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又伦也想:现在既然已经公开进行对共产党的调查和抓捕,我当然不能落于人后!问题是怎么下手呢,谁的脑门上也没写着字?那个张冲还等着他写报告呢。
——他想到了王一夫。
他找到王一夫说:“一夫,我们是老同学,你知道如今当局在大力捕杀共产党,你可千万不要搅进里面去!”一边说着他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王一夫说:“我晓得。你是知道我的,家境贫寒,能读一个师范就很不容易了,将来还要找饭碗养家糊口的,绝不会参加那种砍脑壳的组织!”
于又伦装作无意地问道:“我看你那个相好李群可能会有麻烦,你和她说说,要她小心一些才好。”
王一夫却提高声音回答说:“我和她说?她要是共产党的话我还要躲得她远远的呐!现在这个辰光都是人心隔肚皮,亲娘老子都要提防一点才好!——也怪了,这些日子我就没看见她,不知道她有什么鬼?”
于又伦问道:“她没跟你说过什么?”
王一夫说:“前些日子我在马路上见过她一回,她好像是说局势不稳,书读不下去了,不如回江北老家去!”
于又伦本想再问她江北老家是哪里,但是他怕王一夫听出什么,也就不好追问得太紧了。
当他与王一夫分手时,他暗中向自己的一个手下努努嘴,那个手下当即点点头,悄悄地跟在王一夫后面。
当晚王一夫向家里走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一个人跟着他,他急忙拐进一条阴暗的里弄里面,那人急匆匆地从里弄口追过去。他看出来,那人是平日里跟于又伦混在一起的一个瘪三。
那个瘪三跟丢了王一夫,气得于又伦打了他一个耳光。
这些日子于又伦一无所获,也不知道被张冲骂了多少回。
这一天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真不知道如何给张冲写这个报告。但是不好写也得写,他只好拉开抽屉,准备纸笔。
他看到公文笺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乖乖,我怎么把那个家伙忘记掉了!”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立即从家里跑出去,叫了一辆洋车来到他的同伙家里。
“快一点,把咱们那几个人都找来,有重要情况!”
当夜他们就在李士群家附近布置了监视。
李士群早已接到组织上的通知,让他迅速搬家。他有些不耐烦地想:“何必大惊小怪呢,我先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再讲!”于是他就没搬。
那天李士群和他的女友在百乐门吃了西餐回来,到了他所住的里弄附近时发现有几个人站在里弄口,一个人走上前来对他说:“李先生你好,还认识我吗?”
李士群心里一惊。他当然认出来了,那是他上次背着玉兰擅自去联系的那位于又伦于先生。
于又伦把李士群带回来,对他说:“怎么样李先生,可是你自己找上门要与我合作的,我们合作一把?”
李士群沮丧地低下头不出声。
于又伦沉下脸说:“那我们换一种方式谈话!”于是特务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推进刑讯室。
李士群在刑讯室里受尽拷打却只是冷笑不已,他对于又伦说:“不要给我来这一套,我是不怕死的!”
于又伦气得连抽他几十个耳光,李士群索性不出声了。
于又伦气急败坏地原地乱转,想找出突破点,于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他发现李士群受刑的时候虽然生熟不论,却不时用眼角扫过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友。
他想:“好哇,我来试试这个女人看!”
于是他冷笑一声道:“来人,把这个女的衣服扒光,你们几个都过来,尝一尝年轻女郎的味道!”
此言一出,李士群的女友尖叫一声,尤其是李士群居然也叫了一声道:“不要啊!”
于又伦得意地哈哈大笑,他说:“原来你的软肋在这里!”
李士群说:“我只有一个条件。”
于又伦急忙说:“你讲,只要我能办到的!”
李士群说:“别拿我当囚犯,我可以帮你们捉共党!”
于又伦击掌叫道:“好哇好哇,你看,这不也是国共合作的一种新方式吗?没问题!”
于是李士群供出的第一个人就是玉兰。
于又伦听罢一愣,不禁笑笑:“她什么时候也参加共党了?”
站街也不好站。如今到处腥风血雨的,谁也不敢在街上乱逛,生怕被人怀疑而被捉走。而那些特务警察之流的家伙又往往不给钱,事后打你一个耳光还是好的。你要不识相非缠住他要钱,他就说你是共产党分子把你抓起来,到时候打的你骨断筋折再把你踢出来,你就只有死了。
可是不站街就没钱买米,人还要饿肚皮。阿菊犹豫再三,只好又来到街边。
她站了半天也没开张,倒看见持枪的警察押着一行被捕的人走过去。那些被绳子绑成一串的人中有一个满脸血污的人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说共产党是捉不尽杀不完的,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阿菊为了家里等钱买米,只好在街上坚持站着。终于街头尽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可算开张了!”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是那人走近她却看出来,来者是她原来作工的一家纱厂里的工头。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躲一躲,那工头却也看到她了。于是径直向阿菊走来:“这不是阿菊嘛,唉,沦落到这个地步啦?”
