告诉父母,当时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想想看，西藏新疆从地图上一看就够远的了。过去说天涯海角那只是对遥远的形容，而今女儿就有了这样的想法,父母心里是难受的。作为母亲她很希望我能留在北京,随便找份工作挣点钱，这样就能助她一臂之力。爸爸也试探着问：“咱能不能不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当时想,去哪儿对我来说还不都是一样？我的同学中已经有人填了不服从分配，当然他们不离开北京,除了受到一些指指点点外,也并没有把他们怎么地。但我不可能象那些人一样，因为我这个人对自己许过的诺言非常在意。从小到大，长辈们就教导我言必信，行必果。我说到做到，何况是白纸黑字写上了呢！再说了，我赖在家里，父母能护佑我一辈子吗？他们能给我安排工作吗？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一介草民，对于安置自己的孩子绝对是无能为力。而我呆在家里，除了给他们添堵，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我已经过了18岁，该自己闯天下了。我决定远走高飞，炼就自己搏击长空的本领。

   燕子一旦翅膀长硬，就要自己展翅翱翔，我已经长大了，有了公民权，应该走自己的路了。因为我生在穷人家，我又较早地饱尝了贫困的滋味，较早懂得必须尽快找到自食其力又能帮助父母减轻他们负担的途径。我这个人有骨气，绝对不愿让父母为我为难，也不愿让任何人看我的笑话。说实在的，那时候我想得比较简单，没有考上大学不止我一个。上不了大学还有许多事要做，光伤心怨天尤人也不管用。恰巧这时候，邮递员送来了新疆教育厅的录取通知书。我被录取到新疆喀什师范学校汉语教师专修部,学习维吾尔语专业。这对我来说既兑现诺言支了边,又能学习另一种语言,满足我对其它种语言的学习愿望。同时毕业后享受大学专科待遇,而且工作是当翻译或给维吾尔族初高中学生教授汉语课。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虽然我没能冠冕堂皇地进入大学殿堂,但我还能圆一个大学梦。而我未来的工作虽不是搞外事，去当一名外交家，但是我将成为沟通少数民族与汉族联系的使者,就像汉朝的张骞那样,有崇高的使命在身。这一切都使我本来受伤的心得到了不少抚慰。

   毕竟真的要去遥远的大西北边疆了，我很兴奋也挺激动。我不打算预先告诉父母,而是准备到时候就走,省得闹矛盾。但没有不透风的墙，父亲发现了那张粉红色的录取通知书，知道一切已是改变不了的现实了，他没有对我多说什么，只是用尺子在地图上默默地量了一下垂直距离，换算了一下，足足有一万多里呀。他知道女儿此次一走，真的是到天边去了。首先他接受了这个现实，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那时候他们剧院要到山东省去巡回演出，临走前他把抗美援朝他去朝鲜时妈给他买的一个小帆布箱子和一条用了好多年的线毯、一幅金丝匡茶色眼镜和一本汉语词典送给了我。嘱咐我临行前和妈在一个屋子睡几天，说这一走相见将遥遥无期，你妈心里很舍不得你。他还问我对家里有什么意见，让我说出来。我说：“别的没什么，就是你们别动不动就打孩子了”。爸爸对妈说：“听到没有,女儿对你打孩子很有意见呢！”妈说：“该打的还得打。”妈这一辈子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加上生了一大堆孩子断送了她的前程，她心里不服,有气呀！不能对指靠的丈夫发脾气，急了只能拿孩子出气。这是一个吃苦受累的可怜女人唯一能发泄一下自己不满的方法，是很简单粗暴，但又有哪个替她分担,为她解忧烦了呢？没有。既使我这个老大，虽说帮她干了一些活,有些甚至是超过我体力的活，但比起她来，那还不是凤毛鳞角吗。不过很惨愧,当时我并不理解她，只是埋怨了她，事到如今想起来真是不养儿女不知父母恩，不了解当父母的艰难呀！特别是一个穷困家庭的父母更是难当呀！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到甘家口新疆驻京办事处报到时，招生工作组的同志们热情接待了我，并与我进行了详谈。首先他们向我介绍了新疆当前教育状况，让我看了许多反映校园生活的照片，当然这些照片是从哪儿拍摄来不知道，因为事后看到的喀什师范与展览差距太大了，根本找不到照片上的美景。二：介绍我所学的专业及毕业以后的前景和可以享受的待遇，总之前景可观而且美好。三：听我陈述为什么愿意去新疆以及家庭和个人情况的介绍。当得知我家经济状况拮据，本人是老大，身体也不大好时，招生工作组的同志表示，我可以再考虑一下，他们不免强我。他们说得还比较客观，新疆再好比不过北京。北京是首都，全国只有一个，如果新疆也像北京这么好，也就用不着让北京支援新疆了。我向他们表示了响应北京市委彭真书记号召，愿做一粒种子到新疆去的决心。就这样双方愿意，我就去准备了。

