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不累。别看我都六十多了,这精神头儿可足了。咳,受了大半辈子的苦,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现在好了,不用担惊受怕了,吃饱了喝足了,无忧无虑的还总是想找点事儿干呢,那还知道什么累呀。”
“是啊,听说为了让大家过好年,前些日子您还特地打了两只野猪,叫兽医小徐帮忙赠送给了分场场部吧?我们各个生产队的食堂都分到您送给的野猪肉呢。”王文涛赞美道。
“咳,谁叫后山里的那群野猪让我给碰上了呢。反正我也吃不了,现在是不愁吃不愁喝的,就让大家都尝尝野味吧。”
“老姜大哥,您要是不累,就接着给我们讲一讲您是用那独轮儿的小车推着您的母亲一直走到宝清吗?那得走多长时间啊?”
“好,你们不困,咱们就接着唠吧。当时啊,我们这伙人有三家,是用两辆独轮车和两付扁担把八口人带到宝清来的,从开春一直走到草木枯黄才来到宝清县的双柳河子。
当时都传说黑龙江荒地很多,咱们黑龙江是满族人的发源地,以前皇太极入关时,他所统领的八旗人马和他们的眷属都跟着入了关,致使东北三省人口锐减。清朝统一全国后,因为这里是龙兴之地,实行了长期的封禁政策,使得这里成为了人烟稀少、土地荒芜的北大荒。自从光绪31年开始,才允许自由开垦,而且三年不用上税,所以才有关内灾民‘闯关东’一说。但是那里的条件却非常艰苦,不但交通不便,野兽成群,冬天特别冷,还能冻死人。
为了能养家糊口,我们还是成帮结伙地沿途一边打着短工,一边要饭地向北赶着。秋天我们赶到了南沟村,那里到处都是荒山野岭,整个的山沟里也就只有十来户人家,都是光绪年间鼓励移民后迁来的。为了度过严寒的冬天,我们在当地居民的帮助下,上山伐木,打草和泥,才第一次盖起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草房子。已经入冬了,有的住没的吃也不行,又不能只是指望别人周济过日子啊。多亏住在我家旁边的是一位老猎人孙大爷,盖房时就帮了我们不少的忙,他看我年青,能吃苦,还很孝顺,就同意带着我跟他去学打猎了。”
“您那时候打猎也用猎枪吗?”还是王文涛脑子快,我还在注意听老姜炮讲述时,他已经提出问题了问道。
“那时候,老孙大爷使用的是一支土炮筒子,就是往枪管子里装火药再装铁砂子的那种枪,装好一枪得用半袋烟的时间。只能用来打狍子、兔子和狐狸,还不敢带着我去打野猪和黑瞎子,就是有枪,他也不经常使用它。对了,你们知道挠力河吧?”
“知道啊,就是咱农场北面那条大河吧?地图上也能找到它,它从宝请东边流过,一直流入乌苏里江呢。”王文涛急忙插话说。
“我们当时住的那个双柳河子往北就是挠力河,这挠力河是汉话,满州话是‘诺罗’河,意思是禽鸟众多之地。那时打猎还是件比较容易的事儿,不用枪也能抓到野物的。我跟着老孙大爷学过把玉米豆儿或大豆抠个眼儿,里面塞入砒霜,再用蜡封好就做成了药豆,在靠近山林的地边上,就可以用药豆药野鸡和大雁了……”
“啊?那砒霜可是巨毒的药,被它药死的野鸡什么的,人还能吃吗?”我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的,只要不吃它们的内脏就毒不死人的。而且这药豆还非常管用呢,野鸡多的时候,都得用麻袋往回背呢。除此之外,我还学会了到山林里下套子,套狍子、套山跳儿,用踩盘儿夹子打黄皮子(黄鼠狼),反正每次外出打猎,几乎都没空过手。打回的野物和人家换点苞米面、大碴子什么的也算饿不着。我们又把狍子、山跳儿、野鸡和黄皮子拿到宝清、富锦、佳木斯去买,也能换回点日常用品。春天,我又在大家的帮助下开垦了几亩荒地,种上了大豆和苞米。经过辛勤地劳作,秋天得到了好收成,总算有了自己的地和粮食,老母亲就张罗着叫我快点找个媳妇成个家了。
说实在的,都快三十的男子汉,哪能不想有个老婆的呢?以前穷得叮咣乱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谁还敢想取媳妇?谁跟你呀?日子好过了点,真该取个老婆成个家了,老娘也好有人照顾啊。”
“您这可是苦尽甘来,有了自己的房子,又学会了打猎,日子也好过了,是该成个家了。”我们俩听到这儿,也都为老姜炮高兴起来。
“嗨,要么怎么说命苦呢。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被小日本鬼子给糟蹋了。”老姜炮说到此,眉头紧皱着,眼中又喷发出愤怒的目光。
“怎么?小日本也到了双柳河子?”
“他们不但到了双柳河子,还占领过宝清县城呢。万万没想到,就在我准备与媒人一起去看姑娘的前一天,却被小鬼子给抓了壮丁。”
“什么?您还被日本鬼子抓过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