阿菊低下头说:“家里等米下锅。”
那工头说:“你没看马路上到处抓人,你站街也不好站吧?弄不好把你当嫌疑人也捉了去!不如到我伲厂里打工好了?”
工头一反往日里盛气凌人的姿态,今天倒很和气。
阿菊说:“我是没的工做才站街的,你厢厂里倒招工人?”
工头说:“别提了。你还不晓得蒋总司令在上海捉共产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倒好,有钱人哪个参加共产党,不怕共产吗?可我伲纱厂里厢参加罢工的工人倒是一窝一窝地参加,啥伲CP啦CY的,都是有手艺的人,侦缉队一捉就是一家子!捉得车间里没人干活了。现在从乡下灾区招来的江北佬,你手把手地教他半天他还要抽错线头,怎么打他都不行,纱厂开不出工啦!我说阿菊,现在像你这般在厂里干过有经验的工人在厂里厢老开心啦。怎么样,明天到我厂里厢上工好勿啦?工钿比你原来高一成五!”
老板跟这工头交代的是有经验的工人工资高三成,这工头黑心,一出厂门就悄悄地揩油了一成五。不过这也足以让阿菊动心了。毕竟是老实人。
阿菊犹豫了一下说:“我今天的米钱还没有呢!”
工头抓过她的右手,往里边塞了两块银元说:“今天回家吃一餐饱饭,明天好去上工,不许反悔!”
阿菊叫道:“啊哟,哪个敢?”
于是阿菊又来到纱厂上工。
玉兰被人五花大绑地带到于又伦的面前。
于又伦说:“喂,我们是老同学,不会为难你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你看你一个女人家,这是何必呢?”
玉兰说:“我一个女人家都不抓自己的同学,你还是男子汉呢,真好意思!”
于又伦说:“没办法,蒋总司令叫我们清党,这是政治,与政府有关,可不是我们同学之间讨论的问题!”
玉兰冷笑一声,说:“什么样的政治问题让你对自己的同学下手?共产党在北伐中打先锋,在北伐军兵临上海时举行暴动,而蒋介石一进上海就如此对付昨天的盟友,这就是你说的政治?”
于又伦猛喝一声道:“住嘴!我以政府方面的名义跟你说话,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
玉兰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于又伦一努嘴,打手们就把玉兰拖到刑讯室去了。
玉兰比那个李士群硬得多,前期的拷打她都熬过来了。于又伦气得抬手给了小头目一个耳光,恶狠狠地骂一声:“真笨!”
可他要是也没办法,那他也不聪明。
她是个读过书的女人,读过书的女人自有她的弱点。
于又伦来到刑讯室,看了看玉兰,突然冷笑一声,叫过五名壮汉道:“你们不想尝尝师范学校女生的味道吗?”
玉兰听罢身体猛地一动!
于又伦看在眼里,得意地喊一声:“把她衣服扒光,今天让你们过过瘾!”
当玉兰的上衣被那些壮汉撕裂,他们又开始解她的裤带的时候,泪流满面的玉兰向于又伦喊道:“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
于又伦笑了,走过来把手伸进玉兰的衣服里面,一边揉她的乳房一边问她:“现在不烦我了吧,今晚我们一道走?”
玉兰低下头,好一会才点点头。
于又伦吩咐道:“把她带到二号房间录口供!”
当晚于又伦妙笔生花,写了一份报告给张冲,张冲看罢,欣慰地拍拍于又伦的肩膀说:“这不是开张了吗?好好干,以后立功的机会很多的!”
于又伦连忙点头道:“是!”
他把玉兰带到医务室为她上药疗伤,再带她上街重新买了一套衣服,然后把她带回自己的宿舍,对她说:“想开一些,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不过在抓到李群之前,我的身边可不能没有你哟!”
此时的玉兰哪里还顾得那许多,她干脆自己动手脱掉衣服,把自己的身体全部暴露在于又伦的面前,对他说:“我要先洗个澡!”然后走进卫生间。
浴后的玉兰主动躺在已经一丝不挂的于又伦身边,随即被他猛地一把抱住,他说:“我们是老同学,我也不瞒你,你应当知道我想的是谁,现在不过是拿你替她一下!”
这一晚直到后半夜于又伦才放过她。
当清亮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玉兰的脸上时,她醒了。于又伦还在打呼噜,玉兰这才想起自己和这个于又伦仍然都赤着身子,昨晚上的情节又掠过她的脑海。尤其是昨晚完事后于又伦竟意犹未尽地喊一声道:“我一定要抓住李群!”
