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接受的传统教育,酒与女孩儿绝对无关,然而我却有关了,而且是痛苦不堪的大关。插队时的几次醉酒几十年了从未提起,今天不知怎么有了想说的念头。
第一次:1970年2月5日(除夕) 1969年5月我离开了已不象家的家去插队,临近春节大家都回家过年了,我没有回去。除夕夜我喝了农民家自酿的米酒3大碗,这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喝酒,然后往死里睡......忘掉那天涯孤独的愁,忘掉那被“红色风暴”狂扫的家。直到正月初一晚上才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原来会喝酒。
第二次:1970年5月1日(五一劳动节) 在武装民兵的押送下,爸爸(右派分子、现行反革命分子)扶老携幼来到我的面前(突如其来),转眼间一家人都变成了农民,今后靠挣工分买口粮维持生活,爸爸享受的是农村“四类分子”的待遇。又喝下几碗酒后跑到山上,这一回是往死里哭......山谷间回荡着我凄厉的哭声,滚滚的泪水流不尽在那畸形的岁月里,一代知识分子的悲惨遭遇;流不尽“黑七类”子女饱受的艰辛与不幸。
第三次:1974年12月4日,年仅21岁的弟弟猝死,料理完丧事后又喝了几碗酒跑到山上,往死里哭,往死里唱......“霎时间天昏地又暗,弟弟,弟弟你死得惨,乡亲们呀乡亲们......”、“风雪漫天,搏斗在深山,怀念众乡亲,鞭下受熬煎......”、“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乌云笼罩着冰山,风暴横扫戈壁滩......我是戈壁滩上的流沙,啊——任凭风暴啊把我带到地角天边”。
第四次:1978年12月底,市知青办公布了老知青返城的七条规定,我竟无一条符合,绝望之际几碗酒喝下又哭又唱,芭蕾舞剧《白毛女》选曲19首;革命的、不革命的、红的、黄的......折腾到天亮,陪着我的知青男的喝酒、抽烟、叹气;女的掉泪、安抚......
第五次:1979年3月23日,几经周折历尽风霜疲惫不堪的我终于踏上回故乡之路。心中实在割舍不下两个在异乡不幸去世的亲人,临走之前又是几碗酒,而后带上供品和两大提包的“纸钱”到奶奶和弟弟的坟上告别,当时我哭得天昏地暗,后被同往的知青强行拉下山......
这5次醉酒终身难忘。返城后我与酒断绝至今,因为我依然觉得酒与女孩儿最好不要有关。倒是喜欢上了田震的《干杯,朋友》,经常独自置身于这首歌的旋律中。我深深知道:这十年“狗崽子”的知青生涯,这5次的痛苦不堪的醉酒已永远走不出我的心房。今天说出来,别笑话我一个女孩儿却有着如此惊天动地的5次大醉......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