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媒体死活发不出来,尺度最大的都说探底了,多温和的文章啊,什么情况这是,底儿在哪儿呢?)
由于对中国历史的深远影响,以及绕不过去的巨大争议,有关毛泽东的新闻从来不乏关注。但近期有关他的新闻接连出现,一则是“宁夏师范学院举行毛泽东塑像落成典礼”,另一则是“新版《毛主席语录》或年内出版”。不禁让人心生狐疑:毛泽东又要回来了?
新华社10月1日国庆节当天发布了一则仅一句话的报道:“经向有关部门了解,网上所谓‘新版《毛主席语录》或年内出版’纯属误传。”
有关部门是谁?误传是什么意思?误传和谣传的区别是什么?你不解释我还明白,你一解释我越发糊涂了,有一种欲说还休的微妙意味。
宁夏师范学院这样的边缘高校建毛泽东塑像,虽然也显示了某种思潮,但可以理解成局部动作,而《毛主席语录》是一个时代的符号,它的出版具有方向标意义。人们不能不猜测这是什么信号,不能不对当下时代有所想象。
在我的记忆里,自毛泽东逝世之后,规模不等的毛泽东热有三次。第一次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毛泽东诞辰100年,成了怀旧的绝好的由头、娱乐的灵感来源,那场“红太阳”歌曲流行风,让政治家看见政治,知识分子看见思潮,自由主义者看见犬儒,老同志看见怀旧,老百姓看见娱乐。批判和原罪的逐渐过去,怀旧和纪念风潮渐起,而社会的世俗化、世俗的娱乐化、娱乐的市场化,为怀旧提供了巨大的推动力。
那几年,崔健嘶吼着《南泥湾》,唐朝乐队高唱着《国际歌》,理查德?克莱德曼在钢琴上奏出“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广场上的大妈伴着“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翩翩起舞,戴着八角帽的“毛主席”挂在卡车驾驶室里晃来晃去。一位学者说,那是一个从社会到个人、从神圣到凡俗、从一元到多元、从榜样到精神快餐的过程。
第二次是在红都重庆,薄熙来不仅经常引用毛主席语录,号召市民学点毛主席语录,还公开表白对毛泽东的感情,号召年轻一代重温毛的文章,还称毛的年代人民内心一片光明,具有强烈的幸福感。在薄熙来的推动下,红色潮流有走向全国之势。后温家宝言词问责重庆搞文革套路,薄熙来下马,红色风潮稍有贬抑,但人们很快发现,自己低估了这股风潮的生命力。薄熙来留下了他的精神遗产。
第三次就是这次,当然现在还只是苗头,一座雕像和一本语录,不能作为毛泽东再次回来的证据,但政治的风向往往不需要证据,它只需要嗅觉。比如党内正在开展的批评与自我批评,让党员干部“红红脸,出出汗”,“洗洗澡”。还有,从“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外国人,对中国的事情说三道四”开始,从机构到官员,都开始了话语风格的华丽转变,“奉劝美方停止指手画脚”“日本勿要一错再错,奉劝悬崖勒马”“英国退出前都要捣乱一番。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仿佛一场毛语录的模仿秀,能读出对某种话语风格的刻意模仿。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研究政治的人知道,话语系统是施政方式的直接反应,上面这些曾经熟悉的话语的回归,再结合毛泽塑像重来、《毛主席语录》的出版疑局,试问人们该怎么想?
一本小小语录的出版消息,之所以在民间、网络、学界引起震动,并非它有什么魔力,而是因为在它身上,刻着人们对一个恐怖时代的记忆,对千年浩劫的恐惧,对那个时代重来的深度担忧,不言而喻,还有对当下政治走向的疑虑,人们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
有人说《毛主席语录》的出版消息,可能是一个试探气球,探一探民众的反应。希望如此,但愿施政者能清楚看到民意,然后意识到有些事情是人民内心不可触碰的红线,从而做出正确的决策。
马克思曾在《共产党宣言》开篇写:“一个幽灵,一个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徘徊。”在这里“幽灵”并非贬义词。而在中国,毛泽东也当得起同样分量的评价,他也许将长久地在中国的上空徘徊。
潘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