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俩的饭没有?”成亚胜人还没坐定,就开口叫起来,“西北老弟留我俩吃饭,我们没答应,听说你这里有牛百叶肚,想来换换口味!”
“路过这里而不报餐,只好一个省一口了。”陈晓阳又一语双关了。成亚胜自称是属狗的,青山洞有一句俚语是:一人省一口,可以喂条狗。
“报餐也会挨骂,不如不报。我俩路过毛竹山时,发现你门是关着的。你在那里忙着分牛肉。还是先林告诉我们说你表妹来,你将牛百叶全要走了。”成亚胜笑着说。
“你就不能留下来帮帮我弄牛百叶,难怪这个时候才到,只想吃现成的!”陈晓阳明白成亚胜不报餐的真正用意。
“你有表妹帮忙,还用得上我?喝酒我倒可以帮忙。”成亚胜拿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满的,给何先华也倒上了半杯。
“我没帮什么忙,都是他一个人干的,我说过我到这里来是要享几天清福的。”祁雅青当着成亚胜和何先华的面,又重申了自己来毛竹山的目的。
“老三是该好好表现了,表妹也好帮你说几句好话。”成亚胜酒还没开始喝,就先开玩笑。
“喝酒,喝酒。闲话少说。”陈晓阳一个劲地劝酒劝菜,希望用酒和菜堵住成亚胜这张乌鸦嘴。还好,成亚胜也真照顾陈晓阳,没再开玩笑。
临走前,何先华再三要祁雅青到马船埠住几天,说有悄悄话要告诉她。祁雅青说既然如此,你就留在毛竹山莫走。何先华却说隔墙有耳不方便。这句话被正在外面洗碗的陈晓阳听到了,立即走进屋里来说:“我这里隔墙有耳,你那里是隔墙有人。他没有耳朵?是倒是他那个‘成’,不是耳东陈,可以说成无耳朵。”
“老三,过年过节的,你怎么咒我没有耳朵?”成亚胜在抱怨。
“要不我跟成亚胜去马船埠,你俩留在这里讲悄悄话。”陈晓阳这个建议还说得过去。
“不行,你想开溜。不做家务事,想得到美,天下哪有这种好事!”祁雅青坚决不同意。
“你俩去马船埠,我留下来陪老三打扫战场。”成亚胜真狡猾。他说是陪陈晓阳,而不是帮陈晓阳。
“别争了,你俩拿点牛肉过去,明天我到马船埠吃中饭。”祁雅青今天觉得有点累,不愿再走来走去的。
在毛竹山这些日子里,除了去马船埠吃过一次中饭,祁雅青那里也不愿去。除了睡觉就是看书。反正陈晓阳这里有看不完的书。
“细数归期相次近,倚楼日日望春江。”陈晓阳屈指一算,今天是李春玲归来的日子。李春玲在给陈晓阳的信中提到过,她外婆要她在武汉过了生日再走,昨天是正月二十五日,是李春玲生日。生日一过,自然会启程回毛竹山。不过,陈晓阳事先并没张声,吃过晚饭后才告诉祁雅青说自己去高溪市火车站接李春玲。
“她今天回来?”祁雅青一听,非常高兴。
“应该是今天回来。”乍听起来是肯定,细想之后,又带有否定的成份。陈晓阳没把话说死,因为李春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心里也没有底。
“你这话说得有意思,回来就是回来,怎么还加上一个应该。现在应该的事多着呢!应该变不应该的事也多着呢!你有什么办法。”祁雅青果然在抠字眼。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是以不变对万变,静观其变,善待其变。”陈晓阳知道,祁雅青听说李春玲要回来,除高兴外,好多话都是有感而发的。
“你大概也想无招胜有招。”祁雅青果然不同凡响,说起话来咄咄逼人。
“有招也不能出奇制胜,不如不发招。”陈晓阳回答倒也实在。
“这就是你悟的道?这不太象你的所为?”祁雅青给陈晓阳的话下了评语,“言不由衷!”
“我不同你争论悟道的事,现在我得赶道了。”丢下了这句话,陈晓阳就走了。陈晓阳知道,再与祁雅青这样明枪暗箭的争下去,不可能不触及到敏感的问题。与其到那时两人都尴尬狼狈,不如留一点空间去发挥各自的想象。
陈晓阳果真扑了个空。祁雅青非常开心地挖苦了他一顿。
昨晚没接到李春玲。今天从下午开始,天就下起了小雨。陈晓阳心想,今天李春玲即便到了冷水滩也不会赶回生产队。于是他与祁雅青一道在老队长家作客。老队长来请了好多回了,再不去怕有点说不过去了。祁雅青很快就离席了,而陈晓阳与先进、先林的酒兴刚刚上来。祁雅青来告诉陈晓阳,张文雅来了。
文雅来了,小雅来了没有?他兄妹总是一块到毛竹山来玩的。说来也怪,青山洞的人都喜欢将他兄妹二人的姓氏去掉去称呼他俩。文雅今晚一个人来,莫非是陪李春玲一道走夜路回来的?陈晓阳第六感觉又在起作用。
没想到文雅就在老队长家门外。文雅说话时显得有点勉强,但内容却和陈晓阳想象的差不多。她告诉陈晓阳,说李春玲从武汉回来了,她在冷水滩遇见李春玲。李春玲托她带回一些东西,而李春玲去芝城玩几天,顺便将外婆送给芝城亲戚的东西带过去。陈晓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他高兴得连声道谢。
“别光嘴上说得好听。天这么黑,又下着雨,你送一送文雅。要不你拿什么去感谢人家?小雅知道了,不骂你才怪。”祁雅青在一旁出主意。
“别送了,一个大队的,有多远的路?一下子就到家了。”文雅很客气地推辞着。
“这个……”陈晓阳见文雅不要他送,也求之不得,因正在酒兴上,还想进去喝几杯。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还不知道你那点鬼主意,还想进去喝几杯?你也不看看,文雅给你带了多少东西回来。你不送一送,到时候李春玲回来见到文雅怎么好意思?”祁雅青说得也很在理。
“走吧,文雅我送你。好久没同小雅下棋了,顺便还可以同他杀几盘。”陈晓阳接过祁雅青递过来的伞。
“下得太晚了就别回来了。天气这么冷,我懒得起来给你开门。”祁雅青考虑的事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