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情 缘 那 方 土 （自传纪实小说连载 十四） 刘 自 刚

 几年的知青生活已让我们自己变得成熟了许多，每个人当初的那番激情逐渐冷却了下来。那些下乡时曾表示过要作“永久”牌的知青誓言，随着时光的跳跃已成了人们记忆中荒唐和幼稚的笑料。面对漫长遥远的下乡之路，我们已开始思忖着各自的出路。在当时的知青岁月里，摆在我们面前无非是三条出路：要么就是能被幸运地招工；再就是能够入伍当兵；另一条出路是能被大队推荐走“社来社去”之路，去学校读书进修。所谓“社来社去”读书进修是当时培养“工农兵大学生”的一种模式，是地道的“文革新生事物”。被推荐去学校读书的学员不仅需要有一点的文化基础，最重要的还得具备一定的政治背景。因为去学校读书的知青学员多半是作为农村领导的接班人对象去培养的。这种“接班人”的前提条件是学员毕业后必须回到农村去“扎根、开花、结果”一辈子。正因如此，令我们这些下乡的知青在选择这条路时都会望而生畏。尽管如此，我倒觉得这条路对自己挺合适的。凭心而论，我想去学校读书进修并非是想走“接班人”的途径，而是想通过读书进修后充实一下自己的知识。恰恰在这时，大队领导安排我去学校教书，于是我欣然受命，因为这样不仅能使我摆脱农场那种单调的生活，而且很可能有机会去地区师范院校读书进修，我很快去学校去报了到。

    大队学校的设施条件太差。我教的班共有五十多个学生，不仅学生接受能力差异大，而且年龄相差也大，这给我的教学带来了一定的难度，好在我对所教的课程都能通融，没多久也就得心应手了。我不会因为学生的顽皮失去了对教学的信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使那些顽皮的孩子逐渐变成了规矩听话的孩子，与他们彼此之间有一种亲和力。兴许在我个人的性格中原本就包含了当老师的成分吧，很快就适应了那里的环境。我不仅和学生们相处得很好，而且也和学校的老师相处得十分融洽。

    学校的几位老师仅有二、三位具备正规院校毕业资历，其他的都是从各生产队推选出来的青年来任教的。有一位女教师长得很漂亮，曾就读过武汉体育学院，但因生病只好退学回家乡养病，一位乡村的“赤脚医生”用偏方为她医好了病。她为了对这位“赤脚医生”报恩，竟然以身相许成了医生的妻子。她的这位丈夫长相十分丑陋，凡见过她丈夫的人都不敢相信他们俩人竟然会是夫妻。然而，人世间这种蹊跷的搭配还是出现在了他俩之间。女教师似乎对这种搭配不以为然，因为她心甘情愿，所以也就不在乎旁人如何议论自己和丈夫了。女教师性格开朗，能歌善舞，除教学外也经常参加大队部的一些演出活动，平时我与她都已很熟悉了。当她看到我到学校来教书后很是高兴，时常关心我的教学。她不赞成我去进修，认为这样做会将我自己终身圈在了农村学校的位置上。她认为我和其他知青原本就是城里人，命中注定成不了乡下人，早晚会离开农村的，下乡仅仅是“锻炼”一下而已。

   除教学外，我也经常参加公社的一些教务活动。在一次期末考试时，我被安排去另一个大队学校负责监考工作。这所大队学校处在深山里面，教学环境很差，仅有一名老师任教。几十名学生拥在一间教室里分年级按钟点上课，老师的教学压力较大。我监考的是五年级所有的科目。在考试中我不停地在教室里来回巡视，不停地看着学生的答卷，从中了解学生的成绩。在考数学时，试卷中最后一道题目似乎难住了所有的学生。这道题满分为十五分，但没有一个学生能答出来。我看见这些孩子一个个为难困惑的摸样，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于是用粉笔在黑板上给他们写了下提示，许多学生按我的提示竟然将这道题给做了出来。监考结束后我回到了学校，在给学生上课时提到了此事，全班学生听后顿时哗然起来。他们都嚷道：老师你对他们的学生也太好了，可给我们监考的老师恶地很，搞得我们都没考好。事后我才了解到：到我这个班担任监考的老师恰恰就是我去监考的那个班的老师。他在监考我这个班的数学考试时，对学生们并不像我那样“慈悲”，反倒极为严厉，甭说是给学生提供点启示，就连学生们放在课桌下没曾看到的书也都统统“没收”了去。相比之后，我对自己在那所学校监考时为学生写提示的作法感到有些好笑，真是莫名其妙。

    与农场相比，学校的教书生活显然充实和丰富了许多。我在适应了学校的环境后，立即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自学计划，决心利用在学校的时间里努力让自己多学点知识好好充实自己。由于受当时政治氛围的影响，我所学习和掌握的一些知识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时代烙印，以致现在还成了一段恋旧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