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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黑白万花筒(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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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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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7 11:44:00 [只看该作者]

“明白了。”杨玉玲嘟囔道。

“大声点。我问你,如果老师以后不再天天提问你,你仍然会当好这个课代表吗?”

“当然会了,傻子才会老师过不去呢。”杨玉玲的酒涡又出现了。

这好办,柳和平想道,下午我就去找班主任,请他和俄语老师沟通一下,以后提问的面广一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快过年了,宿舍大院内处处闪动着忙碌的身影。

“爸,妈,我回来了。”柳和平兴冲冲地踏进小院。

无人应答。

“奇怪,门明明开着,为什么没人理我?”

柳和平进入堂屋,随手把黄挎包放在椅子上,只听东屋传来低低的饮泣声。她一步跨过门槛,只见妈妈手握一张电报呆呆地坐着流泪,爸爸正在忙乱地收拾着行李。

“你们要去哪里?”一丝惊恐掠过心头。

陶美华颤抖着把手中的电报递给她,柳和平接过一看,电报上赫然写着:“柳抗生病危,速来探视。”“哥哥年轻体壮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危了呢?”一种不祥的预感溢满心头。

柳书记恢复了以往沉着果断的办事作风,迅速安排好一切,掺扶着傻愣愣的陶美华搭上了去南京的长途客车。

出了车祸。柳抗生在参加完军部召开的一次学术研讨会后,和几位首长一道乘坐一辆吉普赶回部队。雪后路滑,在蜿蜒的盘山路上,吉普不慎翻了车,掉进了山下的深潭里。同车的四个人中,柳抗生伤势最重。当跌跌跌撞撞的柳书记夫妇赶到部队时,见到的只是抗生沉睡似的遗容。

1965年的这个春节是柳和平的生命史上第一个凄惨的春节。柳书记原本挺直的脊梁突然间佝偻了下来。成天披着抗生留下的那件旧军大衣,长久地站立在那张合家欢前痴痴地望。陶美华终日里怀抱着一个蓝布靠垫,垂着一颗花白的头静静地坐着。老柳战争年代落下个关节痛,冬天畏寒,陶美华让抗生从东北带回点乌拉草,缝了个靠垫,免得老柳坐在冷硬的椅子上不舒服。现在,它却成了杭生的化身。原本就很清静的家如今更冷寂得像座古刹。合家欢中的哥哥依旧神采飞扬,依旧年轻俊朗。但哥哥确已成了过去,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柳和平的心里其实更难过。哥哥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榜样,是她奋进的指路明灯。如今榜样消失了,明灯熄灭了,她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阴沉沉的。白天,在父母面前她强颜欢笑。晚上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从抽屉里拿出哥哥的十几封来信反复阅读着,追忆着哥哥昔日的音容笑貌,点点滴滴都成了珍贵的记忆。  记得那次去信,她向哥哥发泄了对父母有事瞒着自己的不满,哥哥的回信令她汗颜“……天底下的父母,那怕仅有一分快乐也要扩大成十分传递给他们的子女;但是,即便有一万分的痛苦,他们也只会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愿让孩子们承担。等你长大了你才会明白……”笔墨犹在,斯人已逝,柳和平感觉有如万箭穿心,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她明白,自己已不再是哥哥“亲爱的小妹妹”,今后,她将独自面对一切。她明白,昔日高大强健的父母正日渐老去,自己必须尽快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让父母疲惫的身心有个栖息之处。他们需要她的呵护。

柳和平用手帕擦尽满脸的泪水,把哥哥的来信按时间先后排放整齐,连同那支小小的圆珠笔,一齐用手帕包扎好,装进那只泛白的黄挎包里,推放到抽屉的最里角。“放心吧哥哥,我会照看好父母的。妹妹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哥哥曾经对她讲过全局和局部的关系。说国家好比一条大河,只有无数条涓涓细流不断地汇集,大河水才会滔滔不绝。柳和平也试图从这个角度去理解爸爸的“问题”,只是总也想不明白:有问题,批评、处分都可以呀,挂在那里不闻不问,这算个什么处理方式?爸爸戎马一生,早把个人融化于党的事业之中了。如今,他感觉党抛弃了他,自己成了个没娘的孩子。柳和平知道,爸爸的心受了伤。几年来他一直硬挺着,哥哥的死,击跨了他的最后一道精神防线,他崩溃了。

