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 插队岁月备忘录 二
围湖造田
大凡去过高淳“石臼湖”的人,无不为石臼湖的水天一色的壮阔而美妙的景致而陶醉不已。那清澈碧绿的湖水,幽深妩媚,间或几尾斤把多重的鱼在你的船舷边的湖水中悠然摆尾而去,你都情不自禁的想下水随之而去。那驾舟水中的怡然自得的情趣――“水不醉人人自醉”,总是在不停的蛊惑你,恨不能永不登岸,随渔民自由自在,浪迹天涯……
这是下放高淳插队的头一春,去石臼湖边薛城公社的知青家做客时,随他们登船游湖的一番难忘的感受。没想到一年之后,我是作为一个“帮凶”操刀去阉割这一切的坏蛋被派去的。
那 个年头,一个县,乃至更大的地域,她的命运是由一个或几个借“造反”起家而平步青云的铁腕人物来主宰的。他们的脑袋瓜里什么玩意儿都有,就是没有知识,更没有科学,凡事都靠发热的脑瓜“灵机一动”就有了。人说算命还得求个签,他们连这手续都省了。至于考察,可行性的调查,论证……统统见鬼去吧!就这么一夜 之间,突然从上到下,全县总动员――“农业学大寨” 石臼湖要赶在第二季稻栽插之前,完成围湖造田的“千秋伟业”。
于是乎,大会,小会,广播喇叭,(幸亏没电视,否则所有的频道都得锁定)到处热火朝天的动员,调集了全县所有公社,大队的抽水机,水泵,限时前往石臼湖“团结圩”报到进行排水。那场面跟“淮海战役”的后方支前的热哄劲差不多。我也不幸被“相中”,作为先头部队派往前线。
队长把我同水泵,柴油一起“装箱”,在手扶拖拉机上颠得五脏都移了位,好不容易把我们拖到石臼湖边,拖拉机掉头走入,我们“拖儿带女”大包小包,抬着,扛着赶往大坝工地。还算老天有眼,体恤民情,湖边的生产队用船把一些大件径直水运到工地。我和几个社员提着小件往那儿赶。
“我, 我,我走不动了。找个地方吃完饭再赶路吧,”我实在是饿得头昏眼花,腿都不作主了。那几个社员回头看看我,那眼神就像低头瞄叫化子似的,“吃饭,你瞧瞧这湖滩会变出米饭不?”可不是,站大堤上,远近里把路,难得看到村落。你就是想讨饭也没门让你敲啊。“阿列嘎,(别笑,这是我的学名)快点赶路到工地,那儿 早有人把饭烧好了,就等着你端碗哪。”
无奈跟 着他们在湖边的大堤上,步履蹒跚。广阔的湖面,帆影点缀,浪花轻拍堤坝,可我饿眼昏花,兴致全无。透过风声,浪击声,远处似乎有沉闷的雷声,东北面的湖水也悄悄的一点一点地浑浊起来,雷声也逐步升级。终于,东北天际边的“团结圩”渐露峥嵘。瞧,数百水泵震天轰鸣,一条“巨蟒”横跨南北,锁住一片湖面。巨蟒 上裹满了民工的帐篷,水泵机械。碗口粗的排水管高昂着头,喷吐着的水柱有如上百条黄龙在张牙舞爪地飞舞。
我们沿着大坝,在管道纵横,帐篷林立的缝隙之间,寻找落脚之处,稍不留神非滚到湖里去。也不知晕头涨脑,拐弯抹角地转了多久,反正兜了好一阵子才到我们的工地。累得我黄胆都要吐出来了。
任务很简单,24小时3班倒,看住水泵,别让它停机。
吃喝拉 撒全在在大堤的帐篷里。每天有人千辛万苦地钻管道架,躲帐篷群到附近的村子里借老乡的灶烧好饭菜带来填我们的肚皮。然后你得查查水泵有没有异常,及时的添足柴油,拧紧螺丝,坐在一边看住它。有时候,水泵光是空蹦达,出水口没水柱,那坏了,准是进水口被什么堵死了。你就得脱了裤衩(当然是光着屁股了)跳进浑 浊的湖水里,摸到了进水口的“龙嚼子”一顿猛扒,什么湖草了,烂草鞋了,破靴子了,朽木块了,杂七八拉的东西清理干净,再重新打开水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