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足迹——雪中炭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雪中炭

大招工结束以后，我待不住了，选择了农闲时外出打工，农忙时回到队里参加抢种抢收。有人认为我是傻帽——农忙时回来拼命，农闲时正是混工分的好机会却又离去。

他们哪里知道我的苦衷呢。尽管求学无望求职无门，前途渺茫心灰意冷，但队里劳动力奇缺，乡亲们对我不薄，我怎么可以薄情寡义地对待他们？不过，如果全年待在农村我又确实无法养活自己，二十多岁的人了，老是腆着脸向家里伸手也实在太窝囊了吧？万般无奈之下我才作出迫不得已的选择。

此时，一直默默关心我的林世亮老师力荐我到他任职的江东小学代课。

江东小学是一所大型的中心完小，有学生近千人，当时获准增设初中部，即成为当年风靡一时的“戴帽中学”。

由于初一的语文教师兼班主任杨老师到凯里师专进修，学校急需代课教师，林老师立刻向校长介绍我的情况并竭力推荐。可是学校房屋有限，无法为我安排宿舍。而且学校没有集体办公室，老师们都是各自为政，在自己的宿舍里办公。林老师向校长承诺由他解决我的住宿和办公的问题，即与他同处一室，共同办公。校长当然求之不得了。

林老师家在大塘的另一个生产队，与我们队相距一里多地。他曾经是大塘小学革委会负责人之一，早些年也是大队文艺宣传队的队长。

下乡第一年我参加宣传队时曾经与他朝夕相处。当他看到我因无蚊帐被蚊子咬得浑身是疤，惨不忍睹，顿时心生怜悯，主动叫我在学校与他同床共寝，全然不嫌我因水土不服长满全身的脓疮，让我感动万分不知所措。

而今林老师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又一次伸出援手，感激之余我暗下决心，一定努力工作，决不给他丢脸。

我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尽管是临时的差事，但毕竟让我暂时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获得大量的时间进行我的自修，并且在解决温饱问题的同时重新享受那久违了的待遇——星期天休息日。

每周我只有初一班语文、政治共八节课。架不住一些年轻教师的软磨硬缠，又为他们承担了几节音乐、美术课。彼时的我精力充沛，正好一显身手为林老师争光。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很快就赢得同事们的认可和同学们的尊敬。自己也因初次尝到实现自我价值的喜悦而备感欣慰。

学校周末下午放假食堂停伙，师生们都回家休息。只有我无家可归，回知青点毫无意义，林老师叫我跟他回家。

他的家庭虽不富裕，但妻子却是极善良勤劳好客的女人，独自默默承担家庭的重担而从无怨言。她和丈夫一样把我当成他们的兄弟，极尽所能地让我享受家庭的温暖。我无以为报，只能和林老师一起帮她多砍些柴禾，为她分担力所能及的家务。可嫂子总是生怕我累着饿着，每一次都会倾其所有做出最好的菜肴，捧出醇香的米酒劝我多喝几杯解乏。

嫂子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那次我感觉眼睛有些干涩不适但并没有在意。是细心的嫂子发现了我的眼疾，连忙吩咐林老师上山采药连夜为我敷上……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今年国庆期间，我和挚友老孔携老伴重返大塘探望乡亲们。我多想看看待我如亲弟弟的嫂子，多想和老伴一起向她道声谢，多想和她合影留念啊！遗憾的是她几年以前就因病永远离开我们了。

啊，我勤劳善良的嫂子啊，愿您在天堂安息！

2011-10-15

图为2011年国庆期间返天柱探望乡亲们时与林老师在大塘重逢亲切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