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 延河水 - 中国知青网

回家

整理很久没动过的箱子，翻出了一叠稿纸，拿出细看原来是在职时随意写的一些小文和游记，其中一篇读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文中记录了2004年和几位插队的朋友一起驾车回陕北的点滴小事，尤其是路径太行山的时候途遇大雾，那样的大雾简直是无法形容，能见度为零，雾是一团团翻滚着的扑面而来，雾浓的伸手不见五指，更为神奇的是雾是分层次的，雾只在一定的高度中存在，超过一定高度时雾就会神奇的一点没有了，脚下的雾就变成了翻滚变化的白云，那真有点腾云驾雾你的感觉。我想把这篇过去的小文放在日志里让大家分享我的那次愉快的旅行。

故乡行 2004年10月7日雾，好大的雾，我们的车在太行山上慢慢地蜗行，车速以是慢的不能再慢了，眼前只有弥漫的大雾，啥都看不清楚了，志强谨慎驾驶者临行前特意挑选的崭新的桑塔纳轿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睁大双眼紧盯路面指挥者志强慢慢的前行，志强一个驾大货跑长途的老司机此时也是满头大汗精神高度紧张，车是一米一米的向前爬行者。这是一段山路，大多数的路都在山梁上绕来绕去，此段山路大约四十公路，这是一条省级公路，路况还算不错，不过就坡陡弯多,路在山梁山左旋右转的，常常是刚拐过弯就是悬崖沟壑，惊险的吓人出了一身一身的冷汗，在这大雾的天里我们只能加倍的小心了，雾，很是奇怪，它集中在一个海拔高度上，在这一高度里雾气滚滚，翻腾着扑面而来，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极浓的雾，抓不住的雾，挥之不散的雾紧紧的围住了我们和我们的车我们只有走走停停的了。车一小段的爬坡，我们的车一下冲出雾的纠缠，天上一片蓝天和炫丽的阳光等着我们，脚底下的雾变成了大片的白云，白云缭绕这突兀的山峰，感觉我们就是行走在白云之上一样，滚动着的白云就在我么脚下两三米，然而我们走在下坡的路上，车就会撞进厚厚的雾墙里面，车和人又进入了雾的迷宫里。神奇的自然。美丽的太行山。

昨天我们是凌晨三点由北京出发，上高速到太原吃的早饭，然后直奔离石市，准备过佳县大桥而到达陕西境内，按计划车准时到达了离石，一出离石前面的路就堵了，我们一打听才知道由于事故路已经堵了快两天了，这时的天还下起了小雨，路上更是泥泞不堪，在几位好心的长途司机的劝说下，我们调转车头向吉县进发了。掉头向南，目标壶口瀑布我们要南下三百多公里到吉县，过太行山到壶口，进陕西奔延安，可是由于山西话的口音太重，指路人将我们指向了一条错道，我们又多走了近三百公里路，我们走进一条很差的山沟里，迷失了方向，小雨使得道路上布满黄泥，车在泥里摆起了车尾，路况极其不好，我们只好花了五十元雇了个向导才在黑夜里把我们带出了迷途，我们在路边的一家小饭馆里吃了一顿面片片，每人两块五管够，这是一顿典型的山西面片片，以酸辣为主的口味。我们都觉得很不错，好吃。我们绕到了临县已是半夜时分，住进了县招待所，条件很差的标间捌拾元一晚，我们就凑合了一晚上。

