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月 桂 花 香
每年一到教师节前后，楼头的那棵桂树就开花了。那段日子，满院都弥漫着桂花的幽香。走近看去，桂花树的树干比人腰还粗，撑起的巨大树冠已经高过二楼阳台。绿色枝桠上，一嘟噜一嘟噜的，全是红黄色的细碎花朵。清风摇曳着树枝，一朵朵桂花轻轻地飘落。于是，落满桂花的地面也散发着幽香。从桂花树下走过的人们在不知不觉间，衣襟衣袖和鞋袜都沾染了桂花幽幽的香气。来来去去的人们又把这幽幽的香气带进了家门、办公室和课堂。
每每闻到桂花香，老伴就会说起他苏州老家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老伴的记忆里总少不了桂花糕和桂花酒。
苏州的秋日，到处是那一树一树盛开的桂花。家家户户的主妇们总爱采一些新鲜的桂花蒸米糕吃。黄黄的桂花洒在白白嫩嫩的米糕上。一揭开笼屉，糯糯软软的米糕散发着香香甜甜的热气，那味道最讨老人和孩子的喜欢。尽管有时候会粘到牙，但还是百吃不厌。
待到晴日的正午，桂花开得正盛，花香正浓时，在树下铺个干净布单。大人用竹竿敲打树枝。孩子们干脆爬上桂花树，踩着枝桠使劲地摇晃，那桂花就会纷纷洒洒地落下。把桂花收集起来放到干净的瓷罐里，在放进足量的白糖。这糖渍桂花酱就是做点心、汤圆或甜品最好的辅料。若把半瓶桂花兑上半瓶酒，用蜡把瓶口密封好。月余之后再开瓶。那桂花酒的香气能香出好远。将桂花、纯藕粉加白糖冲调，就成了老少咸宜味美开胃的桂花藕粉。取上等红枣加糖慢火熬煮。待红枣呈琥珀色且汤将尽时加入桂花，即成健脾开胃的桂花蜜枣羹。把桂花与绿茶混和起来放在茶叶筒里存上一段时间。再沏茶，那茶水不仅有了桂花的清香，解人口干舌燥，还有了提神和缓解胃脘不适的功效。
老伴少小离家求学，算起来已经五十年没有回过苏州老宅了。想来，随着城市日新月异的扩张，他记忆中的那老院子、老房子和老房窗外的桂花树早已不复存在。他的乡情随着年纪的增加和白发的增多愈见浓烈。这乡情的具体呈现就是他念念不忘的桂花酒、桂花糕、桂花茶和他的老妈为他糖渍的桂花酱。
今年的桂花又开了。晚上，我俩在校园里散步。夜风中，那暗香幽幽的浮来。循着暗香，老伴牵我手走到桂花树前。他靠着桂花树仰头望月。透过枝叶，月光洒落老伴一脸的清凉。老伴说，你知道吗？桂花有好多种呢。有金桂、银桂、丹桂和四季桂。这棵树的桂花橙红色，是丹桂。咱们老家院子里的那棵是金桂。一开花满树金黄色的花朵，满院的花香啊。我知道，他又在想念他的老家了。我想起李清照那首写桂花的词来，就念给老伴听：“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老伴听罢沉吟片刻说：“过几天，咱们回苏州去。好好地看回桂花。”
加好友 
发短信
Post By：2012/10/17 11:58: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