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原有爬不完的山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第六部分
神秘的失踪

　　回忆是痛苦的，尤其是人们最难以忘怀的痛苦事情。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淡忘的事情，但又无法抹去的事情。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人反目成仇，同胞手足分离。

　　妻子对我说：“我们就安安稳稳的过一段平静的后半生吧，不要再提起那不堪回首的回忆，不要让我再淌心酸的泪水了。”

（一）

　　1985年3月18日父亲因久治不愈的肝癌去世，享年66岁。一位一生为科学事业奋斗的人，一颗巨星殒殁了。

　　这天清晨，我突然接到一个加急电话，是在电话局里工作的堂弟媳妇打来的，告诉我父亲不行了。这天的长途汽车人特别多，等不上一辆车子。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两点半带着全家赶到了医院。可父亲想看我最后一眼没有看到，带着失望、带着无奈、带着对科学事业的期望走了。让我感到非常悲愤的是四叔第一句话就是：“你来得太晚了，你蛮好不要来的。”

　　回到家中，母亲躺在床上听到这消息后就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大哭，那悲惨的嚎叫让我永世难忘。母亲在一个月前不小心摔断了腿，躺在床上哭喊着：“球啊！球啊！你说我们还有六年夫妻，果真到了六年你就走啦。”父亲也是因为母亲摔断了腿，心里一急走了。

　　我们也走了……总之，我不想再提起这心酸的事情。这些都是知青运动所造成的后果，造成兄弟同胞之间的手足之情全部沦丧

艰难眼看要到头，

慈父却已驾鹤游，

班车延误失交臂，

老母痛哭黯然走。

第七部分
逆境造就人才

1、我最想推荐的一句格言：
Ham - Old Rabbi
This designation is very beautiful!
I know that my life is being indifferent!
However, the environment will change all one's life!
All my life is enterprising!
This is my maxim!
火腿－老法师
这个名称非常优美！
我知道，我的一生非常淡泊！
但是，环境将改变人生！
我的一生就是进取！
这就是我的格言！
2、我最喜欢的书：《无线电》杂志。
3、我最崇拜的一个人物：卡洛斯·克莱伯。

（一）

　　1988年，海丰农场面对严峻的形势，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做出了重大的抉择，决定劳力转移。当然，任何事情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任何企业也有其困境的时候。海丰农场自从进入大批上海新疆知青以后，经过几年的运作，各种矛盾越来越突出。我的一位朋友说的很好，他说上海知青是对土地没有感情的，因为他们所学到的知识只有对机器能发挥作用。为了缓解矛盾，海丰农场和上海市政府作出决定于1988年开始转移大批劳动力，其中包括我们现在的新海腾电缆有限公司，将与上海闵行梅陇搞联营。在这个当口上，许多人都退缩了。而我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决定把握机遇，一起来上海创业。这一决定改变了我的后半生，以后的路程充分证明，在人生的每一个十字路口中，必须深思熟虑，分析好形势，把握好机遇，才能无往而不胜。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的一生工作只有十三年，空余时间倒有十七年，看你一生能不能有成就，就看你怎么利用这十七年。”有一首歌唱的很好，一样的生命，不一样的闪烁；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收获。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就看你怎样把握好机遇。

　　一天，好友王献忠问我梅陇你去不去，我说：“什么意思？”“李园大队有一个光明拉丝厂，海丰农场决定把它搬到梅陇去。而这个厂的所有工人都不愿意去梅龙，所以该厂正在招工人，需要一个机修工，你去不去？”“我看看再说。”当天下午我们俩去了拉丝厂，一看知道了，噢！是做漆包线和电线的。很有前途的吗！怎么会没有人去呢？当天晚上就去了该厂厂长魏有财家，了解了一些具体情况。魏有财介绍了该厂的困境，由于海丰地处江苏北部，交通很不方便。再加上供电局对用电大户的限电，动不动就拉电，生意非常难做。经领导决定和梅龙联营，搬到梅陇去。我说我曾经开过拖拉机，完全能胜任机修工的。就此，魏有财定下我为机修工，带我去见机修组长马德良。