又是凌晨出发了，很快就到了吉县县城了，县城就在山脚下，这里的山高大而险峻，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眼前的山更是显得郁郁葱葱，空气让人感到格外的清新，好爽的感觉，我们在吉县县城了吃了早餐，吃早餐时我们询问了一位长途车的司机，向他请教了路径和路况，并替他买了单，师傅热情告诉了我们路怎么走，要注意什么，并郑重的告诫我们：今天山上可能会有大雾，路上一定要小心，遇见大雾宁可停下也别冒险。我们开车前行，车开始了上山，耳鸣的感觉出现了，我口里嚼着口香糖，缓解着海拔变化的不适，足足地爬了一个小时我们的车开始在山梁上行走，车先是在雨中行走，魅力十足的景色令我目不暇接，太行的秋色这么迷人是令我想不到的，斜织的雨线，多彩的秋叶，清澈透明的山梁上显得是那样的透亮，洁净。不一会车就冲进了浓浓的雾里了。就有了开篇的雾中行。终于下坡了，一条河，一条大河就在山下，车接近了山下，看清了这条湍急的大河，他就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在河边就听到巨大的水流声，激流拍打声震耳欲聋，名震遐迩的壶口瀑布即在眼前了，我们站在瀑布前，观望着天际边冲过来巨大的水流，直泻几百尺，激起无穷的浪花，别无旁顾的黄河水横冲直撞的流到了眼前，一个大自然的美景就这样的形成了。

过河就是我的故乡了，陕西省延安地区的辖区了，我急不可耐的跑过了吉县大铁桥。一步我就回到了我思念多年的故乡，三十多年了，我回来了，我从心底在呐喊：我，回来看你啦，我的故乡。我生活八年多的故乡，我青春的汗水浸湿过的故乡，我的足迹，我的泪水，我的青春年华中的最好一段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游子归来了，捧起一把黄黄的土，我深深地吻着她，回来啦，我回来啦。过了黄河我们直奔延安，去接同村插队的一位老哥，车是一路狂奔，车和人的心情一样，没用一会我就看见了巍巍的宝塔山，转了过来我们就看见了滚滚的延河水了，延安变了，延安那三十多年前的样子不见了，路宽了，房高了，商业气息浓厚了，琳琅满目的橱窗和新潮的人流组成了一副新的图画，过去依山而建的石窑被高高的楼群所替代，过去的红色一条街不见了，如今是姹紫嫣红五颜六色了，不过我们的肚子都在咕咕的叫了。我们选定了一个人多的延安风味的饭店里用餐，泡馍，剁荞面，炖羊肉等等我们是要满了一大桌，因为我们看见什么都想尝上一口，菜品丰富，味道极香，我们几个真是大口朵颐，又恢复了插队时的摸样，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划起了正宗的西北拳，八马双杯，快快升官，魁五首，咱哥俩好，我们是好不快活，直吃得我们是汗流浃背，喊得我们是口干舌燥，想当年插队时我们为了一碗羊肉汤是多么的不容易啊，竟要在黑黑的夜里不光采的去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那是我们馋的真是没办法啊。好几个月不见一点油星啊，苦啊！下午找到了在市委工作的老哥，老哥带我们再一次的参观了红色遗址，枣园，杨家岭，宝塔山···，每到一处都有专职的讲解员为我们介绍历史的情况，其实我的心早就飞回了我的故乡杜家砭，只有那里的一切才使我感到亲切。当晚我们下榻在延安最好的一座才建成的圆形宾馆里。

