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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抚摸逝去的日子》连载之二十——难忘“蔡武装 ”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王振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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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逝去的日子》连载之二十——难忘“蔡武装 ”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5/21 19:25:00 [只看该作者]

                                       《抚摸逝去的日子》连载之二十——

 

                                        难忘“蔡武装”(续2)

 

 

二伏的第五天,上午天还是响晴的,不到一小时工夫,太阳便躲进了铅灰色的云层里。翻滚的黑云像一个面目狰狞的怪兽,俯瞰着丰收的麦田,一道闪电过后,就听见低沉的雷鸣在云层里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铺天盖地地向大地砸了下来,半个小时以后村子里已是沟满壕平了。接下来又是一阵龙卷风从西北方向扫过来,此后,便是连绵的细雨时下时停地持续了一天一夜。

“这下子可要完哪!”社员们痛惜地咒骂声随时都往我的耳朵里灌。我慌了,披了一块塑料布,朝着西北方向的麦地里走去。

我呆呆地站在天雨迷蒙的麦地边上,望着头几天还是金光灿灿的麦田,如今在这铅灰色的天地之间,已经变成了一片锈黄色。大地吸足了水分,人一脚踩下去就会陷过脚面,龙卷风经过的地方,麦子已经开始一片片地倒伏了。

我身上披着的那块塑料布,在细雨中紧一阵慢一阵地沙沙做响,光着的双脚已被雨水浸得有些发麻,身上一阵阵打着冷颤,我陷入了怀疑和迷蒙的沉思中。惧怕和自私此时像无数条蛆虫嘶咬着我的心房,我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丰收的希望一下子变得渺茫起来。

“再不动刀,就彻底完蛋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才发现蔡武装不知啥时候来到了我的身后,雨水顺着他披的那件破雨衣的帽沿儿直往下滴,他一动不动地僵立着,像一尊铜像。不知为什么,我发现他说话有些气短。

“我看也是,再不割,这麦子就全趴在地里了。”

忽然,老远地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那是一大群人的声音,吵吵嚷嚷地,由远而近。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们生产队里四、五十号男女社员,他们老远地看见蔡武装顶着小雨往麦地里来了,“打头的”苗大楞一声令下,社员们便一个个披着麻袋,拎着镰刀跟着打头的就朝麦地趔趔趄趄地奔过来了。

“就看你的了小伙子,你看这情况该咋办就发话吧!”

我一只手扶着蔡武装,踏着胶泥状的泥泞和深深浅浅的水洼,一步一滑地向社员们迎了过去。

“队长,动手吧!咱甭听公社那套了。”苗大楞抢先喊着,那架势,不管你队长答应不答应,他们也是要动手了。

说话间,大伙儿已经自觉地拉开了距离。挥动着早已磨得飞快的镰刀,不用任何人指挥地干了起来,连那群小孩子也一个个跟在大人们身后拼命地忙活起来了。

男女老少不顾一切地冒着细雨抢收着自己的麦子,这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果敢行动。所有社员此时都表现出一种惊人的牺牲精神,谁也不再提平常他们最关心、最看重的工分了,都一股脑儿地投入到小麦的抢收中去了。

在那几天里,伴随我和社员们的只有唏唏呖呖的雨声和时而从遥远天际滚过的雷鸣。

我第一次体验了劳动者在挽回即将毁灭的收获时,是怎样的一种不顾一切……

在我们小麦抢收结束的那天傍晚,一抹斜阳从灰色的天穹那个看不见的洞口里射到了田野上,从缝隙中漏出了蓝色的天幕。云层的裂口像被撕破的面纱,越来越大,天空渐渐晴朗起来。原野上散发出清新的气息,玉米、高粱那宽大的绿叶上,挂满颗颗水珠儿,被夕阳一照,宛如串串银珠在闪闪发光。

经验丰富的农民们估算着,小麦的损失至少在三成。

这天晚上,各家各户墙上挂着的那个落满尘埃的广播喇叭又响了起来:“各大队注意,各大队注意,根据天气情况……公社原定的誓师大会取消了,但是各大队要就地召开动员会。明天——啊,明天,我们全公社要打响麦收工作的第一炮……啊,要男女老幼齐上阵,啊——老至‘白发苍苍’,啊,小至‘开裆裤’,啊——要两头儿带‘灯碗儿’,中间一个‘点儿’,啊——还要具体落实保卫工作,我们越是丰收,阶级敌人越是眼红,啊!要严防阶级敌人破坏……”