　　第二天，我才了解到我的这个岗位原来是桃园大队的水务工倪有根的，是他妻子硬拉他回去了，不让他做了。为什么？为什么原拉丝厂的工人都不去梅陇？我的隔壁邻居告诉我一些鲜人未知的秘密。他说他和魏有财在新疆是一个连队的，此人是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人，非常喜欢逞能，又不能团结人，身边没有一个永久的朋友。他劝我不能和这种人打交道，劝我不要到梅陇去。倪有根就是这样被他劝回来的。听了这番话后，我的妻子动心了，她也想要把我拉回来。我说：“我们是到梅陇去发展，又不是到他家。”“这个厂不就是他私人的厂？”“后台还是海丰。”我和妻子诉说了去梅龙的利与弊，也讲了如果不去梅陇，以后我们的结局就是崇明。经过再三权衡以后，决定去梅龙。从此，我的命运就系在这个厂里了。

海丰农场要改造，

相关工厂迁移了，

黑白关头细分析，

下定决心把头掉。

（二）

　　
　　第二天，我们就正式上班了。最终，我们有24户上海知青，一起拆除所有的设备，准备搬运，我一看，乖乖！30KW的大电机两台，22KW两台，两个退火炉都是30KW。海丰规定每个大队用电量是250KVA，这一个厂就要300KW，难怪要拉它的电呢。没有起重机，没有吊车，我们学习了大庆精神，手挑肩扛的把设备运到了船上。

　　中午厂里一阵喧哗，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去打听，才知道电工徐炳炎不愿意去梅陇了。什么原因？一问才知道，搞销售的苏牧祖惹得祸。他在厂办公室乱咋呼：“我们厂里来了一个高级电工何建源，这下徐炳炎在也逞不了能了。”我赶紧跑去找徐炳炎：“兄弟，我们都是一起从新疆回来苦出身的，是难兄难弟，我又是应聘来当机修工的，没有想和你抢什么岗位！何必闹得大家不开心呢！”至此，一场风波平息。

　　很快我们就把全部设备搬完，接着大家开始整理自己的家具行李。海丰领导派了许多车辆，每户一辆车将我们分布在各大队人的家具行李全部装上车。这时我在桃园的许多朋友都来帮忙，并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到上海后再相见。8月24日，这也是首批转移的上海知青，离开了海丰。我们是到上海去打根据地的，去发展我们海丰的事业。

　　梅陇地处上海的西南端，属闵行地区（原上海县），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地方。先期，就有海丰的海工阀门厂已经在那里打下了基础，这次我们到梅陇也是他们牵线拉头的。到了梅陇，我们就先借住在农民的房子里，这一住就是两年。这里农村没有自来水，我们吃得是井水，用的是淀浦河的河水。淀浦河发源于淀山湖，是人工挖的运河。从青浦开始，一股清澈的河水流经梅陇，流到了黄浦江。梅陇农民世世代代饮用淀浦河水，在那里发祥。

　　接着，海丰的船只也到了梅陇淀浦河码头，我们把设备拉回了张慕拉丝厂。张慕拉丝厂是一个濒临倒闭的村办企业，厂房非常简陋，下雨到处漏水。车间黑暗狭小，和海丰的车间简直是无法比拟。我们同样用大庆精神，手挑肩扛的把设备扛进车间，安装到位。我们的机修车间主任马德良人称老马是一个新疆机耕连队的连长，新疆劳动模范，一向吃苦在先。他指挥大家安装好各种拉丝设备，我们很快在一个月之内投入生产。