又是一个早起就出发，那次拉练我们走了好远的路才到了延安，当时去一趟真是不容易，没有一两天的时间你是到不了延安的，可我们这次却是极快的就到了富县的茶坊，几十公里的路，路况很好，车高速的飞奔，眼看就到了富县，沿309国道继续前行，在那条绿树遮盖着的小山沟里公路不断地向前沿深，没有几十分钟，我惊喜的看到了我熟悉的山梁，魂牵梦萦的杜家砭就在眼前，我生活了近三千日日夜夜的小山村到了，摇下车窗，我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我熟悉的山风，嗅着我熟悉的土地的清香，啊！我回来了。我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多，志强生活了六年多，老哥生活了四年多，我们再一次的来到了这里，心情十分的激动，我们呐喊着进了村。转过了山卯，我们停下了车，这里的上边就是我住过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窑院。变了，变了，这里也变了，原来路边上是只有十来孔土窑，住着三四户人家，如今这里有了好多的砖房和石窑。树木也是明显的增多了，一片繁荣的景象。只有山下的葫芦河水还是那样的清澈，那座土桥还是那样的脆弱的横跨在葫芦河上，河边的柳树好像又粗了许多，弯弯的柳梢已经垂到了河里，美丽的风景依旧是淳朴，依旧是那样的美，我们几个站在路边再一次仔细的看着这熟悉的每一寸土地，葫芦河在我们这个小山村弯了四弯，使这里增添了山河的秀美，河滩依然是荒芜着，茅草还是那样的茂盛，大大小小的卵石还静静地睡在那里，就像一幅不变的图画又呈现在眼前。路的上面就是知青们住过的窑，过去的荒坡上盖满了住房和种植了不少的果树，早已没了过去的样子，但凭着对这里的了解我还是很容易的找到了上山的小路，路显然是少有人走了，窄窄的小路上有的地方都长满了苔藓，显得有些阴滑，向上走了不到二十米，就到了一处窑院，一片荒凉杂草丛生的窑院，西边那孔小窑已经垮塌了，那就是我住了八年的家啊，其它三口大窑已有两孔窑洞没了门窗，唯一的一孔大窑的门口坐着一个老汉，目无表情的抽着旱烟袋，我们几个站在窑院里看着曾经熟悉的家，我的泪水就在眼眶里转悠，眼前一片模糊，过去这里是多么的欢乐，汪汪的狗叫声，喝酒的划拳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欢快的歌声，青春的气息曾在这里荡漾。如今却是如此的衰败，半人高的荒草掩盖住了往日火热的小窑，我从69年到了这里就一直住在这个小窑里，直到77年我离开之前我的最后一晚还是住在这里。我在想我的这个记录恐怕是知青里的吉尼斯了吧？我们几个静静地站在那里都没有动，谁也没有出声，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都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了，都在往日的记忆力追寻着······。摄像，拍照，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下坡寻人去，看看老乡们去。轻轻的推开了一扇门，一只小狗对着我们狂吠，屋里走出了一个我们不认识的小伙子，好奇地盯着我们，这是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当我们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马娃儿”“志强”。我们走过去热情相拥，这位是我们同龄的伙伴，曾是在田里一起摔跤的好友，一起干活挣工分的好伙伴，马娃儿热情地把我们让进了屋里，屋里干净整齐，家电齐全，马娃儿的俩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家境还算不错，马娃是沏茶倒水的忙活着，说话间屋外来了好几个人，来人都是他们的熟人。队长小于，文仓。虎娃子都是当时的伙伴。大家见面格外的亲，欢笑声传出了小院，大家回忆着过去的糗事和笑话，又拿各位的“事迹”在说笑，几个人为了争在谁家吃饭，竞争的不可开交了，最后还是商量一致，排好了顺序。中午就去队长小于家。从这时起我们就被泡在酒里了，顿顿都离不开酒了，就连早饭也得喝上一顿酒，热情的酒让人应接不暇，一杯接着一杯。想起过去要想吃到肉喝到酒就得等到过节，如今随时都能买到肉和其他副食，家家都是割肉杀鸡，队里还特意宰了一只羊，每家准备的席一家比一家丰富，我特意要了现磨的玉米面做搅团，还一定浇酸汤。