拖着病体跟社员们一起抢收了三天小麦的“蔡武装”正躺在自家炕上,听到这里,他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胳膊,一把扯断了那根广播线,又翻过身去在被窝里呻吟起来。

晚上,胡干事回来的时候 知青们早已进入了梦乡。然而我却被这几天的事情搅的难以入眠。我闭着眼睛,琢磨着这次抢收小麦前前后后发生的一连串让人费解的事情。

“你还没有睡着呢?”胡干事小声问我,我“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屋子里很静,除了炕梢儿那几个知青高一阵低一阵的鼾声以外,就是老鼠在棚上嘎吱嘎吱地嗑着檩条的声音。

他有些尴尬,翻过身去。

“你们怨恨我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换成你在我的位置上,恐怕也得这么做,你们应当理解我的难处。”

黑夜中,他推心置腹地对我说着,是一种希望体谅的语气。

“贯彻党委指示也要结合生产队实际,也许你们多听听群众的意见,到地里多走走看看,就不能有这么大的损失了。”我闭着眼睛躺在被窝里向他说道。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却又问起他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蔡武装恢复名誉呢?”

“明天请示一下党委再说吧。”他用平和的语气回答着。

“我们队的具体情况你向公社反映了吗?事实证明自己错了,为什么不敢在党委面前承担责任呢?这是共产党人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吗?”我在心里不平地想着。

 

外面,稀稀落落的雨点儿又开始敲击我们的窗户,天又下起雨来。突然,宿舍门外响起来一阵急促的敲们声,紧接着就听见一个孩子在哭泣中喊着“王大哥——王大哥,呜……”

是喊我?我噌地一下子跳到了地上,连鞋也没顾上穿,三步两步地跨到饭桌前,伸手去摸火柴,要点起挂在墙上的那盏马灯。这时知青“小猫”和齐庆大也被惊醒了,小猫从枕边摸出手电筒就向我照来,说:“快,拿我的手电!”

我顺着光路从他手里接过了手电筒,又蹬上鞋,急急地来到外屋厨房门口。我用手电筒隔着玻璃向外一照,啊!原来是大壮。我赶紧推开房门,惊愕地问;“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大壮这孩子浑身已经湿透,泪水、雨水,在他的脸上流淌,他两手擦着眼睛哭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爹病大发了——快要死了……”说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急忙穿好衣服,叫上了几个男知青,一块儿朝蔡武装家里跑去。

蔡武装昏迷不醒地躺在炕上,呼吸微弱。怪不得孩子以为他要死了呢。我伸手摸了下他的头,滚烫滚烫的,细听还能听见他的牙在打颤。

“是重感冒?”我急切地问。

“谁知道啊?头几天他就脑瓜子疼,也没当回事儿,割完麦子就倒下了。” 蔡武装的老伴儿站在一边儿抹着眼泪喃喃地说。

我这时才忽然想起来,那天在麦地头儿上他说话的时候为什么气短;在抢收麦子那几天里,向来干活“干净利索快”的老队长为什么看起来竟有些吃力,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病了。

我预感到蔡武装病情的严重,决定马上送公社卫生院。可是连日的阴雨,乡村的土路一踩老深,怕是什么车也出不了屯子了。我跟齐庆大、小猫交代了一下,就跨出房门直奔生产队的马棚,牵出了那匹“铁力青”。

这马像是懂得人意似的,一出屯子到了沙石路上就一路小跑起来。大道两旁那奇形怪状的老榆树,在雨夜里魔鬼似的唰唰地向后倒去。经过“北大沟”的时候,我紧张得几乎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因为既使是白天,这里也常常有野狼出没。我用两腿狠狠地夹住马肚子,不时地在马肚子上踢几下,它嘶叫着狂奔起来,我勒紧缰绳紧俯在马背上,生怕它把我从脊背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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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5/22 11:09:00 [只看该作者]

上面仍然没动静,

老天开始不留情,

当机立断齐抢收,

事后武装生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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