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耕孟牙谷》
屯兵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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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一念之差而误入歧途的小四川长吁短叹:“我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跑到缅甸的深山老林里修地球来了(注:缅共人民军为了生存,也像八路军一样搞起了南泥湾一样的大生产运动),写信回去给同学朋友连故事都摆不出来给人家听,岂不贻笑大方?我在农场好歹还是每月拿28元工资的兵团战士呢!要是别丢了那张破单车,我现在还可以有回去重新做人的余地。唉,不开小差恐怕得累死在这里!”他打起了退堂鼓。
这个成都少年整个一根豆芽菜,皮肤象块水豆腐,参加娘子军都不合格。他抡起大刀专检湾口粗的小树砍。刀触树干脱手而飞,他捂着手哦哟连声,一棵树还没砍倒就耐不住了,刚躲到阴凉处又鬼叫呐喊着逃出来了。
“妈吔!这遍地的大蚂蚁怎么象螃蟹,咬住人就不放!”小四川躺到酸蚂蚁窝上了。他急忙脱得精光,白生生的肌肤上斑点密布,象一张大字报。丛林中的酸蚂蚁体型硕大,一天功夫可以把人啃成一堆白骨。
“哎哟,又痛又痒!”小四川夸张地狂奔到女卫生员面前央求:“两位大姐,快给我整整嘛!”他非要大姑娘往他被叮咬得勃起了的小鸡鸡上抹点什么。女卫生员对这只小叫鸡不屑一顾,丢了一盒清凉油给他:“自己整!”这一抹之后,小四川的鸡鸡越抹越痒,越抹越壮,他吓得已顾不得羞耻,脱光了裤子一阵乱抹乱跳。
“牛嗡苍蝇,专叮懒兵,蚂蚁蚊沫,咬白麻雀!”黑黢黢的小佤族兵们拍着手幸灾乐祸地念咒嘲笑。
P212页
(在开荒中砍倒了一棵巨大的望天树,捅破了一个大马蜂窝。激怒的大马蜂疯狂地人们发起了攻击,尤如一场战争让人民军横尸遍野。重伤员们被抬上担架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二连的小四川瞧瞧这种阵仗,吓得面如土色,连伸舌头:“幸亏我落教,刚套上衣服,不然躺在担架上的就是我了。这大马蜂咋个比抢炮都还历害?干脆整些大马蜂背着,到战场上一放,不用冲锋陷阵就把敌人阵地夺了!”这幼儿园小朋友真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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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飞蛾——萨尔温江绝唱》插页)
P307页
16岁的小四川第一仗就初露锋芒,200多发半自动步枪子弹居然有本事一夜之间抠得精光,比当年打鬼子的老前辈董存瑞还能放(注:原文如此)。原来,他用棉纱把撞针塞死,把半自动改造成了一抠扳机十发子弹倾刻即出的连击全自动,这才如愿以偿,猛过了一把耿耿于怀的打抢瘾。现在,那支令他垂头丧气半年有余的讨厌的半自动布枪换成了刚缴获的G3式手提轻机枪。可是光换枪也罢了,他竟将满地敌尸倒腾一遍,脚下蹬上了敌人的英式高筒帆布军鞋,身着左臂佩有三道红杠的灰糊糊血淋淋的敌军官服,头上歪杠着缀有缅甸国徽的敌军圆毡帽。就这副打扮从浓雾中冷不丁一头钻了出来,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马上抵住了小四川的瘦鸡肋,“奶奶下莫搭布。。。。。。。”(缅语:缴枪不杀!)果敢兄弟门齐声大喝!
“搭鬼的布!格老子!这堆‘奶奶’早就被我‘掐’完球了!”小四川抓下敌帽亮明身份,得意洋洋朝后一指,一串俘虏现出身来。
“扯鬼蛋!把这身灰皮皮通通给我扒掉!象什么话?差点没把你给蹦了!你这是押敌人还是敌人押你?走在屁股后面的俘虏都比你还神气,有置老虎于脑后而不顾的猎人吗?”
立功的小四川拉开架势,正准备接受众人夸奖,不承想先挨了他原来的指导员,现在的副政委李自如一顿臭骂,好不沮丧。
三连那边,四眼混天黑地的也捉了个俘虏,不过那是人家先捉住他。
。。。。。。
二连这边,小四川翻敌尸的衣袋又翻出了鬼,火烫般扬出一天一地的图片,果敢老兵们紧忙往自己上衣兜里检塞那些男女一丝不挂、用奇特怪异姿态揪缠着的淫画,嘻笑着说:“小叫鸡!这东西饱不得肚子咩还可以养养眼睛尼嘛,这叫宰尾子,咯懂?”
