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春雨 - 白山黑水 - 中国知青网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小的时候常听大人们说的。
上学了，每到春天，老师常常会出一些描写春天的题目让大家来写。同学们也免不了会写上春雨的内容，我倒是特喜欢春雨的。在我心里春雨洗涤了冬天的污垢，荡涤得万物更新，连空气都变得清新甜蜜。“渭城朝雨绝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自是一番崭新的容颜。“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尤其是漫步在丝丝春雨中，感受咋暖还寒雨丝的淅淅沥沥，会立时有一种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惬意。所以，在学生时的作文里，总会情不自禁的去描写春天，搜肠刮肚的寻找赞美春雨的句子。然而，当在荒漠的大地里和春雨有了真正的亲密接触，却有了另一番不同的体味。
那是我们到农场后的第一个春天，经历的第一场春雨。
清晨起来，看到窄小的玻璃窗上洒落着丝丝雨滴。大家不约而同的暗暗自喜，有雨休了！有人竟边洗漱边哼起了小曲。外面下雨，屋内晴啊。
正在大家高兴之余，我们的指导员来啦。用他那浓重的山西口音低着头冲着我们大喊：今天要冒雨会战，大家要趁着下雨去栽大头菜，这样天气栽的菜爱活。临了，又加了一句：要穿上棉袄啊！下雨冷。立时，寝室内鸦雀无声。大家的脸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布满冷雨啦。转而，又乌拉啦！哈哈，我们要沐浴啦！这时排长发话了：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我们要打一场硬仗了。接受再教育，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大家抓紧时间去食堂吃饭，饭后直接去菜园干活。
　　冒雨种菜，必须的！
小雨淅淅沥沥的不停的下着。虽是春天，我们那儿的气温还是挺低的，雨淋到脸上是丝丝的凉意。大家匆匆吃过早饭，全连近百人集体开进菜园。我们的山西指导又在雨中做了战前动员，老连长讲了栽大头菜的要领，大家频频点头。我们副业连这些清一色的女知青，巾帼不让须眉啊！在农场呼声也是蛮高的。
这种活我们都是头次干。每人拎上一个土篮筐，装上大头菜苗。百人大阵一字排开，连长打头。依次是一排，二排。各排排长打头。排里以班为单位排开，班长打头，指导员巡视。连长一声令下，大家从北向南开进。
那菜苗只有两三片小小的叶子，连根也就三四寸长，嫩嫩的，很是娇小。大的、壮的栽一颗，小一点的栽两颗，迈一步栽一眼苗。反复的大弯腰，小弯腰，就是不能直腰。你一直腰了，就会落下。天上的细雨不停的下着，刚开始还有极少数的人穿着雨衣或披着挡雨的东西，呼呼啦啦的，看着都啰嗦。干干索性就都不穿不披了。它碍事啊，也档不了多少雨，还耽误干活的进度。干起活来，谁都不想落在后头。大家任细雨在我们头上嬉戏，女孩子的头发长，低着的头经雨一淋头发直往脸上贴。右手不光栽苗，手背还要拂去碍眼的头发，这右手可是手心手背不得闲啊（当然，左撇子是左手的手心手背啦）。
那天，我穿了一件薄棉袄。虽不是新的但也没洗过，更没让雨淋过。在家妈妈常说：棉衣服不能连棉花洗，那样会不保暖。可当时，不穿冷，没得办法。刚开始时，是只觉雨吹面，不一会儿雨水就顺着脖颈子往里淌了，棉衣也就湿透了。脚下一走一拔，那黑油油的耐人喜欢的黑土地瞬时变得冷酷无情。脚上的鞋也全没了鞋模样，整个一个泥鞋。当时，心里就想：要当农民难啊！学吧！看到连长，指导员和我们一起劳作，还要耐心的指导我们在大头菜的技术要领。平时心里对山西指导员爱叨叨的怨气渐消。
　　我们指导员是转业老兵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对我们就是三个字：再教育。随时随地的那种，此话不离口。每天晚上都开会，教育我们。我们就从来没看到过他对我们知青有笑摸样。他讲话都一个调，不管什么声到他那儿都成了降八度。他讲话眼睛看着地，嘟嘟的连着说。话从他的口中发出来，一点磁性也没有。亏得我们连的这些女同胞心气高，干起活来个顶个。省去了不少指导员的讲话训练。
我这人犯倔，不爱吭声，但轻易不服输。宁苦自己，也不愿意落在后面。当时是头不抬手不停的往前栽。生怕栽不活，浪费了苗不说，还白白的挨了细雨的恩赐。先用手刨个小坑，放上小苗，赔上土（其实是连泥带水），再把小苗周围的土按实。四部曲一个也不能少，少了就会跑调。跑了调小苗就不会长成大头菜了。我边干边时不时的照看班里的同学，我们的班集体也是一个也不能少啊。
中午时分，我们完成了任务。诺大的一片菜地，我们全种上了大头菜。顺着栽过的垅向后看去，刚刚栽好的小苗婷婷玉立，这雨浇到我们身上是谅，浇到小苗身上是喜。正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啊！直起腰来，大家面面相视，抹去脸上的雨水、汗水、肯定也有夹杂着的泪水。本是有花的脸上经带泥的手背一抹，又多了幅幅山水画。漂亮的姑娘们自己全然不知此模样，相互指着对方嬉笑着，一扫干活时的劳累。我在心里默念：栽苗一上午，和雨苗下土。谁知盘中菜，棵棵皆辛苦。
　　大头菜也是我们冬季食堂里主要菜，我们那气温低。这种应该夏末栽种，秋季收获的菜，在我们那却是春种秋收。就是这，冬天也是只能够喝汤的。
　　经历了春雨的洗涤，再去体味“春雨贵如油”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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