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活 着（旱村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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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壬辰春节过后，江南阴雨连绵，城市人在微博上吐槽白素贞与许仙的故事，云南却在苦旱中熬等雨季到来。

1月25日，一个叫红洞的取水点吐出了最后一口甘泉，这百年来从未干涸的泉水未能熬过三年连旱。

这也意味着双诺村村民失去了最后的水源。

双诺村位于云南省富源县后所镇，地处云贵交界处，离贵州盘县不过十几公里距离。滇东北乌蒙山区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灰岩祼露在外，远望如白雪皑皑。绿色松树、枯白杂草、暗红土壤泼洒期间，高原连绵群山之上是白云低垂，地里满是萝卜花。

双诺村一共有7个自然村(村民小组)，共有人口3334人，大牲畜(猪牛羊)6000余头，村庄2981亩地，主要种植玉米、洋芋、烤烟。

村民称，去年端午后就没有下过像样的雨，只有9月下旬下了零零星星的雨，直到现在。

村主任茹富国记得这两年里的每一场雨：2010年4月25，下过一场雨；2011年5月13号，降雨量不超过两毫米。

2011年6月14日下了一场大雨，但是这场雨并未给双诺村带来喜悦，因为和大雨一同来到的是冰雹，正待收获的烟叶被打烂，庄稼遭到毁灭性打击，去年整个收成不到三成。

为了水，村民想尽了方方面面的办法。节水，洗手洗菜淘米水留着给牲口喝；找水，动员村民用牛车拉水，用竹篓背水；转移劳动力，900多人外出务工。

茹村长说，我要把道理讲清，先把困难扛过去，政府也在减少土地审批，强制减少建房。

水窖是村民最重要的一个建筑物，家家户户都有水窖。甚至未建新房，先建水窖。截至去年，全村已有1400多个水窖，据村主任茹富国介绍，计划今年再建472个水窖。一个标准水窖约可储水25方，需4000元，县镇两级财政补助2500元。等全部建成后，全村有近2000水窖，储水量达4万立方，蓄满够用全村用200多天，度过秋冬旱季。

问题是，水从哪里来？

重新找水源的工作从前年就开始了。2011年，国土资源部在“发羊坡”自然村架起了机器，井眼打到145米深，仍未有出水迹象，后放弃。

水窖储水严重不足，村民自2010年起就转往邻村杨家坟红洞取水，现在红洞干了，方圆15公里内山涧干涸，全村人陷入无水的绝望与恐慌之中。

2月初，村民根据老人传说，进入离村子5公里处一个叫“小水井”的山洼里，在溶洞中找到一汪清水。

村民开始入地背水，从地面到洞底，垂直距离有55米，路程近百米，乱石嶙峋缝隙狭小，只能脚手并用而下，洞底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村民在里面架设了三个简易木梯，用人梯接力，打一桶水后一个一个往上递，最终递到地面上来，几十桶水灌满，至少得花两三个小时。

2月28日，村长、书记带头捐资1000元，各村民小组长每人500元，加镇政府支持，半赊半买用2.8万元买来了水泵、发电机和水管，但因扬程太高，不到一个小时，水泵就被烧毁。

随后镇政府出资重新购置了大功率水泵。但用水成本依然高昂，用柴油发电抽水，抽一方水的成本大约是27.4元。之前一车4.5方的水运到发羊坡要卖120-130元，到十字路小组要150到160元，到饶子坪、撒米庄就要180元到200元。平均每方水售价30到50元不等。

镇政府介入后，凑集了20多万的应急资金，14辆水车全部从临时取水点免费拉水供应给村民，但这依然不是长久之计。村民希望建造一个水利工程，将水提升至山上的水塔。初步估计，这洞里的蓄水量有10万方以上，每天可以供水200方。

后所镇水务所和富源县水务局做出了两套引水方案：一是将洞内的水通过管道引向双诺村委会7个自然村，家家户户都有干净的自来水，但加上电力改造、管道铺设、人工、材料等费用，需680万元资金。

简易方案是将洞内水抽到花子山水塔，再引到3公里外的双诺，其他村人到这拉水。简化版本中，买大功率的水泵、发电机以及高强度的引水管道、修建蓄水池、修路，预算仍需100多万元。

双诺村的水利设施的欠账显而易见。敖成红是村里的老支书，他说1978年到1980年政府曾投资8万、群众捐资2万，在花子山修建水塔，但由于抽水机、电力不稳定，很快报废。除了水窖，这数十年，村中并无其他水利设施的修建。

而富源县官方发放的宣传画册中称，富源县是资源大县，煤矿总储量256亿吨，年财政支出20多亿，胜境中学建设超1.2亿、富源第六中学投资1亿。

3月13日下午，我们再次拨通了双诺村村主任茹富国的电话，他说，村里依然没有下雨的迹象。水务部门已经完成勘测，现在等待规划论证。

雨季还要等到遥远的5月才会到来。

 

图/山姆哥[微博] 如意 文/山姆哥 编辑/王崴[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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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云南富源是煤炭资源大县，年财政支出20多亿，却嵌着如双诺村这样人均收入不足1000元的贫困村。连年大旱是勒在双诺脖颈上的毒绳，水利设施欠账显而易见。村民不得不钻入55米深的地下溶洞艰难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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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012年3月8日，双诺村。两姐弟神色焦虑地行走在从田间返家的路上，手中水瓶空空如也，脏脏的小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过。村民称，从去年端午后就没有下过像样的雨，只有9月下旬下了点零零星星的雨，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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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双诺村位于云南省富源县后所镇，地处云贵交界处，滇东北乌蒙山区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灰岩祼露在外，远望如白雪皑皑。1988年后政府组织村民种植烤烟，靠着烤烟，把贫困帽子摘了，但1994年后烟叶收购价格下滑，村民迅速返贫。水，记不清从何时起，变成了求之不得的稀罕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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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双诺村曾经覆盖着大片森林，这处叫柳树凹的地方，树木一度仓茂到孩子都不敢踏入。但大跃进时期大炼钢铁，无度砍伐烧柴，森林如今已成回忆，只留下肿瘤一般的岩石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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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无论天灾还是人祸，现今村民确是没有水了。他们每年要花三分之一的时间去找水。村中习惯是，未建新房，先修水窖。11岁的敖文明帮父母修水窖，从井底钻出来。村主任茹富国说，全村已有1400多个水窖，计划今年再建472水窖。一个标准水窖约可储水25方，问题是，水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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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水窖储水严重不足，方圆15公里内山涧干涸，全村人陷入无水的绝望与恐慌之中。2012年2月初，村民根据老人传说，在离村子5公里远的一个叫“小水井”的山洼里找到一方溶洞，内有清水。溶洞距离地面垂直深55米，洞底漆黑一片，必须用蜡烛或打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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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入洞缝隙只能容一人通过，乱石交错，沿途架设有三处简易梯子，只能手脚并用而下。刚开始村民仅通过人梯接力的方式把水送回地面，几十桶水灌满，至少得花两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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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012年2月28日，村长、书记带头捐资1000，各村民小组长每人500，加镇政府支持，半赊半买用2.8万元买来了水泵、发电机和水管，从溶洞抽水，但因扬程太高，不到1个小时水泵就被烧毁。图为村童的小手很久没洗，已经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