　　我们的子女也借读于梅陇的中学和小学，结束了我的孩子东奔西博、颠沛流离的学习生活。学校的借读费由我厂全部开支。并且，我的儿子和女儿以优异的成绩都成为班中队小干部。

　　到上海后的第一个休息日，我们就去看望了我的小弟和弟媳妇。小弟媳妇是一个大度而有主见的人，她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们不在，已经被兄弟姐妹们扫地出门。当她听到我们的遭遇后，勇敢地抛开世俗的偏见，力陈自己的主张，深明大义，让所有的家人知道亲情的重要。并且亲自把我们从吕巷接回了家，让所有的弟兄姊妹们向我们道歉。小弟一家这次见到我们非常惊奇，为我们能够打回上海感到骄傲，并为我们接风洗尘。我的小弟，何建宇。Me，何建源。上海话同音，OIJANRY，分不清哪个是源，哪个是宇。犹如老斯特劳斯和小斯特劳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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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力更生大搬厂，

杀回上海安顿忙，

小弟一家来接风，

两家亲人聚一场。

（三）

　　很快，大家都进入了正常的生产，也都尝到了艰苦的滋味。初来乍到上海，一共是24户知识青年。也就是这48位曾经在新疆修过地球的“农民”，依靠48双手勤勤恳恳、白手起家把一台台设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安装到位，投入生产。这期间的艰苦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一天，海丰农场的副场长李康天来慰问我们，和他在新疆一个团场的杨雯琴，哭着扑了上去说：“我在新疆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根本无法承受这么艰苦的工作，你给我转移到其他农场吧，我也不愿意干这么苦、这么脏的工作。”我就安慰她们，说我在新疆山里扛木头不知要比这艰苦多少倍，那时连我这个大男人都要哭鼻子，现在这点算得了什么？任何一次创业都是要艰苦奋斗的。苦尽甘来，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毛子文、杨雯琴夫妇在新疆团场宣教科工作，一直是养尊处优。因此，一下干上这么艰苦的工作，难免有点不适应。李康天说：“我们会很快好起来的，你们现在还住在农民的房子，工厂是这么矮的蓬蓬。总要一步一步地解决，先把你们的住房盖好，让你们有一个舒适的家园，再来改善你们的工作环境，好不好？”“好！”大家一致拍手鼓掌。大家从心底里发出喜悦的呼声，从心中升起了一种希望，升起了一种对美好生活憧憬的企盼。杨雯琴也露出了笑脸，我对她说：“已经是做妈妈的人了，还哭哭笑笑，像个小孩子似的。”

　　时值深秋的一个晚上，这一天我正在做中班，为一个细丝机调换皮带。门卫跑来和我说：“你弟弟来了。”我回头一看果真小弟来了，我赶紧料理好工作，出了车间一看，小弟鼻青脸肿的站在我面前。我问怎么回事，他说：“被二哥打得。”接着，他把缘由说给我听，我连夜赶到他们家中，看到大弟眼角也打了个豁口。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是发生了，亲情反目成仇。

　　我们自从去海丰以后，父亲单位将亚细亚里的房子调换了一套宜山路田林新村两室一厅的房子。大弟和小弟结婚一家一间。现在矛盾发展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很难办。最后通过父亲单位调解，小弟一家搬到虹桥路单位分配的一室户，暂时缓解矛盾。从此，兄弟分道扬镳达十年之久。

　　这一年是我们搬到上海后当年就盈利的单位，海丰农场嘉奖了我们。我们企盼的职工宿舍楼也开始建造了，并且新的厂房也全面开花了。我们天天跑去宿舍楼施工现场，看着我们的楼房一天天的在长高。

　　初冬季节，我去了一趟久未联系的小梅家。小梅见到我非常惊喜，问我这几年到哪里去了，怎么神秘的失踪了？我将神秘失踪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他，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嗨！亲情反目成仇！知青上山下乡，连亲情也流失了。有多少知青的家中都有这样同样的命运啊！”

