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决定下达的前几天,三中的红卫兵冲击军分区接待站,并把吴站长弄到了三中去进行批斗与体罚。陈晓阳闻讯后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三中。陈晓阳振振有词地说:“我们红卫兵小将最听毛主席的话。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我们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要触及灵魂,而不是触及皮肉。我们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初期都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受害者。就是因为我们看不惯对老师的体罚,而心生不满,最后被打入另册。我们自己怎么也这么干呢?北京传来的消息,湖南两大派的谈判即将结束。谈判的结果对我们很有利。越是在胜利的时刻,我们就越要保持头脑的清醒,要有理,有利,有节。这样才不被别人捞稻草,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陈晓阳巧舌如簧,三中的红卫兵战友们哪还有不听他的。
经吴源这么一提醒,吴站长什么都明白了。军人就是军人,吴站长立即改变了态度笑着说:“陈晓阳你与吴源人小鬼大,保密工作做得这样好,连我这个作战参谋都瞒过了。”
陈晓阳很有礼貌地同吴源父子道了一声别,便随同张建军走了。吴参谋若有所思的对吴源说:“你这个同学呀!”吴参谋点了点头,却没说出下文。
“爸,您猜猜看,谁来了?”张建军在他家小院外面大声叫嚷着。
“谁来了,还用得着猜?我们堂堂的陈司令来了。”司令员的嗓门就是与一般人不一样。他既没起身,也没往院外面瞧,就点出了来人是谁。
“伯伯,您好!我来看您来了。”陈晓阳也大喉大嗓的。
“你怎么不叫张传义,叫起伯伯来了?”司令员同陈晓阳开玩笑地说。
“伯伯,此一时,彼一时。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也合符军事常识嘛,这也是您教给我的。伯伯当着建军的面,您总得给我留点面子。”陈晓阳不停地叫屈。
“好,我给你面子,你来包饺子!”司令员指着桌上的面皮子,一语双关地说。
“伯伯,您是知道的,我从来没包过饺子。”陈晓阳说话时显得很无奈。
“没包过,你吃过没有?”司令员对于这位小司令毫不留情面。
“吃过,当然吃过。过去差不多每个月都到您这儿来饱吃一顿。吃过饺子的人,并不等于会包饺子。”陈晓阳为自己辩护着。
“光会吃,不会干,这不就成了修正主义苗子?这可不行!”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司令员在这里等着陈晓阳。
“这,这……”陈晓阳这时才发现自己钻进了司令员的伏击圈。
“快坐,喝口水,吃颗糖!别理会老头子瞎讲。”建军的妈妈出面替陈晓阳解围。
“阿姨您别忙,我自己来。”陈晓阳在张建军的家里随便得很。
“老太婆,你别老把他当小孩看。现在他能指挥千军万马了。”司令员说这句话时显得非常高兴。
“去,去去去,我说我的,你别瞎搅和。晓阳,今天我们包饺子就是要慰劳你。”张妈妈把话挑明。怪不得建军在军分区大门口守株待兔,一是奉了父命,二是通过电话从谭咸凯口里得知陈晓阳的行踪。
“八·十”决定下达后,张建军这些部队子女纷纷从学校回到自己父母身边。他们的父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有的还负了伤。但出乎张建军的意料之外,父亲竟然毫发无损。看到儿子迷惑不解的样子,司令员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啰,儿子!”
“感谢我?”张建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为你交了一个好朋友!”司令员满意地说。
“谁?”张建军急忙问道。
“陈晓阳呀!自从你第一次把他领到我们家来,我就看好了他!他现在是芝城红卫兵司令。有了他这一位编外警卫员,谁还能动我?”司令员开心地笑了。
“陈晓阳?!”张建军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晓阳是张建军初中时的同班好友,每个月张建军的父母都要他将陈晓阳带到家里来玩。明讲的理由是答谢陈晓阳在学习上对张建军的帮助。没有言明的原因是因为陈晓阳家境贫寒想给他改善伙食。司令员非常赏识陈晓阳的才华,每次茶前饭后都要同他聊上半个多小时。司令员曾开玩笑地对张建军说,我俩各交各的,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只要陈晓阳一来,张妈妈总象过年一样拿出许多水果和糖果来招待。临别时,张妈妈总少不了抓一大把糖果放进陈晓阳的衣袋里。张妈妈也有三年没看到陈晓阳了,每次司令员在家提到陈晓阳时,都引起了她的格外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