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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在北大荒过的第一个春节

刘功权

      漫天飞舞的雪花挡不住时光的匆匆脚步，千禧之年的第一个春节来到了。漫步在人流熙攘的街市之中，瞧那些置办年货的人们，喜形于色的样子，不知是昨的，我的心却很难平静，不知不觉中我的思绪竟随着那飘洒的雪花和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又飞回了北大荒，我想起了在那儿度过的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1968年的初冬，我离开省城来到北大荒。那是个备战备荒的年代，没几天我便与荒友傻孩子、小胡子和老猫他们一同参加全团的水利会战。春节前会战结束了，我们以为该回家过春节了，哪曾想连队外号叫"陈迷糊"的指导员----传达团里的最新指示，哥几个全傻了眼，春节不放假，要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以实际行动搞好备战。

      那年，我们刚满16岁，能不想家吗？不过谁也不敢擅自行动，违纪可要受处分的。于是在抓革命、促生产"的轰轰烈烈气氛中，我们的探亲梦也就被淡化了。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全连200来号人都起来了，把连队的厕所、猪舍、马号、牛棚里的所有人畜粪便统统地集中起来，然后用马车一车车地动往田间地头。我的班长外号"田瘸子"，虽说他的腿脚不利索，可一站到马车上指挥就看不出啥毛病了。连队的高音喇叭在这次积肥的活动中大出风头，外号叫"二贫嘴"的女播音员一会儿放些雄壮有力的进行曲，一会儿又在喋喋不休地公布各班排积肥战果，还不失时机地插播知青们即兴写就的表扬稿……毫不夸张地说，这其中还有我写的两篇呢！有一篇就是表扬"田瘸子"的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全连的指战员毫不含糊，天刚蒙蒙亮就赶到连队的晒场，清一色的单轱辘小车，排得长长一大溜。女的拉车，男的推车，每车装三麻代小麦，四个人一伙，目的地是40里外的团部粮库。

      陈迷糊作了简短有力的动员后，便带头推起第一辆小车。田瘸子一瘸一瘸地与我争抢着推车，那小推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极易让人想起当年沂蒙山的老百姓为解放军送军粮的情景。不久，天上飘起了小清雪，一条绵延好几里长的战备运粮队伍顶着风雪，在银白色的广阔原野上艰难地向前流动，一团团由人们头上冒出的和嘴里呼出的热气在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飘浮着，很快就变成人们满身满脸的霜花……可人们却毫不顾忌地在大声地说着、笑着、嚷着、唱着，样板戏的歌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热烈的情绪染得我们热血沸腾，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尽管那天全连才完成不到两万斤的运粮任务。

      回到家里，天已黑了。食堂为我们准备了猪肉炖粉条子和雪白的馒头，小卖店的老王头搬上柜台两箱北大荒酒，知青们一拥而上就抢光了，好像不要钱似的。那个晚上，谁都没少喝……我估摸着，大伙可能都想做一个与家人过团圆年的梦吧？

      现在的春节丰富多采，好戏连台，与当年的春节不能同日而语，毕竟历史又掀开新的一页，可那个春节在我心中永远定格。

《佳木斯广播电视报》2000年1月31日作者：刘功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