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同学们的劳动热情更高涨。
李学农一边干活一边用眼睛瞟着青年组的进度,心里暗暗计算,到底是老汉组快还是青年组快?他想超过青年组,手里的镢头越刨越快,土花飞溅。棉袄又被扔到一边,忘了天还在下雪。
蓬勃做事喜欢动脑子。现在用镢头刨土,他琢磨开了:
习惯用右手干活的人,握镢把的姿势是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干活时累的是右手和左侧腰肌;
习惯用左手干活的人,也就是“左撇子”,握镢把的姿势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干活时累的是左手和右侧腰肌。
一般人干活时只用一种姿势,干一会儿就累了,得休息。
蓬勃想:“我打篮球时为了多一套技术,已经练得左右手不分,同样灵活。如果刨土时会用左右两种姿势,岂不省力?”
说干就干。
他改用“左撇子”的姿势握住镢把,试着刨土。开始有点儿别扭,一轮之后就完全掌握了。
于是从下一轮起,他就左右开弓,两种姿势交替使用,一路刨下去,真的不那么累了。
他心中大喜。他给自己的发明起了个名字叫“双侧握法”。
蓬勃干活有他自己的原则,那就是既不能比别人差,也不能太冒尖儿。他虽然掌握了“双侧握法”,却不露声色。他不求比谁干得快、干得多,只求在同等工作量的前提下,他的体力消耗比别人少,就心满意足了。
不知不觉,到了收工时间。当听到收工哨声时,蓬勃才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
昨天他看手表是盼着收工哨。今天却忘了提前看表。因为他今天心情特好。
修路已经七、八天。修好的路面在慢慢延长。
同学们手上的水泡消失了,它被一层微微发黄的硬皮所代替。虽然称不上茧子,但握锨把的手已经不痛了。
女生觉得铁锨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重,铲起土来胳膊更有力气。
男生手中的镢头也使得象老贫协那样,又准又稳。冻土好像不如以前那样坚硬。
老汉组的进度越来越快,大有超过青年组的势头。青年组不敢怠慢,就连前两天总爱戳着铁锨聊大天的那两个,也埋下身子闷头干起来。
赵金龙看在眼里,喜挂眉梢,不断夸奖同学们“干活实在”。
这一天,老汉组的路段被一座土堰阻挡。老赵决定让知识青年完成削平土堰的任务,其他人越过土堰继续向前修路。
一丈多高的土堰,被冻得像石头墙似的。只有把下面慢慢掏空,一块一块将冻土块放下来,才能削平它。
经过一天努力,土堰下部被掏空一块。
李学农拿着镢头上前准备将悬空的大土块撬下来。
老贫协一把拉住李学农说:“太危险!年轻人干活没经验,砸着就了不地。”
说着他自己拿着镢头上前去撬大土块。可是土块纹丝不动。
老贫协自言自语道:“人上了点年纪,力气就是不中啦。”
他将镢把担在大腿上,用力向上一撬。只听“轰隆”一声,老贫协虽然侧身躲避,但大土块掉下来时砸在镢把上,镢把压在老贫协的腿上,把他砸倒了。万幸的是土块没有砸在他身上。
贺豫生说声:“不好!”忙上前想要扶起老贫协。
蓬勃立即制止说:“千万别扶!先检查伤势。万一有骨折就更不能动了。”
说着他仔细查看老贫协的大腿,确认没有大问题后,才让他慢慢试着移动大腿,做一下屈伸动作。
老贫协动动大腿说:“没啥!镢把担了一下,不要紧。”
这下大家才放心。贺豫生和蓬勃扶起老贫协,再让他轻轻走几步。
老赵闻讯赶来,赶快问事故经过。见老贫协还能走路,也就放心。他说:“天不早了。同学们回吧。”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要把老贫协抬回村,他怎么也不依,说他自己能慢慢走回去。但走了几步,确实痛得不行,最后还是让李学农搀着他慢慢走回家。
第二天上工时,老贫协没有来,听老赵说,他虽然没伤了骨头,但大腿还是掰着了。
同学们被老贫协的行为所感动。
尤其是李学农,他平时干活总是高高兴兴,休息时还唱唱歌。可是今天却闷闷不乐,只闷头干活。他对蓬勃说:“什么叫舍己救人?我算真看到了。要不是老贫协拉住,说不定我就被砸死了。”
下午,老赵领着一个身穿蓝布棉袄的青年,来到同学们面前。
老赵说:“守道要歇几天。现在让秋娃带同学们干活。”
秋娃,不就是那个帮高万仁捆人的民兵连长吗。
他个子不高,长得很精明。眼睛看在别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老赵走后,他说了声:“干吧。”然后自己拿着十字镐使劲刨起来。
几天后,同学们与秋娃渐渐混熟,知道他是五队的,家住在沟里的窑洞。他今年二十多岁,已经娶了媳妇。他干活有股猛劲儿,说话直爽。大伙都挺喜欢他。
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一条平坦的黄土公路从西荆村西侧向横水方向延伸过去。修建战备公路的大会战到此暂告一段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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