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情思
——此文谨献给当年的知青，如今的异国朋友
“出身地家庄，问竹家借衣裳，碰到竹先佬，快快解绑脱衣裳”。记得小时候老墙门的周家姆妈在每年的端午前，总喜欢拿这个谜语给老墙门里的孩子们猜上一次，谁猜对了，就会奖励一个她自己亲手缝制的精美八角香袋。今年猜过的来年再猜，她不知道我其实早已知道了它的谜底，也因此得到了好几个漂亮的端午香袋，放在抽屉里，香气扑鼻。听大人说放了雄王的香袋可以用来避邪，还可以驱赶各种虫子，所以每当我猜出谜语，拿到漂亮的香袋后，总会高兴好一阵子。
我感慨谜语的创作者把粽子食客的那种迫不及待与粽子的外表包裹描绘得如此生动形象，难怪几十年后的我，对粽子的这条谜语依然记得那么清晰。
随着端午的来临与眼前餐桌文化的不断升温，各个商家早已煞费心机地变着各种戏法，千方百计地让粽子提升内涵，给它披上华丽的外衣，扎上漂亮的丝带，以促销为手段，以盈利为目的，以多种口味为诱惑，来博取消费者的购买欲望。尽管如此，但大凡上了一定年纪的地道宁波老顾客仍然会对最早的那种纯糯米碱水粽情有独钟，因此也离不开谜语上所折射出那种特有的端午文化底蕴。
每到端午，闻到粽香，我的心底自然会涌现一股深深的端午情思。曾经的知青生涯中与你一起度过的那个快乐、滑稽、令人忍俊不禁的端午。这条捆扎在特殊粽子的纱线，始终是我们的友情的见证。
一定是你的这份情愫比我更加深情。不然你去异国的那么多年，却偏偏在每年的端午那天打来国际长途？这份挥之不去的粽子情愫不知在你我的身上延续了多久。每每我在电话的这边笑着你的痴情，而你却在大洋的彼岸说着我的浪漫，其实呀，我们仿佛早已成了绝配。
趁着今年端午到来之前，家里固定电话的铃声还未响起时，我想悄悄地来个出其不意，决定把我们彼此的牵挂用我粗笨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对你多年来的那种特殊的端午情丝。
敲着电脑，似乎又看到你当初对粽子的那种贪婪与期待，也知道你偏偏对地道的糯米碱水粽那样地情有独钟。
你一定还记得76年的端午节吧？那时你出主意要我们几个要好的战友一起亲自动手包一次粽子以借决端午的嘴馋。大伙献计献策并决定由你用凑成结余的粮票去当地大队的长脚婆婆家换取糯米，吩咐另外两人去食堂司务长那里讨食用碱水，没有包粽子的壳，你说要我去连部卫生员那里要几块干净的纱布。于是我自告奋勇地把纱布剪成口罩大小，用针线缝制成一个个小口袋，你在糯米中加上碱水，我们一起动手把那糯米倒入小口袋中，再用线一个个缝上封口，然后放在小的钢精锅内，点上煤油炉开始烹煮。
随着空气中弥漫着碱水夹着糯米的香味，你三番五次地掀开锅盖，用竹筷按了又按，然后一脸的无可奈何，因为粽子硬硬的，你尝试着再往里面加水，再煮……。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炉子里的煤油一点点熬干燃尽，但是粽子始终吃硬不吃软。于是你大胆地建议我利用当初当仓库保管员的权限，以那些铁皮车的轮子需要加油为借口，向付连长去批点柴油。这样，我们名正言顺地搞来了柴油，往炉子里面倒满，继续煮我们的粽子。
直到旁边几个房间的战友们顺着香味汇集到我们的小房间时，你这才再次郑重地掀开锅盖。哇，好家伙！那纱布包一个个膨胀得像是开裂的馒头，白色的纱布早已变成那种酱黄色。于是大家一哄而上，争着给那些纱布包宽衣解带，褪去外衣，活脱脱的成了一个个深棕色的糯米疙瘩，撒上棉白糖，大伙你用竹筷，我用勺子，根本无视于它的形状，只是享受地在嘴巴里使劲地嚼，那种韧韧的、那糯糯的、柔软的、甜甜的、香香的味道简直无与伦比，成为那年端午唯一奢侈的节日大餐。
这种“新发明”的独创粽子烹煮法，轰动了当时连队许多嘴馋的战友们，尽管大家争相仿效，其结果总没有我们第一次煮的那样带劲。
手指不知不觉地放慢了打字的速度，而我的思想却又一次遐想在当初那种充满无限诱惑力的糯米疙瘩中。我好想好想用家乡的深井水、鱼米之乡的上等糯米、还有那深山老林中的青竹壳再做一次当初的糯米疙瘩来招待两小无猜的你。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好多年没有在大陆过端午吃粽子，但是我深信不疑的是：当初的那份粽子情结一定会把我们的友情维系到天老地荒。
黄蓓
2012.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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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2/6/11 15:08: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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