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就先下去了;”“好,好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梅妍拍着汪杰的肩膀高兴地说 着。汪杰很礼貌地站起身来向外边走去,来到保安办公室,他看到那个精美的小货架仍然 放在那里,这才想到应该到外边去看看那姑娘今天出来没有,他换上十分精神的保安标致 服,以习惯的军人步阀向楼外走去。 今晚的夜色十分怡人,阵阵凉风吹拂着八一河那宽阔平静的河面,河中涌起阵 阵涟琦,天上那轮姣美的红月亮被非常艺术地映入缓缓行进中的河水中,就象一张胖娃娃 的得意洋洋的笑脸,在你眼前顽皮地晃来晃去,使人望之而顿生惬意,顿生暇想,行人们 在都攸闲自得地逛着街,与白天那热烈和匆忙的景象相比,美丽的夜晚真是另一番天地。 汪杰走出大门站在台阶上没费多大的劲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活着的那位卖烟姑 娘,他赶紧折回保安室扛起焊好的小货架朝那姑娘走去,快走到跟前时,那姑娘也认出了 他,主动热情地招呼道:“大哥,您这是到那去呀?”“就找你呀,那天晚上撞坏了你的 货架很对不起你,第二天我就给你做了这个货架送过来……,”“哎呀!这么漂亮呀!这 ……这……,撞了就撞了吧,凑合着还能用,你又不是故意的,还让你费心又做了个真是 太麻烦您了。”“你——,这几天都忙啥去了!没见着出摊呀?”“咳!别提了,我妈前 几天病了,家里又没别人,我送她去我们团场医院住了两天,今天稍好点就闹着出院了, 我就又赶紧进城出摊了,”“那你爸呢?”汪杰这一句极普通的问话未曾想却给姑娘带来 巨大的伤感,她的神态马上由晴转阴,头也扭到一边,看到姑娘急剧变化的表情,汪杰知 道肯定是点到了心灵中的痛处,一边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帮着姑娘把香烟从危 危可芨的散货架上移到自己刚刚送来的新货架上,过了一会姑娘缓过神来,故作轻松地对 他婉尔一笑,对他说,其实也没有 什么,我父亲是60年代中期进疆的上海支青,当年从 上海滩来到农场什么样的活都不会干,什么样的苦都不能吃,我妈是个非常能干的本地 人,看他可怜没少帮助他,我爸也就死里活里地缠住了我妈,听说他们结婚当初还可以, 可谁也没想到以后发生的上海支青返城潮彻底地打破了我家的宁静,我爸终于在我刚满三 岁的时候离开我们回了上海,回去前他对我妈说得好好的,等他安顿好了,再来接我们 的,可一直等了他十年也不见他来,唉!这也不能全怪他,在上海,他们全家人多房少, 连个睡觉的窝都没有,又怎么接我们去呢?他在新疆 农场种了八年地什么技术都没有, 找工作很难,更别说买房了,他是没脸回来见我妈呀!最后他又得了肺结核病,是在病痛 与悲愤中抑郁而死了,听他们回来过的老支青说,我爸在临死前还一直在呼唤着我的小 名,……唉!你真的不能想象出我妈一个人拉扯着我是怎样过来的!卖烟姑娘的这席话对 汪杰的心灵产生了很大的震动和同情感,一方面他们同处在单亲家庭长大,而另一方面汪 杰的母亲也是上海人,“我们竟然还是半个老乡呢。”汪杰稍带激动 地说道:“我妈也 是来自上海的支边技术人员,只不过比你爸他们那一大批支青要早两年……”。“真的? ”那姑娘仿佛象找到久别的亲人那样激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热切地望着他,他这才注意到 姑娘的脸庞明显地保留着江南人的那种特有的白净与灵秀,“你叫什么名字?”“苏灵” “我叫汪杰”,这对原本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开始还拘谨地相互介绍着自己和家庭,随后又 信步走到八一河边,双双俯身于八一河边的栏杆边继续攀谈着,可以看出在他们的心中似 乎产生了浓浓的他乡迂故知的亲切感觉,“汪大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多么美丽呀,记得有 一首思故乡歌里唱过“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心上……”“可我们共同拥有的 那个故乡——上海,究竟留给了我们一些什么值得魂牵梦绕的思念呢?”汪杰好象是在对 苏灵说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着。是啊,对这两个虽然血管里流淌着上海人血脉的年轻人来 说,上海在他们心中竞是那样的模糊不清,甚至又是那样的冷酷无情,汪杰还在很小的时 候曾跟着母亲去过上海,那还是文革后期,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的全是满街声斯力竭的 叫喊和惨不忍睹的争斗,一家人挤在鸽子笼一般的小房里,使他们透不过气来,总之,上 海在他脑海里没有任何好的印象,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凭着简单模糊的印象给苏灵讲述一 下南京路,讲一讲外滩,他看到苏灵也正在睁着贪婪的大眼睛十分想听他的叙说,但十分 无奈的是汪杰新配置的手机偏在这时恼人地响了起来,他十分不情愿地打开手机, 是娱 乐城的梅妍老板问他现在何处,他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去上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