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恋(36)
游泳显身手
也正如人们常说的;“眼睛是懒蛋,手和脚才是英雄好汉”。刚开始进入夏锄时,一眼望去,好么!两千多亩地的玉米已经是杂草盖满了地垄沟,就由农工排这二十几个人干,那得猴年马月才能锄完呢,而且还是要求锄上两遍呢,冷雪峰真是从心里就打怵。
几天过去了,脚下的这两千多亩的玉米地已经被他们梳理得整整齐齐,铲草和间苗的任务已接近尾声。冷雪峰他们农工一排(男同志组成的)转移到生产队最北面的九号地了,这块地是在去三分场公路的北边,过了小索伦河桥就是三分场地界了。与公路方向一样的是东南、西北走向播种的玉米,地垅不算长,当他们铲完第四根儿垄时,到了西北地头,送午饭的马车已在那里等候了。这地头的西边是杂草丛生的草地和几片小榛柴林子,再往西走过去则是小索伦河了。
已经是六月下旬了,中午的气温都能达到30多度了。午饭后,冷雪峰他们要到河边去看看,天气太热,也想去洗洗一身的汗水,老同志们马上劝阻他们说:“别从那儿走,那儿是片浮草,很危险,一脚踩空了就会掉下去的。就如同红军长征时的草地一样,那草筏子底下有多深?水流有多急?没有人知道。听宝清县的老猎人讲过,说以前小日本什么开拓团就有人掉下去过,再也没有上来,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他这么一说可真把冷雪峰他们吓得停住了脚。就在冷雪峰他们犹豫的时候,周连成和几个临时工(他们都是生产队里一些老同志的亲戚或是在老家时是一个村儿的熟人,因为老家遭灾,才投靠亲友来到生产队的。因为没有户口,才让他们干临时工的)站起来说:“走,那里只有一条被人踩出的小道可以到河边,没那么可怕的,我们都去过的。我带你们去看看,胆小的怕水的可别来。”说完便脱掉长裤、鞋子和背心,向草丛中走去。
周连成是司务长陈承平的小舅子,长得和他姐夫一样是又矮又粗,身体挺结实,还有一股子力气,也是把农活的好手。正因为如此,他们有些看不起冷雪峰他们这些北京支青。所以经常有些挑逗行为与看他们出丑的事情发生。在干农活方面,冷雪峰他们,的确比不上周连成和那几个临时工;开始时,不会用镰刀割草,他们笑话冷雪峰他们笨……铲地的速度太慢,他们就说冷雪峰他们是蜗牛……冷雪峰他们也无话可说。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冷雪峰他们只得忍着。脾气暴躁的刘国强、吴长盛为此经常与他们发生争吵,那又有什么用呢?在劳动上生产技能自己就是不如人吗。
这次冷雪峰和肖广九已经听出了他们的意思,而且自己又是最喜欢水的,还能让人说的胆小鬼吗?哪有不去之理?除了高阿强、佟友仁说不会水,没跟来。冷雪峰他们也脱掉了长裤、鞋子和背心随在周连成身后走向草丛,农工排长王吉祥和老职工王庆山很不放心这帮北京青年们,也跟了过来。
冷雪峰他们也看到了,在没到膝盖深的草地上,有一条弯曲的小道向河边延伸着。他们刚进入草丛时与走其他的草地没什么两样,但是走了不到十步远,就见周连成向下一矮,他说道:“注意啊,到草筏子了,脚下有水没有关系,可千万别离开这小道儿。”
哈,走在飘浮在水面的草筏子上,如同踩在弹簧网上一样,一脚下去,水没了脚脖子,抬脚时,脚下的草皮又跟着脚上升起来。由于人多,再往前走,这大片的草筏子以小道为轴线整块地下沉着,水已经快到了膝盖,走起路来忽忽悠悠的。第一次见这场面,说不害怕那才是吹牛呢。冷雪峰担心这草皮子是否能承受得了这么多的人,就问农工排长王吉祥说:“排长,这草皮子能经得起这么多人吗?”
