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红河神奇的土地《一——二》 - 辽阔的内蒙古 - 中国知青网

引言

红河农场的故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然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想找回过去的感觉已不可能了。但那令人难忘的时代，那朝夕相处的知青战友们，那挥不去抹不掉的蹉跎岁月，每每回想起来心中那根沉甸甸情感之弦仿佛又被波动了，他促使我们不得不拿起拙劣的笔捡回那一颗颗闪光的珍珠，描述那零散的往事，用那滑稽一般的年龄，用那扩荒者一样的经历，编织一个美丽的花环，穿起这颗颗珍珠，找回那失去的记忆.......
人啊，人！有多少青春岁月，又有多少刻骨铭心的时刻!让这如同电影般的闪现，定格在这一段段故事中的吧。

（一）从草原走上兴安岭

一九七二年的冬天异常的寒冷，风雪肆虐地袭击草原，大批牲畜死亡，显示着牧业生产的萧条无休止的阶级斗争，使人的心也像冬天一样寒冷。民族情绪的增长，各种矛盾的激化，风俗习惯的差异，让接受再教育的知青们感到迷惘，他们不知所错，无所是从，从内心感到一种压抑，刚下乡时那种旺盛的热情被遏制了，知青群体中产生了一种焦虑和浮躁，接二连三传来知青被欺辱，进而导致知青和牧民间械斗的消息，知青们再也不下蒙古包了，有些人已经悄然离开草原，去谋求新的生计，但更多的人在等待着，等着上层决策者们的安排。因为谁都清楚：知青们是无法再呆下去了，有一些人看来，知青们为草原带来不少新鲜的东西，带来了文化，但也带来了麻烦，他们认为知青们从牧民那惨淡经营的有限的牧业收入中分走了一份本来应该属于他们的财产。而知青们更有苦衷，几年的奋斗没有看到任何收获，也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希望，耳闻目睹除了破旧的草房就是落后和愚昧，与其坐已待毙。吃这碗挨骂的饭还不如远走他乡。
终于有了消息，大庆油田来招工了，很快名单确定了，一大批知青匆匆走了，知青宿舍空了一大半留下的人们焦虑中又多了一份孤独，而且一种愤怒的情绪由然而生。那么多人走了，没有人送行，没有人宽慰，在生死离别般的日子里，只有知青与知青之间泪眼相对，要知道牧场还拖欠着知青们的好大一比工资呢。就这麽无声无息地走了?当头的连个屁也不放，找他们去，把欠咱的工资补上，不给钱咱就豁出去了，不走了。知青们与场领导之间展开了一场有理无情的抗争，在我的记忆里面这是知青与当地领导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直面冲突，争辩的结果以知青胜利告终。场方答复“砸锅卖铁也要把知青的钱付清”。当知青们领到属于自己的几十元、几百元不等的现款时，谁也没有多说话，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宿舍。