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在泥中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当跟你不是一姓的一家人成了你生活中离不开的亲人，就足见这家人对你有多么重要了。

现在，老吧主夫妇对我来讲，就是这样的亲人。他家住的地方，离我工作间不远。没学生给我做饭，我就给老吧主夫人打个电话预约一下午饭或晚饭，接着，就有一顿大快朵颐的盛餐在等着我了。当然，我发现什么地方有好吃的，也给他们两口子打电话，接着一起聚餐，喝喝酒，聊聊天。

十年前的春天，某天上午，我打电话请周伟过来喝酒，周伟说：“我带一个好朋友过去行吗？”我说你带几个都行，我伺候你们茅台。

周伟带来的朋友就是老吧主。那天我们四个人，还有一位女士，战斗力被限制了，喝了半天，才喝掉一瓶茅台。

老吧主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有经历有历练的人。他的目光在柔和与犀利之间交替转换；他的语言虽儒雅谦和，但你也能感到其定力很深，有慑服鼠辈的内功。当时，我还感到他有些心事，因初次见面，不能深问。后来周伟跟我说：“他就是有心事,让你看出来了。”

记得分手时，老吧主很高兴，邀请我到他乡间别墅去吃西瓜。

没有周伟带路，我哪儿找的见老吧主的乡间别墅啊？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燕燕因为当了“北京顽主吧”的吧主，她让我在顽主吧发点文章，让那里热闹一下。她还跟我讲另外两个吧主都是男的，是北京顽主中领袖级的人物，大哥大中的大哥大。当时，让我颇感意外的是，燕燕怎么还能跟顽主搅到一起？她跟他们分属于完全不同的社会类型嘛。“我是王山推荐去当吧主的，哥你也进来吧，他们肯定喜欢你的文章。”燕燕说。

进了顽主吧，我连续发表了一些文章。不久，老吧主在跟帖中直接问我：“这些文章都是你的原创吗？”后来，他跟我讲，他觉得我的文章很精彩，像是作家写出来的。但怕我抄袭别人的作品，惹出侵权纠纷官司，才那样问我的。

我说：“你放心吧，我发表的所有文章都是我本人写出来的。”

再不久，三大吧主在电话里碰了个头，决定要召见我。召见地点是我的弟子小草陪我去的。

当燕燕把边哥和老吧主介绍给我的时候，我立刻呼出了老吧主的名字。他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还在进行大脑搜索，我提醒他道：“忘啦？一年前，周伟、你、我，咱们一起在我那里喝茅台？”

“啊呀，闹了半天，‘兔子念经’就是您呀！”老吧主惊呼道。

边哥和燕燕这时也愣了：“你俩早就认识呀？”

老吧主说：“认识认识，我们早就认识了！”

在与老吧主意外重逢的酒宴上，自自然然地形成了我们几个以后的彼此称呼：

边哥是大我十个月的兔，我俩都年长于老吧主，因此，我随边哥称老吧主为“小那”了。边哥跟我说，他跟老吧主相识较早，老吧主最初戳起的大名是“肖那”，没曾想俩人以兄弟相待，越处越亲，叫着叫着就把“肖那”叫成“小那”了。因我跟边哥同岁，老吧主很自然就把我叫成“兔哥”了，一是我本来就属兔，二是我有个“兔子念经”的网名。边哥也是出于这两个原因，从此以后把我称为“兔弟”了。

为什么我要啰里啰嗦，说半天称呼的问题呢？因为这关系到老吧主跟我学字以后的辈分问题。

最起初，老吧主跟我建立的是兄弟关系，不是师生关系。所以若论辈分，相对于跟我学书的其他学生，他就有了被称为“师叔”的资格。如果没有这个前提，你就是岁数再大、职务再高，来我这里也得称先于你来学字的人是“师哥”或“师姐”。比如中南海的局级干部，每次来学字，见了十二岁的小伊竹，也得叫她声“师姐”。而小伊竹呢，会心安理得地点点头答应一下，再回问人家一声好。

从那次见面后，我就开始了跟老吧主和边哥之间的频繁往来。到现在一回头，再看那次历史性的会晤，居然八年过去了！

老吧主今年虚岁六十，前五十二年怎么过的，我都是听说的，没亲眼见过。后头这八年，我可是真真儿地当了他生活的见证人，并能把他的情况概括如下：

守了一个网，学了一手字，遇了两次险，搬了四回家。

老吧主“守着一个网”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 “北京顽主吧”本身就是他亲手注册、建立起来的。这个故事我以前讲过：人家当时要求他给这个贴吧起个名字，他未加思索就把“北京顽主”这四个字给敲上去了。人家还要求他再找两个跟他一样地位的负责人，他仍然未加思索地敲上了边哥的名字，而当时边哥还不会使用电脑呢。