“这条路是我们多年走过的,我们脚下的草筏子都能有两尺多厚呢,它们都是各种各样水草的根部经过多年生长,盘结在一起的,再有这么多人也没事。只是别的地方就不清楚了,有些地方草筏子薄,一脚上去就会踩漏,掉下去可就不容易上来了,那是最危险的。”
王庆山这时说:“别怕,我们经常来这儿洗澡。这草筏子是多年生的水节草的根连结在一起形成的,你们看这两旁的‘节骨草’(又叫木贼,多年生草本,高50cm以上。根茎短,黑色,匍匐,节上长出密集成轮生的黑褐色根。茎丛生,坚硬,直立不分枝,圆筒形,直径4-8mm,有关节状节,节间中空)吗?别看它们都比较细,它们的根却非常发达,不但生长得比较长,而且还很坚韧。尤其在水里,很多这样的草根盘结在一起,想分开都不容易,所以这样的草筏子有半尺厚就能禁得住我们这些人的重量呢。不要害怕,这儿的草筏子是很牢固的。不叫你们向旁边走,是怕个别地方有漏洞,我们也不敢轻易去探索。就在前面的这块地方水流不急,可以洗澡。再向南,距离我们这儿有五十多米,那里的水流就比较急了,容易把人冲到草筏子下面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连成还故意地问冷雪峰他们说:“怎么样?好玩吧?有敢下水的吗?”
冷雪峰想这草筏子是长年生长的草根盘结而成,这小道也是因有人经常走才踩踏出来的,既然别人常来这里,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更何况自己在北京时就参加过游泳队,此外还经常到颐和园的昆明湖里去游泳,还在什刹海、钓鱼台等地的湖水的淤泥里捞过蛤蜊呢。59年的“六一儿童节”时,还在北海公园担当过义务水上救护员。难道还怕这里的小河不成?
王吉祥很认真地说:“水性没把握的,千万别下水,就在这草筏子上一样可以洗澡,水都没膝盖了,这水还很清净。下水的也要注意了,可别游得太远了,水下层很凉,不习惯会抽筋的。”
看到周连成、王庆山和几个临时工都在河水中刨动着,“噗通,噗通”地打起了水花,冷雪峰和肖广九心里都很痒,用水擦擦晒热的身子就跳到了河里。啊,真凉!河水道是不深,脚踩到了冰凉的沙质的河底,站直了身体,水才到脖子根儿。水流也比较缓慢,使冷雪峰瞬间感到肚脐以下的水是比较凉的,于是便自由自在地游到了上层来。一会儿蛙泳,一会儿自由泳,一会儿又是仰泳的真舒服。吉达、张瑞也下来游了,但时间不长就上了岸。周连成、王庆山他们看到冷雪峰和肖广九戏水的动作都楞了,不但比他们自己游得快,还很轻松似的,比自己的狗刨式要好得多。可是他们马上却发现冷雪峰和肖广九都怕水凉,而不敢钻进水里。
周连成就说:“哎,水里有大鱼,我们来摸鱼吧。”就看他一个猛子扎下去竟能在水下潜泳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呢。
肖广九也毫不示弱地钻进了水里,还在河底抓了一把泥沙上来。冷雪峰也跟着扎起了猛子,虽然说他自己也明白根本就抓不到鱼,但是从周连成他们一开始就有些看不起这些北京青年的态度上看,也得显示一下自己的水性了,于是这一个猛子下去就在二十多米远才露出头来。这些人怎么能知道,冷雪峰和肖广九不但在北京时就是游泳的好手,还在总场的最深的井里捞过水桶呢。
这里的河水,说清却看不到底,说混吧,在水里睁开眼睛也能看出一、两米内的东西。冷雪峰又是一个猛子下去,他有意地游到草筏子边,向里面观看着。由于阳光照射,草筏子边缘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分界,河道里的水是明亮的,而草筏子底下的水却是漆黑一片。不仅如此,草筏子底下的水也显得很阴冷。冷雪峰原以为草筏子底下能有鱼群呢,真想要是能抓上条鱼该有多好啊,这回可把他吓了一跳,于是又游了回来。
“都上来吧,到点了,以后有时间再来吧。”王吉祥看着玉米地里的一些同志已经开始锄地了,对冷雪峰他们喊着。
冷雪峰他们上岸后,虽然又是太阳的暴晒,却觉全身无比的轻松,铲地也更有劲了。
年轻人就是这样,从这以后,那些因为有亲戚关系而来生产队干临时工的周连成他们,不但再也没有什么挑衅言语了,还主动地接近了冷雪峰他们。在农活上也由瞧不起到主动帮忙了,他们终于都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