创业艰难百战多，

当年盈利发展火，

领导答应先治窝，

兄弟为房冲突磨。

（四）

　　1989年的一天，无意中在电视里看到卡洛斯·克莱伯指挥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录像重播。顿时就被他的指挥风格吸引，尤其是他最后在《蓝色多瑙河》前的转身向观众献新年贺词，深深的印烙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抹之不掉。事后才知道，这是中央电视台第一次向广大的中国观众播放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大餐。此后，一直到1992年的1月1日，又一次看到卡洛斯·克莱伯。从此，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大餐就成了每年必看的电视节目，风雨无阻。

　　1989年是一个不平凡的年，又是一个多事之秋的年。邓小平的改革开放已经谁也无法将它刹住车。正如我父亲所说的那样《那关了没有人能开、开了没有人能关的说》。

　　这一年正值国庆40周年大庆，梅陇镇组织了一场大型庆典活动。我们拉丝厂也组织了人员成立了一个合唱团。其中包括老马、王献忠、龚根发、杨芬花、杨雯琴和李蕊等24户中的文艺爱好者，还有张慕村干部以及我厂的张慕工人。有拉乐器的，有唱歌的，我担任指挥和提琴手。这是我第一次用卡洛斯·克莱伯风格指挥了合唱，这让大家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指挥。不过很快大家参透了这种指挥风格，尤其是王献忠和杨雯琴最先领会。这种风格很容易掌握歌曲的内涵，让大家唱起来得心应手。由此，我们的合唱团在这次庆典活动中得了大奖。

　　这一年，我做了最后一件家具，至今还保留在家中。其它家具都焕然一新，唯独这件具有纪念意义的家具保留了下来。它代表着一代知青自力更生的精神，它代表着知青将文明传播到农村的象征，也是我最后一项知青拙作。同年，妻子的表妹从宁波嫁到梅陇张慕薛家。在梅龙，我们从此扎下了盘根错节的基础。

　　在大量的工作实践中，我摸索出拉丝机容易断线的根源。魏有财购买的老式已经淘汰的拉丝机，这种拉丝机是齿轮传动。旧机器已经超过使用期限，齿轮已经磨损得老掉牙。这样的齿轮理所当然的不能使各塔轮同步，造成拉丝机线速度与铜丝的延伸率不同步而断线。这叫我们的夫人们怎么能拉得好丝？这叫劳民伤财、得不偿失。魏有财决定淘汰这批设备，购买皮带传动的拉丝机，但又舍不得这批设备资金的流逝。我和他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为了这点设备的资金，你的产品出来的就慢，资金流通的也慢。就无法加快步伐，发展生产。”

　　可是，魏有财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什么也听不进。我们的夫人们只能继续做着艰苦的劳动，只能继续做超强负荷劳动。我说过杨芬花此人很有才华的，胥根喜很有领导水平的，结果这两人永远不被重用。以至于后来唐琴英来当工会主席时，我只好一声不哼，才让唐琴英没有掉进怪圈中，走出逆境。唐琴英也感恩图报，在我上大学，考高级技师帮了很大忙。

　　这一年我们的职工宿舍又长高了，盖顶了。开始装修了，我们的希望就要实现了。第二年的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一个64平米的家。我还有20多平米大的院子，种花养鸡不在话下。还养了一些金鱼陶冶情操，生活开始走向美满。

　　同时，我花了1500元从喇叭处买来了一套22吋的彩色电视机零件，自己安装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并且同时也给王献忠装了一台。喇叭自从新疆回来后一直在街道开的徐汇电视机修理部工作，为修理部的总经理。在当时3000多元买一台同样的金星彩电，我可以装出两台彩电。由于都采用了集成电路，所以调试非常简单，很快就看上了彩电。生活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

　　在搬进新居的同时，我在莘庄买了一套崭新的家具。我的家终于摆脱了贫困线。此时，新的厂房也拔地而起，我们的设备搬进了新厂房。这时，魏有财才买了一批新的拉丝机，皮带传动的拉丝机。结构紧密，塔轮与塔轮之间同步性高。到此时才终于减轻了夫人们的劳动强度。

人生道路多坎坷，

上了一坡又一坡，

只有勤奋和努力，

才能过上好生活。

主题：人生原有爬不完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