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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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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二星会员 帖子:86 积分:886 威望:0 精华:0 注册:2009/12/13 20:50:00
  发帖心情 Post By:2013/2/10 15:31:00 [显示全部帖子]

    看到沽上鲁人的这个帖子很受启发,使我想起了我们无锡支青中也有一篇写支边新疆时过大年夜的文章,这两篇文章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读后都能发人深思,故我想在这里推荐给大家一读。这篇文章2007年曾在《无锡支青》第3期上刊登过,是洪源先生写的《除夕夜》。

 

                                                                   除夕夜

                                                                                                         

                                                                                                   洪源

  

  1970年初的农历除夕夜,天气冷得可怕,黑暗笼罩了飞沙走石的戈壁滩。在这寒冷黑暗的夜晚,农场三中队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敲空水桶丶洗脸盆的声音。已经喝得微醉的我们一班男同胞也冲出宿舍,毎人手里拿着一根红柳棒,另一只手提着脸盆或水桶,也加入了这个打击乐团。我们把脸盆或水桶敲得咚咚响,嘴里使劲喊着:“过年了,过年了!”顷刻,八幢芦苇搭成的简易住房围成的院子里,敲打面盆丶水桶的咚咚声和杂乱的叫喊声响成一片,此起彼落。

借着窗户透出的微弱烛光,我依稀看见一个身穿光面皮大衣的维族老乡匆匆向我们走来,他对着我喊:“管理员,今天怎么啦?”,我一边把他引进房子一边说:“买买提明,今天是汉族的除夕夜,过年闹闹。”室外是零下十来度,室内就暖和多了,在闪烁的烛光下,能看到一只用黑铁皮敲成的长方形炉子摆在宿舍中央,铁皮烟囱从头顶上方拐了个直角后直通窗外,炉跟前堆放着一小捆芦苇和一小堆红柳,我顺手拿了根较粗的红柳根,塞进了烤火炉子,火炉后方是一排靠墙的统铺床,床上整齐地叠放着一行清一色的黑底嵌白色小圆点的支边被,火炉旁摆着一张用沙枣木做成的小方桌,桌上碗筷狼籍,桌中央大盆中盛着萝卜炖鸡,另外还有两盘菜,分別是炒鸡蛋和炒酸白菜,桌子角上立放着一只可装5斤酒的方形塑料桶,里面还剩半桶苞谷烧酒。我拿出一只铁皮碗,在水桶中舀出一碗水,招呼买买提明伸出双手,把水慢慢浇在他手上。洗过手后,我招呼买买提明坐在床沿,又从塑料桶中倒出半碗酒,双手恭恭敬敬捧给他,然后自己也倒上一些酒,端起来说:“霍希”( 维语:请干杯),我们碗一碰,头朝后一仰,半碗50多度的烧酒一下子送进了肚中。我用手指指桌上的菜说:这鸡和蛋是用粮票換的,酒是在于田县城买的,没有猪肉,你放心吃。买买提明是我们中队的翻译,和我很熟,我也就和他实话实说了。我说:唉,我们支边到新疆已经5年了,一直是月工资18元,钱太紧了,搞上这简单三个菜就算是为全班人过年了。

这时外面的敲打和吶喊的声音已渐稀疏,我们班的也人陆续回到宿舍,齐刷刷地坐在床沿上,大家身上穿的是支边时发的深兰色老棉衣,但已退了色,袖口处已发白发亮。脚上穿的黑色胶棉鞋有的已脫胶开裂。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和买买提明拉起了家常,除夕夜是辞旧迎新的团圆日子,在我们家乡,这一天毎家毎户都要贴春联丶放鞭炮,都要做上一桌丰盛的菜肴,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喝酒丶说笑,等待着零点钟声的敲响,这就是守岁。现在我们虽然身处南疆戈壁滩上,但心早已飞回了家乡,飞回到了亲人身旁。

买买提明看到我们的泪水快要涌出眼框了,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灵魂深处沉甸甸的思念情。他叹了口气,想安慰我们几句,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叠裁得很小的报纸,给我们每人递了一张,然后挨个给我们倒上莫合烟,大家卷好烟后都默默无言地抽着。为打破冷寂,有人提议继续喝酒聊天,话题又转到农场开办至今的情况,我们65年支边到新疆,在这里的戈壁滩上和维族老乡和睦相处丶共同战斗。第一年我们就垦荒造田200多亩,植树上万株。维族老乡都翘起大拇指夸我们亚克西。文革开始后,农场陷入混乱,我们这批支青像断了线的风筝,被遗忘在这茫茫戈壁滩上,一晃5年过去了,月工资仍是18元。想想一年年虚度光阴,再看看一个个两手空空穷困潦倒的人,都已二十五丶六岁了,怎么能成家立业?买买提明看到我们又快流泪了,他是我们扎根边疆的见证人,深深懂得我们处境的艰难,他说了句:“胡大会保佑你们的”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买买提明我又回到宿舍,我们继续聊着,一边是在等待零点的到来。有人说起了女班的事,据说女班盈盈姑娘找对象了,找的是克里亚河对岸劳改农场的新生人员。瞬间,全班人激动起来,并快速分化为两种看法,一种看法是:二十五丶六岁的女生是该考虑婚嫁了,但也不能找个新生人员呀,这简直是在瘫支边青年的台。但另一种看法却认为:我们除了有一块支边青年的虚名牌子外,其它哪一点比河对岸强?对岸新生人员是三级农工,每月工资38元,住的是砖瓦房,自留地上种菜丶养猪,日常生活不愁。而我们住的却是芦苇房,工资18元,连一日三餐的莱都没有保障,盈盈姑娘嫁到对岸虽然惋惜,却也无可厚非。

我不忍心再听大家继续争论下去了,于是建议双方冷静冷静。我说哥伦布能在茫茫大海里发现新大陆,难道我们就不能創造点奇迹吗?新的一年到了,让我们许个愿吧。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敲打脸盆丶水桶的声音,我一看钟,已是北京时间零点了。于是我们也拿起水桶丶脸盆,走出宿舍使劲敲打起来,并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新年到了,新年来好运,狗年大吉!”。

大家都企盼着新的一年能有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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