这有本事的人呐，就是不一样，人家边哥自被老吧主请上大吧主宝座，就开始勤奋学习如何上网，居然还在顽主吧发表了轰动全国的长篇纪实文学名著《血色并非浪漫》！

建吧容易守吧难。

中国人好斗的天性，注定了干不成需要很多人合作才能干好的事情。老外帮我们统计过，每年的中国的民营企业从注册到关张，平均寿命是六个月。那么在互联网上注册的各种民间言论平台，我估计寿命也不长。

就拿去年还办得红红火火的中国知青网来说，今年就开始了内斗。斗了半年，现在分裂出两个中国知青网来。可原来，老知青们都打算要在今年举行一个轰轰烈烈的中国知青网成立五周年的大庆典呢，这下得，大家都担心此事要泡汤了！其寿命：四年。

可是“北京顽主吧”，今年却迎来了它八周年的生日！

“北京顽主吧”之所以收成有果，首要因素不能不归于两位大吧主本身所具有的巨大威望和人格魅力。二是建立了一支坚决维护办吧宗旨和网上纪律的骨干管理队伍。三是吸引并聚集了一大批喜爱顽主吧风格多样，轻松诙谐，又热闹又温馨气氛的青少年群体。

靠上面说的金字塔式的组织领导结构，八年来，顽主吧一直在正常运转中。平时的日常管理，主要靠中间层次的小吧主们去把关，比如删掉小广告啦、色情画片啦、人身攻击啦、污言秽语啦等等。这些琐碎的工作，都是那些责任心很强的小吧主们去完成的。我就亲眼见过他们的工作状态。那是六年前吧？我在包头笔会，老吧主到外地玩去了，边哥带着南城、龙爵等到包头去看我，他们在房间里24小时开着机，轮流值班盯着网，那叫一个认真负责！

大概是前年吧，不知什么人捣乱，把网友们发表的文章全给删了。那些日子，把老吧主、少爷、给给、刀子、龙爵他们忙得不亦乐乎，他们把网友们发表的文章一篇篇找回来，再发上来，尽最大的努力来保住网友们的劳动成果。要知道，干这些事，没人给他们工资奖金啊，这不是献给我们大家的一片诚心，又是什么呢？

现在，在顽主吧登记的会员有三千多人，成员如此之庞大，相当于一个师的兵力了。当然，大家来这里不是找谁打仗的，而是来找乐的，学习的，是抒发人生体验，彼此交流正能量的。这不，313老妹刚发表一个请大家写《我与北京顽主吧》的倡议，你看吧，保证许多人要写出他在顽主吧的收获。这些年，我也看到许多小青年，一开始显得愣头愣脑、四六不懂，但几年下来，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方方面面都显得进步了，提高了----这一切，都说明顽主吧成了大家越来越离不开的精神家园。

说老吧主“学了一手字”，准确地说，是“学了一手好字”。

也就在我俩重逢后不久吧，老吧主提出要跟我学书法了。我说，那你就得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起，这需要你拿出大量时间来练习，我对你也要负起责任来，保证不把你教歪！你只要坚持下来，我承诺让你写出上档次的字来。

老吧主是有家学传递的人，他的童年跟着爷爷长大。他爷爷属满族那佳哈拉氏一系，早年留学日本，跟近代政治风云人物蒋介石、张群同在一个学校读书，是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老爷子。他的治学精神，不可能不影响到他最爱的孙子身上。我在教老吧主学书过程中，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我教了那么多学生，老吧主是唯一一个学书学得能把手指头磨出血泡，流血后，其处变成了老茧的人。

说起老吧主“遇了两次险”，这里还有一个故事。就是有一次我去他乡下别墅上课，他跟我说，一个算命先生说他命中有劫，多大多大岁数他就得走。我说，你别信那个，我教你学会写字后，你就多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保证你过那个所谓的“劫”。看他当时那个半信半疑的样子，我坚定地说：“你听哥的，照我说的去做。你到时候可以验证，我俩谁说的准？！”

做人不能打诳语。我之所以有把握这样说，是因为我曾送朋友一幅《心经》，第二天这位朋友坐公司的面包车进山，结果出了事故。车从山上翻了好几个滚落到山沟里报销了，结果一车人除了轻微的皮肉擦伤外，全奇迹般地活着。当时，车里有人惊奇地问：“我们这是托了谁的福，居然全都大难不死？”我那位朋友这才想起我头天给她写的《心经》还在她的包里放着呢。接着，她把那幅《心经》裱好后挂在姑娘书房里，当年，姑娘就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大家可能认为这都是巧合。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们，这不是巧合，《心经》本身就是有着这么大的功力！我验证《心经》的功力，不光这么两件事，多了去了！

后来，老吧主照我说的做，学会写字后不断写《心经》，我的话又再次被验证了。2008年年底，老吧主和夫人出了场严重的车祸，两口子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2012年老吧主得了场大病，现在又顺利地扛过去了，虽没好利索，但也过了算命先生断言的那个岁数。

“搬了四次家”---- 说的是这八年老吧主和夫人在不断转换家庭住址。起初，他们的家在北郊的一个大宅院内，两口子拥有一排二层楼房，院外的北侧和东侧是茂密的树林。院内种着大白杏树，东边是狗房，西边是车库。由于院子太大，夫人为找老吧主方便，脖子上就挂了一个足球裁判用的哨，一吹，两口子就相逢了。

