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蓬勃扭头向后一看,是汪淼站在沟沿上。
李学农向蓬勃挤了一下眼,对上面说:“两只军用水壶,一个装的是水,一个装的是酒。让你随便猜一个,猜到什么喝什么。”
“行。是你说的,猜到什么喝什么?”
“绝不反悔。你转过身去,我们倒倒壶。”
他们的打赌吸引过来好几个同学。
李学农拿过蓬勃的水壶,背身倒了几下,然后一只手攥住两个壶带,举在胸前说:“汪淼,你转过来猜吧。”
汪淼,老高二的。圆脸庞,厚嘴唇,前额刘海,两条刚过肩的小辫子略显松散。她性格开朗,挺着高高的胸脯,说起话来大大咧咧,象男孩子一样,鬼神不悋。
她端详了一会儿那两只一模一样的军用水壶,用手一抓说:“就猜这一只!”
李学农把手一松,水壶落在汪淼的手中。
同学们盯着她打开壶盖,小心的用鼻子闻了一下。
有人悄声问道:“壶里装的是什么?”
“是酒!”
“啊!”女生喊起来。
“哈哈哈!”李学农又大笑起来,得意地说:“谁也不许反悔。别说是酒了,毒药也得喝!”
汪淼捋了一下头发笑着说:“你也太小看人了。不就是酒吗?我喝给你看!”
李学农说:“这可是六十度的白酒。我也不为难你,只喝一小口,意思一下就行。”
汪淼双手端壶,凑到嘴边,慢慢昂起头,实实在在地喝了一大口。眼看着喉头一动咽了下去。接着又喝了一大口。
李学农急忙抢过水壶说:“少喝点儿。我可是花钱买的!”
同学们发出一阵笑声。
蓬勃拍着手说:“学农,栽了吧?咱们的酒星在这儿那!”
同学们的欢笑引起其他人的主意,他们全向这里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蓬勃看见远处一个大个子快步走来。那不是谢冀生吗!
谢冀生:蓬勃的同班同学。他身材魁梧,肩宽、胸厚,一米八五的个头,是一〇一中田径队的。他练的是铅球、铁饼和标枪,简称“三铁”。他是学校的“三铁”冠军,在北京市中学生运动会上拿到第三名。
谢冀生见面就说:“蓬勃,是你们呀!我说怎么那么热闹?还有那么多女的?嘿!你们是哪村儿的?”
蓬勃说:“我们是西荆的。大谢,你是哪村儿的?”
大谢说:“我是崔壁的。糠萝卜、皮猴儿、含毒他们也在崔壁。嘿!你们村儿都有谁呀?”
蓬勃把同学的名字报出来,还特意说明:“李学农就是李小勤,赵辉就是赵婷婷。”
大谢说:“奥,是他们呀。真他妈革命!你说现在这人都怎么啦?”
说着,他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
蓬勃惊讶地说:“大谢,你抽烟啦?”
“烦呗!老爹被打倒啦。老红军怎么样?叫你完蛋,你就完蛋。什么路线斗争?全他妈争权夺势。江青那小王八蛋,现在得势了,主席对她也没办法。”
大谢狠狠地抽了一口,把半截烟扔在雪地上说:“该干活儿了,走啦!备战公路,都他妈神经病!”
他走出两步,又回过头说:“我们村儿23个,才7个女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呀!”
蓬勃说:“烦了你就来西荆吧。”
大谢摆摆手,晃着肩膀朝崔壁的路段走去。
也许是酒的作用,蓬勃浑身发热。他用镢头猛刨一阵后,喘着粗气,站在一边看女生铲土。
她们顾不得头上和身上粘着雪花,挥舞着铁锨把土块从沟里铲到沟外。
邢军、汪淼、陈阳和梁百合她们4个高二的女生还算有点力气,可以把满锨的土抛到沟外。其他女生都是初二的,胳膊没劲儿,只能吃力地半锨、半锨的向外铲土。
年轻姑娘们的脸冻红了,手冻僵了,握不住锨把了。不得不停下来,向手心哈口气,稍有缓和,又接着铲土。
张明在男生中是体质较差的。镢头在他手中显得很沉重。他拼命刨完一轮,体力用到了极限。他拖着镢头走到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拄着镢把,气喘吁吁,两眼发直。
再看贺豫生和黄琳,他俩也是体力透支,刨冻土的䦆头一下不如一下。
只有李学农仍然精力充沛。瞧他干得欢实劲儿就像刚出槽的小马驹。
蓬勃看看手表,下午4点,昨天就是这个时间收的工。果然高万仁吹响了收工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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