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直罗镇
上世纪九十年代,单位的领导异想天开想多种经营,想搞个农场,于是就开始行动起来, 车间里有个同志的父亲是省监狱管理局领导,他介绍了三个地方,延安临镇的姚家坡,富县的槐树庄,黄陵的上畛子,三个地方都是监狱。经过考察领导决定把农场就办在槐树庄了。领导找我谈话让我去筹建这个农场,说我是陕北人熟悉这里的人情习俗,满口的陕北话可以很快和监狱方面拉近关系。你先去看看,选好具体地方。需要什么做个计划。我很不情愿的接下这个任务。
一九九六年元月,冒着凛冽的寒风,我开着单位新配的切诺基上了陕北。翻过洛川的集隆塬,过了张村驿,顺着葫芦河朝上游走,远处的山上有座古塔下面就是直罗镇了。我给车加满了油, 进了烈士陵园对面的一家羊肉馆,饭馆里坐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老板娘热情的问我是否去监狱?我回答是,她指着几个年轻娃说;这几个娃娃家都是监狱里的,放假了没车回不去,在直罗等了一天了,你把他们梢上。我满口答应。老板娘也不要我的饭钱了。
我的车里塞了八个人,过了桥,走过老街道,沿着一条不宽的沙石路我的车慢慢的开着,几个孩子有在富县,黄陵上高中的,有在西安上大学的。放假回来的。他们的父母是监狱的干部。路过石弘寺,孩子们告诉我石窟里有上千座石佛。因为要赶路,我就没停车,越走越荒凉,天黑前赶到了槐树庄。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和监狱方谈具体问题,白天到直罗打电话给单位汇报,监狱里的电话线断了,快过年了没有人来修。槐树庄离直罗几十公里路,我差不多每天往返一次。腊月初八,直罗镇年前最后一个集,老街道人满为患,车就过不去。我把车停在镇子外面,走到邮局打电话。路边全是老乡卖东西的。中学跟前有家录像厅音响声音很大,烈士陵园门前的台阶上坐满了抽旱烟的老汉,打电话还要排队,理发要等。平时很冷清的直罗镇今天特别热闹。辛苦了一年的庄稼人这天有事没事都要来赶红火。
春节还没过完,为了赶在春耕前把前期工作做完,我们分两路到槐树庄,小车走张村驿,大车从茶坊经任家台在直罗汇合,没想到一过宜君就开始下雪,我们小车这一路在张村驿有辆车发生侧滑,耽误了时间赶到直罗镇天已经黑了。大车已经在等我们。雪仍然在下,我们决定在直罗镇住下,可镇上就没有旅馆。没办法我们就在羊肉馆里猫了一夜。
说起直罗镇熟悉中共历史是人都知道,一九三五年底,刚到达陕北的中央红军在毛泽东, 彭德怀指挥下,在发动了直罗战役,消灭了国民党一个师一千多人,击毙了师长牛元峰,为把革命的大本营放在西北举行了个奠基礼,直罗镇战役无论是在政治上,军事上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此时直罗镇战役已过六十年,修缮过的烈士陵园门头上有杨尚昆题写的《革命烈士陵园》。走在街上我看到两边的铺面有“南方裁缝”“四川冒菜”“上海美发”改革十几年让这个古镇也有了商业气氛。
接下来的日子我隔三差五的去一次直罗镇,我们十几个人的吃喝用都要到这里购买。夏天这里接连大雨不断,葫芦河发大水冲毁了直罗镇的桥,我们被困在槐树庄,只好走上畛子黄陵这边,到年底我们又走直罗镇,桥还没建好,所有车辆走河滩里便道。这次大水把直罗的变电所也给冲了,近四个月我们没有电使用。
三年后,我们和监狱方合同期满,大部分人先离开,我留下处理善后,离开时我在直罗停留了很长时间,和经常打交道的商户告别,羊肉馆的老板还送我一块黄糜子糕和一瓶甘泉出的“随唐玉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