他们心里清楚，钱是应该属于自己的，但这钱也确是牧场的“锅”，牧场的“铁”，是牧场用于维持生计的本钱，因为牧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克尔伦牧场厂部蓝旗庙的南端有两排土房，前排是食堂，后排是大宿舍。站在食堂门前往南看，能看见百里之外的大圣山，那是呼伦贝尔草原的至高点，是喇嘛教的一处圣地，我所在的牧场哈沙图三队就在圣山脚下，现在那里已是空无一人。牧场所有队的知青宿舍已经全部断了烟火，全场剩下的二十几个知青都集中在厂部的男女两间宿舍里，屋里冰冷似窖，人们穿着厚厚的皮袍，蜷缩在土炕上，等待着最后被发配的音讯。场部通知，农场局来接人了。什么农场？红河农场；在什么地方？大兴安岭柴河林业局地区，什么待遇？国营。简短的碰头商量后，大家议定：走！无需在了解什么细节了，是福是祸听由天命吧。“走就一块都走，一个也别留”知青们最后的这一要求得到场方的认可。每个人的行李都十分简单捆扎一番就完了，静待着出发的日子。此时此刻人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毕竟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在这片土地上洒下了我们的热血和汗水，播种过我的希望，结识了那么多普通的而又可亲可敬的乡亲们，我走进了马圈牵出我那匹心爱的铁青马，那是我看着长大、自己亲手调教，倍受人青睐的一匹好马，马的额头有三颗三角形的白星，青毛长鬃，体宽身长，我给它备上马鞍，那套鞍具也是出类拔萃的，全新的牛皮韂，两只黄铜的马镫，红色的鞍桥上镶着六件银饰品，那是我多年收集装配起来的。我翻身跃上马背，身后有人喊住了我“明天就走啦，还骑马干什么去呀？”喊我的是三队队长刚特勒姆。几天来刚特勒姆就缠着我非要我的这匹马和这套鞍具，我心中正烦，回了他一句“走不走还没定呢”我策马向正南方向奔去。一口气跑出十多里，我站在一个高坡上环视四周，整个草原被白雪覆盖除了潇潇的风声，草原死一样沉寂，只有远处的大圣山在阳光下反照出一片湛蓝色，显得挺拔，威严屹立在千里草原上。
第二天我们就要走了，我照例骑上大青马，围着蓝旗庙跑了好几圈，直到汽车已经发动。刚特木勒在汽车旁等着我，我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了他，我抚摸着铁青马，在它肩头拍了几下，心中默念：再见了铁青马。我忽然心中一动，顺手摘下了那件纯银制作的马嚼子，对刚特木勒说：我把它带走了，留个纪念。刚特木勒笑着点点头，向我伸出了手，我也伸出手和他紧紧地握了握，转身爬上汽车。
这一天我们在满洲里换乘的火车。火车路过扎来诺尔，驶过达赉湖，再经过海拉尔，渐渐地草原被抛在身后，火车经过不长的丘陵地带，开始进入大兴安岭山区，机车喘着粗气爬山越岭，穿过隧道山洞，越过牙克石、免渡河、博克图、直向扎兰屯扑去。
这是个辞旧迎新的日子。公元一九七二年的最后一天，我们离开了草原，伴着一九七三年元旦的钟声，我们一行四十多名知青走上了高高的兴安岭，踏进了红河农场的土地开始了人生旅途上的又一个征程....................(待续）