那是我想了几十年的家乡饭。家家自制烧酒，家家存着几百斤的烧酒，纯粮食的烧酒都是很好的高梁酒，劲足味正，和北京的二锅头有一拼，其香味绵绵很是好喝，每到一家菜是满满的一桌，都是硬菜，炖鸡烧肉，炸豆腐，鸡蛋青菜样样俱全，最主要的是酒，塑料桶里满满的都是酒，不停地倒酒，不停的喝酒，不住的劝酒，没个两三个小时这一顿饭不算完，可怕的是门外第二家晚饭的人家里的人已经等着你去他家了，下一家的菜已经摆在了桌上了，大桶的酒早早的准备好了，喝酒的借口也是准备得很充分了，这一顿喝了都快一斤酒了谁还喝得下去呀，可热情的乡亲就在门外等着呢，不喝是不行的，喝酒必须的，喝少了是不行的。掉进了酒缸里了，去一家先是干三杯，然后打通关，一圈下来又是半斤酒，头晕脚软舌头短。从中午和一直喝到晚上八点多，我们才算是撤出了酒场，刚刚回到驻地，没想到又来了一拨人，还是喝酒，四个没排上队的老乡，提着酒拿着菜找上门来要喝酒,一定要和我们喝上几杯，不喝这几杯酒他们就会恼我们的，没得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吧，摆开酒桌接着喝，又是一个开场三杯酒，酒盅虽小但是几十个喝下去人也是受不了，喝的我们是满头大汗，就连汗水里都有了酒味了，整的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酒味了，乡亲们的热情依然不减，刚刚喝下去一杯，酒盅里又是倒满了，乡亲们双手擎起酒盅，又是诚心诚意的劝酒，喝吧，一口又喝了下去，人真真的不行了，酒都顶着嗓子眼儿了，真的一口也喝不下去了，志强一看不行了就把七个酒杯一排摆好一一倒满了酒对老乡们说：“北京的规矩是谁敬酒谁先按人头一口气喝几杯，然后才能敬酒，志强咣咣七杯挨个喝下，就要给乡亲们敬酒，乡亲们一看有点招架不住了，我趁势打了圆场，将这顿也酒结束了。老乡走后我和志强都将一天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那叫一个难受劲，喝了杯热茶才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门外又有人在等着了，热情的乡亲们啊。我们挨家看望了久别的乡亲们，送上我们带去的北京二锅头和茶叶，还有糖果和北京牌的香烟，原来只有二十几户的小山村竟然多出了十几户，我们带的四十分礼品以是所剩无几了，我们抽出时间粗粗的看了一下我们原来熟识的山山水水，寻找着我们活动过的痕迹。山还是那样的美丽，初秋的斑斓多彩引人入胜，阔别的山用他的姹紫嫣红欢迎着我们的归来，葫芦河水还是那样的清澈，哗哗欢快的流向远方，唯一变化的是这里曾经贫穷的人们，他们的脸上荡漾着欢愉的笑容，衣着的变化更是紧随时代的步伐，过去青一色的天下被多彩各式新潮服饰所代替，土窑早已被弃用了，石窑和砖房取代了破旧的土窑，过去村里只有一两辆自行车的时代过去了，如今家家都有一辆三轮机动车了，这里的生活已经向富足发展了，购置一辆真正的汽车已纳入了不少年轻人的计划中，好几个青年人向我咨询了二层楼的问题，看起来这里不久将来一定会出现都市人羡慕的别墅。变化中的山乡蕴藏着极大的潜力，过去固守这穷乡避壤的人们早已迈出了家门，新的生活方式颠覆了古老的传统，更新的更好的日子在向他们招手。时间很仓促，我们只在家里住了两天的时间，与乡亲们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家常话，叙说着昨天的趣事，今天的好日子，明天的希望，大家都有点依依不舍，从晚上起乡亲们一拨一拨的来了，他们拿着自家的特产和美酒热情的塞给了我们，有的老乡是放下东西就走，大家坐在一起喝着热茶，热茶比不上乡亲们的热情，临别前的惜惜不舍之情是大家的共同感觉。

清晨我们就要出发了，乡亲们围住了我们的车，各种东西不停地往我们车里塞，我们以承受不了了，不仅是乡亲们的特产更是受不了乡亲们的热情。我们下车给乡亲们深深的鞠了一躬：告别了，我的亲人们，感谢亲人们的盛情接待，我们还会再来的。 “一定还来呀！”“再见” 在告别声中汽车启动了，我们伸出车窗的手挥舞着向乡亲们告别，车驶离了热情似火的山村，离开了我们生活过的第二故乡。我的故乡有两个，一个是北京，一个就是那个小山村。我不会忘记故乡的山和水，更不会忘记故乡的亲人。
发出去了，但是段落也没了，字也小了，我真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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