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十九)好久不见金写这么长的信,打开一看,竟像一篇梦呓,令我大吃一惊:
“......不知该怎么给你写这封信,从准备给你写这封信时开始,脑子总是昏昏沉沉,无从下手。我怕你看完后会感到非常突然,也怕你受不了。多少天来,或者说几年来,一直没想过要说的话,但现在似乎感到不能不说了……
我非常悔恨这过去了的几年。几年来,我欺骗了别人,欺骗了你,也欺骗了自己。今天我应该告诉你,说心里话,我不爱你。当然,几年后的今天说这话,我们都会感到痛苦的。……
每当想到未来的时候,我都找不到答案,也许我们会按公式那样生活,但是,我们为什么非得背着自己的意愿生活呢?它将不仅给我,也给你带来痛苦。我也经常想到松仁(注:金的二姐),为什么我还得走那一步?不知该怎么对你说,也不知该怎么对自己说。
当汽车开动时,确实我留下了泪,但这次是因为我感到我想离开你了。同时,我又想到你对我不错,我想起你妈妈,哥哥,姐姐他们。我很对不起你,但是,似乎没有其它办法了。说实话,我真不忍心这样做,但又必须得这样做,为了我,也为了你。当然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不中听,也没有意义的……
我从来没想到把自己想得有多么高大,不过我不知道也许现在是在无形中不自觉地滋长,因为谁都有值得自己骄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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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很乱,有那么多想说,似乎一点也没说出来。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想要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地想想,让我们都能像自己意愿的那样生活。……”
金鬼迷心窍,一派胡言,信中倒有一句真话:“几年来(注:应该是几个月来),我欺骗了别人,欺骗了你,欺骗了自己。”信已经起褶,磨损,为什么藏掖了近四个月才交给我?金母含泪道出了缘由。早在1974年暑假之前,金已萌生分手之意,又不敢与我明说。她心里明白,事情一公开,将遭到强大的社会舆论谴责,无法面对校方,亲人,老同学,知青插友。但只要亲人这关过得去,其它就无所谓了。金先向远在内蒙的大姐试探。大姐接到来信,大吃一惊。信压了一星期后,又转到了母亲手中。金母见信愕然,旋即回复金:不得胡来,尤其阿国新近丧母,服丧期间,万万不可“伤口撒盐”。一切到寒假来临时再作道理。之后,金母又委托大女婿仿柏借出差哈尔滨之机,摸清情况,做金的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