一股耻辱感从心头升起。
玉兰向床边看看,衣架上挂着于又伦的枪套和一把短剑。她悄悄地伸出手去拔出短剑握在手里,但她刚回转身来时,手腕却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于又伦正淫笑着望着她。
于又伦打了她一个耳光,说:“已经做了婊子就不要再装相了,告诉你,跟我睡是你的福份,昨天如果把你交给我手下的那二十几人,今天你就站不起来啦,连窑子里都不收你!”
手里的短剑“铛啷!”一声掉在地下,玉兰不出声了。她怎么不知道,落在这些衣冠禽兽的手里,想活下去就只好顺从。
于又伦哼了一声,拍拍玉兰的腿,两眼色迷迷地望着她。玉兰屈辱地闭上眼睛,顺从地将两腿分开曲起,于又伦得意地扑在她两腿中间。
由于玉兰的变节,竟有二十多人被捕牺牲。
张冲把于又伦的成绩报告给南京中央党部,陈立夫也高兴地说:“这小子还真能干!”
于又伦当然不会罢手,他死皮赖脸地缠住王一夫,想从他嘴里得到李群的消息。王一夫却不动声色,对于又伦只说李群大概是回乡下去了,他也找不到她。
李士群找了个机会悄悄接近了玉兰,问她:“你既然是区委交通员,不会就知道二十几个地址吧?”
玉兰说:“不知怎么搞的,那些大鱼都提前转移了,好像国民党里边也有内奸!”
李士群立刻想到了永强,但他不认为永强会给区委通消息,因为他不知道接头暗号,那些人不信任他。并且形势一变那些人也可能转移了,永强也不知道那些人的新住址。于是他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就说:“那个王一夫先不要供出来!”
玉兰问:“为什么?”
李士群说:“实在没办法了再说。如果一股脑地都说完了,咱们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说不定就会杀我们了。”
玉兰听了毛骨悚然,只得点点头。
可是于又伦却死盯着王一夫不放,他太需要新的成绩了。
阿菊到纱厂上工还没两个月,薪水就降到与苏北灾民们一样了。可是有薪水总比去站街强,阿菊纵然不满,也只好忍了。
与阿菊前后脚来上工的有一位张姐,这个人干活手脚麻利,并且和谁都能聊上几句。赶巧的是,张姐来厂上班以后,也在阿菊家附近租房子住了。
再后来阿菊发现,每天晚上总有人到张姐家去,很晚才出来。
“她倒是不用站街,好像是个暗娼!”阿菊摇摇头叹气。
再过些日子,阿菊又认为张姐可能不是暗娼,因为每晚到她家里去的有男也有女,并且不做那种皮肉生意,而是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第二天在纱厂里阿菊与张姐一起看纱锭。阿菊问她:“你是不是家里亲戚多,每天晚上都有人去串门的?”
张姐心里一惊,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对阿菊说:“我看你是个老实人,好不好帮个忙,不要对人乱讲?”
阿菊笑了,说:“有数,我没有那么嘴快!”
张姐可不是一般的人。
她的丈夫老王原来是负责工厂棚户区工人党员的总支书记,并且曾担任工人纠察队区队长。国民党翻脸以后老王被捕,经过毒刑拷打仍不屈服,被帮会的人敲断四肢装入麻袋扔进黄浦江。老王牺牲后,李群来找张姐传达上级指示,一定要尽快地把所在地区的组织恢复起来。张姐为躲避国民党追捕连续换了几家纱厂隐蔽起来,并且着手在各个纱厂棚户区恢复组织。
其实张姐早就注意阿菊了。她认为阿菊为人质朴,靠得住。但是阿菊从不惹事生非,不愿参与那些抛头露面的事,现在看来反而是个搞地下斗争的好料子。前一阶段就是搞得太张扬了些,对国民党的反动本质认识不清,结果吃了大亏。从此应当发展一些不事张扬的人参加进来才好。
那一天张姐暗中与阿菊聊天,试探她说:“你看这天天捉人杀人的,倒底想怎么样嘛?”
阿菊脱口而出道:“走着瞧,早晚要遭报应的!”她想起站街时每天被那些警察特务欺侮,早就恨之入骨了。
张姐继续试探她说:“唉,我丈夫也死了,他们把他胳膊腿都打断,然后扔进黄浦江!”她说这事的时候,脸色依然平静。
阿菊吃惊地看了一眼张姐,又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才回头对张姐说:“想不到你也这么苦!我晓得了,你和到你家里去的人都是共产党!”