“宰尾子?啥子名堂?”不谙世事的成都金牛小弟莫名其妙,他只对吃的东西感兴趣,尚无多余的杂念。。。。。。。
功 过 相 抵
。。。。。。
我军在滚弄附近的山上的空寨子里,尤如进了高家庄、马家河,着着实实体会了一回“陷入人民战争汪洋大海”的滋味,老百姓不但向缅军及下属罗部通风报信,还实行了艰壁清野。困守空山的我们什么吃的都找不到,喝的是掺和、浸泡了战友尸体和血水的臭水。小分队冒死下山到坝子里弄吃的,也不断遭到敌人精确的伏击。
老百姓唯一搬不走藏不住的是地里的大烟苗和房前屋后的蜜蜂窝。小青菜般的大烟苗都被我们众多的部队掐光做菜吃了,再无可吃的。我和四眼、小四川经不住“敌产”的诱惑而犯了“知青脾气”,趁部队防空防炮分散隐蔽之机,转到附近寨子里洗劫当地人的蜂蜜。
小四川一副猴相,打头阵非他莫属,小屁孩没心眼,在知青哥们中就他讲义气,凡偷鸡摸狗上房揭瓦的事叫上他准没错。只要是弄吃的特卖力,也不会背后使绊子。他手脚麻利地攀上后山墙,脱下衣服往头上一包,揪把屋檐草点火,熏走了蜂箱里看家的蜜蜂,老道得很!看来这小子过去在农场绝不是只好鸟,叫他去牵条牛也无非是小菜一碟。我和四眼在这方面也只配当下手,我们合力摘下沉甸甸的用树筒镂空的蜂箱,掏出一饼饼黄爽爽的蜂巢,大块朵颐!。。。
但我们最后却被军区政治部当成了典型,推上了整肃新区群众纪律的祭台,全军通报批评。这一来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小四川)单枪匹马抓八个俘虏和夜战大光山之功也猪羊相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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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飞蛾——萨尔温江绝唱》插页)
第十章 大转迁/攀云天/雏鹰奋远
征战北佤邦
1972.3.31
本职工作要求我必须鼓动营部和各连知青,带头搞战前娱乐活动。华侨医助余华明吹笛子,小闽吹扩琴,我、四眼、打仗表现不俗当了副班长的小四川、一连排长高大森、二连排指导员洪敏健、三连排长刀锋,在沧源刚招收的新兵肖国荣、李红疆、钟飞等(缅共大部队一到北佤邦,即涌入了一大批来自中国沧源县的佤族知青同胞)。全营所有的三、四十个汉、佤族中国知青凑成了临时宣传队鼓舞士气,一首首红色经典歌曲和火热的革命激情第一次打破千古蛮荒,风为之奇,鸟为之惊!
第十一章 陷蛮渊/万苦吟/挺踞江沿
蛮邦荒凉催肌肠
猎头部落
1972.4.16
小四川万维才又惹麻烦了!他因为生病走不动,行军途中竟然把身上背不动的四枚木柄手榴弹和四个冲锋枪弹夹120发子弹藏匿路边草丛,抬着支空枪晃晃悠悠地最后一个走到宿营地。小四川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命徒,打仗勇敢,颇受首长偏爱,无形中助长了他的自由散漫,大错不犯,小毛病不断。这次居然丢弹药,差点没把吃饭家伙也丢了,这还了得!副营长孟砍用发了大脾气,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并马上责令他立即原路返回,把故意丢失的弹药找回来然后再关禁闭!在人民军中关禁闭可不是好玩的,那是叫本人在地上挖个口小底大的深井,自己进去,吃喝拉撒全在洞里,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放出来后象脱皮厉鬼,骨头都会发霉。
小四川被连夜逐出门,原路返回去找弹药。
“荒山野岭间孤零零一个人,被佧佤人碰上是要脑壳搬家的。特别时他剃得白生生冒嫩浆的成都亮蛋,贼光光的巴蜀青果头,佧佤人肯定更喜欢。王山,你带个人悄悄跟上去,以防万一!”副政委李自如有些于心不忍,吩咐我。
“妈的小耗子,我堂堂书记官,倒还成了这新兵蛋子的警卫员了。恭喜高升,越作怪还越吃得开!”我为他吃二遍苦遭二茬罪,一路骂骂咧咧,若即若离,远远跟在他后面,行暗中保护之责。
雨后黄昏的山野里,步谷鸟在声声鸣叫,正是播种季节。佤族通讯员崖不勒向我神神叨叨附耳低语:“在佧佤山,听到这种鸟叫的时候就要小心了,这正是砍人头的季节!砍头野佧通常埋伏在路边草棵里,碰到单身行人,雪亮的长刀咔嚓一声,人头应声落地,决不砍第二刀,讲个干净利索。我爹和族里人就干过这种勾当!”
我听得头皮发炸,毛骨耸然,浑身寒痒。一路提着手枪东张西望。
四野寂寂,月黑风高。突然,前面传来小四川尖声辣气的怪叫。
“不好!小耗子遭殃了!”我们后面两个提着枪就赶快冲将上去。
“有人挥刀砍我!妈呀!我的头不见了!”小四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精神恍惚。他手中抢没子弹也就没了天不怕地不怕那股劲,丢弹药的教训现实现报。
“你这颗成都金牛牌电灯泡是还在肩膀上贼亮贼亮的嘛?”我用枪口敲了敲他那剃得尖溜溜的青果头。“啊,对对对!是还在,还吃得成伙食!”小四川醒过神来,摸摸脑袋长出一口大气。
“麂子放屁,自惊!野佧手拿弓箭梭标,远了就拿弓箭射,梭标飞,放倒了再来砍头,你咋个跑得脱?”崖不勒不屑地说。
“哪个狗日的骗你!幸亏我头缩得快,我听见他们喊佤话了!”小四川竭力分辨,此雄辨马上得以证实。
“哗哗哗!”确实有一伙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向我们奔来。
“准备战斗!”我紧张地命令,然后举枪瞄准。只要手提弓箭、梭标长刀的那伙猎头一出现,老子就要大开杀戒,你的刀箭再快也没老子的子弹快吧?啊!来了,我开戒前的手有些发抖!
“什么人?口令?”我历声大吼,枪响前还没忘了最基本的军人常识。
“公明山!回令?”对面传来汉话。啊!是自己人,差点没干翻一片!
“穿山甲!”我欢声回答。
碰到的是我们五旅502佤族部队的尖兵,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他们是今天行军甸后的部队。我迎上前,与营长鲍有祥、政委李林华、副政委肖明亮热烈握手,这一路征战中我们早已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