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连部姑娘（之四）】惜别

三十九年前，上山下乡是一部围城的交响曲。
围在城里的人，跑了出去，发现天然和静谧。
围在城外的人，想跑进来，追求文化和教育。
婚姻也罢，职业也罢，没有人能够预料结局。

1974年，北京从云南，内蒙和黑龙江的青年中抽调教师。
这年春节前，我得到返城通知，打点行李，来到松树屯。
“又来蹭饭啦？”桂英见到我，笑着说。
“这是最后一次啦！”我说。
“这是午饭，晚饭呢？”她问。
“我借根草绳子把肚子勒上。反正明天上了火车，就有盒饭了。”我说。
“看你说的怪可怜的。晚上到我家来吧！”她说。

原来，桂英刚结婚，分了新房。
她的丈夫小徐是团部的电工，哈尔滨青年。
那时，眼镜和小耿都调到新建连了。
小苗来了。她上大学了，回来度寒假。

1973年夏天，大学招生，辽宁发生了“白卷事件”。
各地的情况不同。我们团没有考场，也就没有试卷。
那年兵团实行的是班排评议，连队推荐。
一天，小苗被叫到办公室。
连长介绍说：“这位是来咱们团招生的老师，他要考考你！”
上大学还要考试吗？小苗很紧张。
老师说：“我们是外语学院，必须面试。”
小苗说：“我不会说外国话。”
老师拿出一首现代诗，交给小苗说：“你给我念一遍。”
那时，外语学院把录取标准降到了最低点，只要能朗诵中文。
小苗把诗念完了，考官笑了。

考完试，小苗心里没底儿，跑到鱼亮子找我。
我把一本书交给她说：“你念一段，我听听。”
她念完了，我也笑了。她朗诵得很好，但是带着东北口音。
她说：“我念得不好？”
我说：“你被录取了！”

桂英说：“大学生，给咱们说说大学是啥样的？”
“工农兵大学生，净干活儿！”小苗说，“准备运动会，全系出动，
每人端个洗脸盆，从水管子排到篮球架子。”
桂英说：“只要能念上书，干活也乐意！”
“不说那些了！”小徐走过来说：“菜炒好了，没准备酒！”
小苗说：“怕我又喝醉了？”

配乐诗：伏尔基河的晚上
配乐：
http://www.inkui.com/a3/F/2/F23A6531B9B31F2A10B5.html

沿着松树林，走在雪地上，
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今晚我们俩，没喝多少酒，
你的脸为啥这样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