我太喜欢这个大院了，那时几乎一到节假日就领上学生去，一是给老吧主上课；二是那里环境静谧，能神清气爽一阵儿；三是能品尝到老吧主夫人的超级美食。

我还领老师们去过那府，大家到那里即兴写字作画，不久，作品就糊满了两层楼房内的墙。要不是后来这两口子搬进了城，现在那里也许早变成了书画博物馆，也未可知乎。

住在乡间好是好，远离喧嚣，空气清新，修心养性。但是，事件长了对大都市的变化和信息就不灵了。顽主吧三周年庆典的时候，木子拉老吧主走到西客站南广场的时候，老吧主跟贾府刘姥姥似的，说：“这不走到老北京站了吗？”当时，就惹来了一车的哄笑。

这说明，人在乡下住久了，会变成可爱的小孩，又朴实、又天真！

好地方谁看了都好。后来，一家企业看中了老吧主家的大宅院，提出要整体租用若干年。老两口签了合同后，搬到城里的一个小区里住了。我担忧地问：“那我们留在墙上的那些字画呢？”

“放心吧，”夫人说，“合同里明文规定：保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动，并不得损坏和丢失。---- 他们也不愿意我们全给摘走，想留下来显摆他们是有文化底蕴的企业。”

如果形容这两口子原来的居住环境太安静，那么，新环境就太热闹了：一出家门口，就是商业街，想花钱买什么应有尽有。方便是方便了，可那人声、市声，不到子夜就消停不了。于是，他们又搬进一个安静的小区里住了。安静归安静，我们找到这两口子也得方便呀？我们每次去的路上，中途不知要打几个电话，得到他俩在哪里那里拐弯儿，哪里哪里看到什么再拐弯儿等等明示，才找得到那个那佳哈拉氏王爷府。

老吧主夫妇大概也觉得朋友们找到他们新家的位置不大容易，于是，又开始找交通方便点的地方，终于在一年前找到了 ---- 就是现在住的地方。

这地方好啊！从交通上讲，紧挨北京大环路的边上。从环境上讲，周围都是机关大院和大单位的干休所。从生活上讲，出门就是银行、商业街。更重要的是，离我的工作间只有步行五分钟的路，只要想吃那府的美味佳肴，我打个电话溜达过去就行了。当然，我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聚个会找个乐什么的，一个电话，他们两口子也就高高兴兴地溜达过来了。

老吧主和夫人是一对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我跟他俩总有聊不完的磕儿。聊天过程中，这两口子还时不时地“文掐”上一阵，大都由夫人揭他一个什么“短儿”开始，然后，老吧主进行反击 ---- 于是，一场妙语连珠的老北京话“舌斗”好戏就开始了。

例如，当老爸主提到从他爷爷那辈往上，都是吃皇粮的。他爷爷还没成年，就给封了一个满族军队驻西三旗火器营的健勇职务，月月吃上了俸禄。

听到这里，老吧主夫人细眉上扬，杏目怒睁，喝道：“合着咱就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人，高攀到了你那家王府是吗？那我进你家后，怎么就从来没过上吃俸禄的幸福生活呢？”

老吧主说：“别说我了，就是我爹，不也没过上吃俸禄的日子吗？那不是闹幸亥革命，满清王朝被推翻了嘛。”

老吧主人缘好，朋友多，这除了他那自身具备侠胆肝肠、热情合群、周到细心的素质以外，你不能不承认，他还有一个同样让朋友们都感到温暖的夫人。不仅如此，夫人自身良好的素质，同样也在无时不刻地影响着老吧主。大家都知道，老吧主经历奇特，命运多舛，他真正的好运来临，始自与夫人的相知、相爱以及相伴之日。

“他冲动起来呀，”夫人跟我说“那叫一个凶，那叫一个爆，什么后果也不计啊。这时候，你劝他，没有用，他也不听。要劝就平时劝，他听得进去，还接受你的意见。但，你也不能总叨叨，男人，谁不烦身边有个叨叨没完的老婆？”

老吧主夫人心疼老公，照料老公，其周到程度，让人感叹不已。这次老吧主得大病，我陪他俩到医院进行确诊检查，看见那乌央乌央的人群我就头晕。老吧主也走不动路，两个老汉只好坐在树荫底下聊天，排队、挂号、交费，楼上楼下、跑这跑那的那些活儿，全是夫人一个人满头大汗地去忙活。我当时就跟老吧主说：“兄弟，你知足吧！没小蔡照顾你，你说你可怎么办呀？”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这段话，传说是元朝大书法家赵孟頫那多才多艺的夫人管道升写的，我看用来形容老吧主夫妇的关系，绝对恰如其分。

好啦，在老吧主六十岁生日时，我就说这么多吧。希望你和小蔡互相搀扶着，再精彩地活他个几十年！

（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3-8-16 15:39:0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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