作者——高和景《为了纪念已故知青好朋友转发他的作品》

今天无意中打开老友高和景的文章，又细细品读一边，泪流满面，思念的心情难以忘怀，一幕幕往事油然而生，想起和老友在一起的情景，犹如昨天，哎！愿好人一路在天堂走好。

谢谢大圣山知友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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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篇《二》初进红河

本文作者——已故知青《高和景》红河农场团委书记
    大兴安岭山脉从亚洲大陆的东北甩向西南，斜穿我国内蒙古地区，它的走向和太平洋东南季风成直角相交，使东南季风深入西北内地受到消弱，因此山脉东南部气候湿润，森林茂密，西部、北部趋向干燥，天然植物也由森林向草原过渡。大兴安岭在呼伦贝尔大致呈东西走向，人们习惯地把兴安岭分割的两个地区，称作岭南，岭北，岭北是呼伦贝尔草原，岭南多为农区，而兴安岭的崇山峻岭里则是我国著名的林业基地。
    扎兰屯是岭南一个重镇，这里溪流交错河水一清见底，大树参天，风景秀丽，有“赛苏杭”的美称。在一片高大的杨树林中有一排红砖瓦房，那是红河农场的办事处，我们在这里稍事休息后坐车西行。汽车沿着大兴安岭南麓的丘陵地带，开始了五百华里的长途跋涉。虽然也是白雪皑皑，但不象草原那样荒凉，寂寞，田间小屋，垅头柴垛不时从车窗划过，有时汽车直接从村镇穿过，也有时能看到山丘后冒出的缕缕饮烟，让人感到这片土地上的生机和活力。
中午时分，车过义气罕——进入林区的一个小村落，山骤然变得陡峭起来，树林也越来越密，偶尔经过森林密处，茂盛的树冠遮天避日，几乎把天空遮掩起来，给人一种黄昏到来的感觉。汽车在土石筑成的山路上艰难的爬行着，偶尔从草丛里跑出一只雪兔，我们来不及细看一眼就不见了踪影，倒是那漂亮的锦鸡，没有被汽车的轰鸣震慑住，它们从容的，三五一群的在雪地上觅食，嬉戏，让我们这些初进山门的人惊喜不已。汽车驶进柴河镇，随车接领我们这批知青的农场政治处主任孙振声告诉大家，这里是柴河行政机关所在地，我们农场办理户口关系，粮食关系，邮寄信件等等都在这儿办。他说：出了柴河镇就到了农场地界，等过了柴河再翻一道大岭就是农场场部了。果然出镇不远，一条大河出现在眼前，树林遮挡住了远望的视线，只能看到冰冻的河床，河上没有桥，汽车小心翼翼地驶上光滑如镜的河面，站在河中心能看清河的走向。河两岸一边是悬崖陡壁，一边是低洼的坡地，坡地上长满了磨盘般粗的高大柳树，树林间峭壁上长满了灌木荆棘，汽车跃上河堤，穿过一大片丛林地带来到一座大山脚下。这是一座没有名字的山，到底有多高谁也说不清，但比起周围的山来明显高的多，汽车开足马力缓缓前行，车到半山，司机用商量的口气请求大家能不能下车步行一段，因为前边是片石崖，山陡路窄，步行要安全得多，我们欣然同意。
我们开始在大森林里穿行，这是平生第一次走进名符其实的林海雪原。马达的轰鸣和踏雪的吱吱声给寂静的山林带来了喧嚣，一只松鼠被惊动从一颗树窜到另一颗树，飞也似地无影无踪了。从树上飘落下一串雪花，洒在人的脸上，脖领里，虽然是冰凉的，但让人开心极了。森林里的雪并不很厚，可是每迈出一脚都要陷进去一尺多深，原来雪下堆积的落叶比雪厚多呢。树木也是分类生长的，山腰间多是白桦林，光滑的树身，雪白的树干，用手一摸，手上沾满一层白粉。山头上多是柞木，然而森林里最多的是那满山遍野长在陡坡上、悬岩上、石头缝里、沟壑旁、乱石岗中的松树了，鲜红的身躯，顶天立地，那形态正象诗中唱的枝如铁，干如钢，傲然挺立，倔强峥嵘。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登上山顶，我们站在山头，为眼前景色所陶醉，群山环绕，林海茫茫，脚下是百丈悬崖，公路象一条彩带，弯延曲折，从悬崖的平台上通过，之字形绕山而过，伸进前面一条大峡谷，峡谷两侧峰峦叠障，千沟百壑。落日的余辉为大地染上一层红色，山风吹来让人感到清心惬意，仿佛置身在一个极乐世界。望着周围的崇山峻岭，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变得矮小起来，人们悟出了一个道理：这山望着那山高。
我们重新钻进汽车，顺着盘山路顺势而下，虽是下坡路，车速仍快不起来，坚硬的石子路颠簸的厉害，坐在车里象筛元霄一样，夜幕已经降临，人们感到疲惫，困意袭上头来。喇叭一声长鸣，在山谷中回荡，汽车绕过山角，猛的拐了一个大弯，突然，眼前出现一片灯光，全车的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喊出声来，红河农场到了。
    这是1973年的第一天，元旦新年的夜晚，在农场职工的欢迎声中，我们带着兴奋，带着困乏，揣着一颗平静坦然的心情，走进了一个新家，这一夜我们在大兴安岭的万水千山中安然入睡了，睡的特别香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