   要去新疆就得先转粮食和户口关系。当我来到五道口公安局时，户籍警察听说我要转到新疆喀什去，非常惊奇，问我喀什在哪儿？我在地图上雄鸡尾巴那儿给他指了指，他好心劝我到：“姑娘呀，你可要想仔细了，我这大笔一挥，你就从咱们北京市户口上消失了，非常容易。可你要是再想回来，我告诉你，不比登天还难吧,也容易不到哪儿去。”他还说：“人家外地人千方百计巴不得到北亲来，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到新疆去呢？”我笑了一笑对警察说：“同志，您就办转户手续吧，我想好了，新疆需要我，我到那里响应了党的号召，我决不后悔抱怨。”就这样1965年9月我的户口永远的离开了生我养我而且是我祖辈居住生活的北京城，在新疆扎了根。正如我所说的,仅管如此，我的户口再也迁不回不去了，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新疆人，落户新疆当了一名小干部，一辈子身在异乡少数民族中间，但我没后悔过。北京虽好，但它对我来说跟其他绝大多数人一样，只是具有强烈政治象征的标志。我对任何人都直言不讳地说，我是新疆人。

                      转自月亮阿妈的BLOG

据说天津当时是给留六个月时间的户口。六个月之内回天津仍然可以落户。当时谁也不知道，就是知道，恐怕也没有几个想回的。一腔热血，好不容易到了新疆，怎肯轻易说回呢？我们农垦学校回来了两个，一个张文生，脑膜炎后遗症，天天发疯，送回来了；一个赵强，屡屡违反校规，送回来了。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不知他们回来以后光景如何。

  “月亮阿妈的BLOG”所写的《我决定到新疆去》这篇文章我认真地拜读了两遍。尽管当年去了新疆的所有青年们每个人境遇有所不同，但是作者却用极其质朴的语言和较为详实的内容，写出了当年那一代青年即将远离父母、奔赴边疆时的心境。整篇文章并没有许多豪言壮志的描写，文字间却反映出了作者当年实实在在的、可歌可颂的人生抉择。

  我觉得这是一篇非常非常好的文章，当代的学生青年也应该好好看一看，或多或少地从中汲取一些“营养”。

  谢谢作者，也谢谢冷燕版主推出的这篇文章。

       一篇非常好的文章，值得网友们好好看一看，赞！

谢谢冷燕把这篇文章传上来，使我们了解了更多当年支边青年的经历！

     看了冷燕的文章，写的非常好。在六十年代，一代年轻人总是有一颗火热的心。尤其家境比较拘谨的孩子，

都比较好强，尽量为家里早一点挑起担子，已解决家庭的困难。我六五年初中毕业，当时我报考了北京体育师

范大学，体操专业，八百多人我考上第三名，第二天体师就来人到学校了解我的情况。教我体操的老师告送我，

你已考上了北京体育师范大学了。在学校里我是体操队队长，我每天都在单杠、双杠、吊环上不停的锻炼着。

这时我的班主任找我说，你听我的，你的绘画非常好我保送你去中央美术学院，如果你不听我的可别后悔。我

当时还小，听不出话的意思，就直言讲，我现在就喜欢体操，没有什么后悔的。在家等通知书到开学了，也没

有拿到通知书。到学校去了，体育老师还问我拿到通知书了吗，我讲没有，他说不可能。后来我的班主任激我

去上山下乡我去吗，我讲：去，你想去那儿，我讲去最远的地方---新疆。

     在学校时我一直是班上的文体委员，看了【冰山上的来客】喜欢上新疆音乐，尤其它那优美的旋侓和节奏，

以及它那朴实的舞姿，更吸引了我。我一连看了六便冰山上的来客。报了名，到了九月十三日我收到宣武区委

的通知，批准去新疆建设兵团。（详细情况以后再写）去了新疆之后，77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由于派性我跑

回了北京。遇见了我一个同校的同学，她问我去那儿了，我讲去新疆了，她讲找了我好长时间了，和我说：当

年你报考体育师范大学，人家来转你的关系时，你们的班主任和人家大吵就不给你转关系，最后人家走了，所以

你没有考上。我弟弟听了之后要带红卫兵去收拾我原来的班主任，我再三劝我的弟弟千万不要去打人家，事情已

过去，就不要再追究了。现在我比较热衷于新疆音乐和新疆舞。

　我到新疆理由；大环境影响；董加耕，邢燕子到农村去。在校时曾去农场参加过劳动。令外家住房小五口人拾平米小屋。当时父亲在商检局管房屋分配，大房子让给人家困难同志。我们都长大了实在住不下。要有理想－到新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