张姐低声说:“千万不能讲的。”
阿菊坚决地说:“我有数。张姐,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句话!”
张姐感动地拍了拍阿菊的肩,说:“如今我被那些狗到处追捕,出头不方便。如果有时候想请你帮我传个话,好勿啦?”
阿菊说:“你不方便,当然我去!”
从此阿菊成为地下党的交通员。
由王一夫负责单线联系的人是一位书店老板,这位老板并不知道王一夫的名字,只是每次把相关情报当书签夹在书里,由王一夫以买书的名义取走而已。
但是于又伦当初加入共青团时见过这位老板,所以在一次行动中偶然进入这家书店,当场认出了这位老板。这位老板随即叛变,供出与他接头的人好像是一位学生。
于又伦听了那老板的供述,觉得此人好像就是王一夫,于是在他们约定接头的这一天在书店布置了监控。
那一天纱厂下班时,张姐同阿菊一同走出厂门。张姐向四周看了几次,见没什么人注意她们,就小声问她:“你有个邻居叫王一夫的?”
阿菊说:“是的,有。你怎么知道?”
张姐拍她一下说:“小声一点!你好好不好在半路上截住他,叫他不要往那家书店去?那家书店老板被捕叛变了。”
阿菊心里一热,原来一夫哥哥也是她的同志。就说:“有数,那家书店我知道,离我们那个里弄口隔两条马路。张姐你放心,我马上去!”
张姐赞许地拍拍她的肩膀说:“好的,小心一点!”
阿菊先向那家书店走去,路过那家店门时,有一个陌生人伸出脑袋仔细看了看她,又缩回去了。她低头走过店门,不远处又发现两个人站在街边,手伸在口袋里,向四处张望。
阿菊心跳不止,继续向王一夫来的方向迎过去。但是马上她听到身后也有脚步声,原来那两个站在街边的特务也循着王一夫来的方向迎过来了。
阿菊正心惊不已时,忽然前面街角有一个人拐过来了,并且她马上看出,那人正是王一夫。
她来不及多想,快走了几步,一把抓住王一夫,把他拉到路旁电线杆后面,并且娇声叫道:“好哥哥,来嘛,包你舒服!”
王一夫也认出阿菊了,正想说你困难就到我家拿米好了,怎么干这个,阿菊却急速地小声说:“后面的人是特务,那书店老板叛变!”然后一把搂住他,嘴里又喊:“只要一块银元!”
王一夫马上反应过来,原来阿菊也是他的同志。眼看那两个特务走近了,他只好大声说:“不要瞎讲,还要看你住的那里干净不干净,我可不想得病!”
阿菊也叫:“得啥伲病嘛,一块钱就可以!”然后她搂住对方用力地一转身,使王一夫背向着马路。
那两个特务走来,一名特务正要上前拉王一夫,另一名特务却挡住他说:“你脑子有毛病!如今那些到处逃到处躲的共产党会有心情在马路上吊膀子,还是站街女?”
阿菊伸出头叫道:“喂,长官,等他完事就轮到你们啦!”
那两条狗一愣,然后“呸!”地骂一句:“臭婊子!”转身走过去,很快地拐过街角了。
两个人一见特务拐过街角,就飞快地拐进一条里弄,再七拐八拐,连跑了几条街,才站住。
王一夫看着阿菊说:“谢谢侬,阿菊。怎么就没想到你居然也是我们的同志!”
阿菊说:“你要赶快搬家,小心一点!”然后转身走了。
但是他一搬家,于又伦就知道了,他暗自冷笑道:“哼,心里没有鬼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于是他吩咐手下道:“那个王一夫只当他就是共产党了,一旦发现他的踪迹,不用请示立即跟踪!”
虽然整个组织都转入了地下,但是对方既然曾与他们合作过,就对他们很熟悉,加上内部有些人面对严峻的形势意志薄弱丧失信心,一旦被捕叛变,又致使许多同志被捕杀。
那天一夫再去找上级接头,未曾想一进门就被人用枪顶在腰上:“不许动!”
一夫熟练地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话对应说:“不关我事,长官,我是商务出版社的伙计,来取张先生的稿子,今晚要付印的。”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说:“根据我们的情报,你应当叫王一夫,什么时候成了出版社的伙计了?真好笑。”他回过头去一指手下的一个人:“你,出门往左,到路口再往左,然后在第三个路口向右,江宁路31号商务出版社那里,去问一问有没有这个人!”然后得意地看着他。
那人过了好半天才回来,自然没有出版社取稿子这回事。王一夫只好改口说:“是那个伙计咋晚在舞厅泡得太晚,就叫我代他来的,可能是走错门了?”
那头目狠狠地抡了他一个耳光:“带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