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逝去的日子》连载之十三——
红色信号弹
一九六五年冬天的一个夜里，大家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集合号声惊醒了。原来，公社武装部传下命令来，说东山发现了敌情——半小时前有人向空中发射了两颗红色信号弹，经分析，这是潜伏的特务之间在秘密连络。
我们平泉大队民兵连接到命令后，立刻紧急集合，并且给各排持枪手每人配发了三颗子弹，其它民兵一律带上平时训练用的红缨枪，迅速整队后，跑步向东山进发，实施搜索。
我们知青一个个心情紧张而又兴奋，到底是要跟真正的敌人真枪实弹地交锋了，于是每个人都显得情绪亢奋。
在跑步行进过程中，虽然互相之间看不清面孔，但彼此的气喘吁吁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由于是急行军的速度，一旦有人慢下来，马上就有鼓励的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突然，连长从前面传下命令：男战士分成两翼，从土路两侧约五十米之外的大地里向东山进发，女战士由副连长指挥，在两侧的大地里就地卧倒埋伏，如果敌特分子一旦从山上下来就伏击敌人并截获情报。
这天夜里没有月亮，四处一片漆黑。这时的女知青们还不知道她们眼下踏入的正是一片坟莹，卧倒以后才恍恍惚惚发现左右竟然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土包。不知是谁“妈呀”一声惊叫起来，这更引起了这帮女知青的恐慌，吓得她们几乎灵魂出窍了，一个个勉强地移动着瘫软的双腿，紧张地挨到了一块儿，趴在冰雪覆盖的垄沟里打着寒颤。
我们男战士正在包抄前进，突然发现不远的山岗上林木间好像有个人影儿晃动，走走停停，时而蹲下，时而又站起来。于是我们朝他包抄过去并向他喊话。那人慌忙跑进了后面那片黑松林，很快我们就把林子围住了。包围圈儿越来越小，因为怕他有枪，我们不断向他喊话：“赶快放下武器，你被包围了！”不一会儿，只见那人先扔过来一把斧子，又扔过来一把刀锯。我们迅速冲上去，把那人绑了起来。恰好这时从北面山后升起一颗绿色信号弹，连长先派通讯员给埋伏在山下的女民兵传来了一道命令——撤出埋伏，先头部队已经捕获了目标。几个女知青这才惊恐未消地爬起来互相搀扶着走出了那片幓人的坟莹地。我们也怀着胜利的喜悦，开始下山了。
这时候女民兵的队伍也不成形了，变成了一群散兵。
“就这样还‘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呢!要是真上前线，还说不上怎么狼狈呢！”来的时候还神气十足的女知青们这时在心里自责着。
队伍撤回到拉拉屯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钟了。当连长宣布解散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军事演习。搞得女知青们一个个失魂落魄而又羞愧难当。
经过审讯才知道，我们抓的那个人原来并不是什么特务，只不过是被我们歪打正着抓到的一个上山盗伐林木的农民。
第二天中午，三排排长、男知青“小猫”对昨天夜里的军事演习还余兴未消呢。他顺手从墙上摘下那杆步枪擦拭着，可万万没想到，不知怎么袖口刮动了板机，只听“乒”的一声——枪走火了！子弹穿透了卷在炕上的行李，从坐在炕沿儿上缝袜子的男知青“小日本儿”身边飞了过去，险些酿成人命。这时的“小猫” 已经吓得脸色煞白，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民兵连长邢大楞听说这事以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一下子想起来昨天晚上发下去的子弹还没有收回呢，这若是出了人命，自己就“粘”了！于是他立即下令收回昨晚下发的子弹，又写了一份深刻的书面检讨，到公社武装部做军事演习的汇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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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2/5/11 17:25: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