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小子才清醒过来，一看站在他面前的人，竟是村里年轻人个个怵头的煞星，脸儿顿时黄了，心中暗暗叫苦：真他妈倒霉，我怎么惹上他了，这不是屁眼儿拔罐子，嘬死（屎）吗。他一下怂了，平时的飞扬跋扈早已云飞冥冥，任凭同学嘲笑，也只好垂着头一声也不敢吭。从此，我这个走资派的“狗崽子”，在学校里竟然没有人再敢欺负，比在城里上学时要惬意了许多。
当时的农村，生活毕竟艰苦，可最让我终生难忘的是，姥姥一家人自己吃的是棒子饼子窝头熬素菜，给我吃的是烙饼摊鸡蛋。当我要抢着吃饼子时，都被姥姥一家人阻止了。呵，谁说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没有人情？那时，历史也曾用特殊的“工艺”，酝酿出一个个超越亲情的感人故事；也曾把人间的真情演绎的五彩缤纷。每当想起当时的这一切，我的心灵总会受到强烈的震撼，我的鼻子总会酸溜溜的，我的眼框深处，总会湿漉漉的……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一晃三十年多过去了，父亲、母亲早已恢复了待遇，我也在经历了上山下乡的历练后找到了理想的归宿，可我依然忘不了那段经历。姥姥，一直在心中伴随着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到学校放假，我都会带着一份感恩去看望一下老人家。一直到上高中以后，形势的变化让这段感情出现一段空挡，因此，直到有一天，一个噩耗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永久的、无法弥补的遗憾……
一九九三年一个寒冷的冬天，那是我刻骨铭心，毕生难忘的日子，那一天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永远的痛。春节刚过，朔风卷着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将整个世界冰封起来。我受单位的指派外出办事，圆满完成了任务之后，怀着兴奋的心情急急忙忙地踏着厚厚积雪回到家里，来不及驱散身上的寒气，爸爸的几句话犹如当头一棒，顿时将我打懵了。
“建华，你可回来了，你老郭家姥姥没了，昨天火化的，明天出殡，你妈昨天已经去了，你也去吧，跟老人家道个别，也去看看你姥爷。我这几天血压高，去不了，你也算代表我吧。唉！”
爸爸的话不啻晴天霹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袋“嗡”地一声：这是真的？虽然老人家这几年半身瘫痪，可是听大姐说她的身体一直好好的啊，怎么可能突然就……
我顾不上旅途劳顿，简单准备一下，便匆匆赶到长途车站，怀着沉痛的心情登上了汽车。俗话说，开门雨，闭门风。这场两天前傍晚刮起的大风到今天还没有停歇。大雪过后路上很滑，汽车就像蜗牛一样爬到了小县城。迷迷糊糊不知道怎样到的姥姥家，一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的花圈和肃穆的灵棚，空气中弥漫着悲戚，我紧赶几步来到灵棚前。已经长大的表妹、表弟们身披重孝跪在灵棚里守灵。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姥姥那熟悉、慈祥的遗像，她那双带着微笑的眼睛，仿佛在深情地望着我。刹那间，曾经的往事在这一瞬间涌上了心头，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犹如破闸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透过迷离的泪眼，我的心被撕得粉碎，再看看那慈祥的遗容，破碎的心又被碾成粉末。我顾不上脚下厚厚的积雪，扑通一下长跪在地，匍匐着爬到遗像前，无声的泪水落到地上，融化了脚下的积雪，在身后留下一行清晰的痕迹。从来不会哭的我，在此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仰天长啸：
“姥姥，我来晚了，连您老人家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只因未到伤心处啊！这一突兀的举动不仅让守在灵前的表妹、表弟们茫然不知所措，也惊动了屋里人。母亲和舅舅、姨们闻声出来，见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眼睛里也溢出了泪水，连拉带架把我拖进了屋里。接着，屋里又传出一阵悲伤的啜泣声……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弹指间时光又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许多事情都已经为人们所淡忘，然而姥姥的音容笑貌，却永远栩栩如生地镌刻在了我的心中……
（二）
老 舅
“说一声乡情道一声乡情，乡情是那回我偷瓜时，背上挨打的酸疼；道一声乡情说一声乡情，乡情是那回我上课时，大意捏响的鸟鸣……乡情是小时候那些平常又平常的事情……”一曲《说不尽乡情》优美的旋律，在我记忆的心井里常常舀起一个又一个甜甜的梦，不论时光如何流逝，可在岁月长河的冲洗之下，永远灿烂，永远清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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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2/10/17 19:32: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