作为女儿,柳和平并不能劝慰什么,这根本不是劝的事。她所能做到的只是恪尽孝道以抚慰父母伤痕累累的心。另一方面她更加地努力,方方面面都力争上游,她要让爸爸妈妈感受到,除了哥哥,他们还有一个同样出色的女儿。

柳和平悄悄调整了高考方向。她属于那种文理兼优的学生,本来,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思潮影响,她更偏重于理科,她也想像哥哥一样献身于国防科学,她甚至畅想过当一名女飞行员,翱翔在祖国的蓝天上。但现实让她从天上跌落人间,她有两位心力交瘁的父母,需要她守候在他们的身边。

当老师也许是最理想的选择?

好老师就像是一面面旗帜,召示着、引导着萃萃学子踏上人生的旅程。听好老师上课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柳和平回想起几天前的一堂化学课还忍俊不禁。调皮鬼朱万权提了个怪问题:“老师,‘阿莫尼亚’气可燃吗?”

老师站在讲台上,微低着头,从老花镜的上方盯视着他,一脸严肃地发问道:“你放过屁吗?”

全班同学憋红了脸不敢笑。

朱万权面红耳赤地回答:“放过。”

老师不动声色:“那么,你的裤档烧糊了没有?”

同学们哄堂大笑

老师上课就是这样,看似倜侃,却让人经久难忘。他曾说过,现在是物质匮乏,否则我能当堂制出白糖来给你们尝一尝。柳和平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语文课上又是另一番情景。那天复习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老师说:“一篇好的散文就像一首田园诗,你必须徜徉其间,用心去感悟,才能体会出她的美和力。‘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这是苏轼的话。让我们一起来体验一下。”当他声情并荗地吟诵起课文时,全班同学竟不约而同地应和着吟诵起来。那种别样的氛围,别样的心境,同样的经久难忘。

对,就选择当老师吧。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三尺讲台,桃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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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北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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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7 14:10:00 [只看该作者]

     柳家的顶梁柱断了,可一棵稚嫩的小苗长起来,试着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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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8 9:37:00 [只看该作者]

以下是引用万花筒在2011-9-27 11:44:00的发言:

 第十章                  

这是高三丙班的一堂俄语课。

“杨玉玲,请把昨天学过的段落背诵一遍。”

杨玉玲的脸涨得通红,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右脸颊上那个深深的酒窝一闪:“我不会背。”

“你是俄语课代表,怎么能不会背?”

“不是不会,而是不背。”酒窝又闪了两闪。

“哈哈哈……”全班同学笑开了。

俄语老师的脸气得刷白。

“杨玉玲这是怎么了?都上高三了,这是和谁过不去呀?”柳和平向杨玉玲投过不满的目光,但不奏效。她决定找个时间和她谈谈。

一下课,她不解地问同桌:“俄语老师的课上得这么好,杨玉玲为什么要和他较劲哪?”

同桌扬起浓黑的眉梢阴阳怪气地回答道:“主席大人,您可真是官儿不大僚儿不小,没发觉俄语老师天天都要提问杨玉玲吗?”

“老师提问学生有什么问题呢?”柳和平更不解了。

“老师提问学生是没什么问题,但天天提问同一个学生就有点问题了。”同学摇头晃脑地卖着关子。

“什么问题?”柳和平紧追不舍。

男同学左右一瞧,突然压低了嗓音:“你最好去问问杨玉玲本人。”

我当然会问她。柳和平隐约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压力在向她逼近。

杨玉玲外号“小百灵”,是他们班的公众人物。粉白的圆脸上修眉大眼。只要一下课,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就不断,深深的酒窝像醉人的美酒。她是快乐的源泉,人人都喜欢她。

放学了,看到杨玉玲的花书包从身边闪过。

“杨玉玲,等等我,我有话问你。”柳和平急忙把桌上的书本收拾进黄挎包,往肩头上一挎。

“问吧,凡是我知道的,知无不言。咯咯咯……”杨玉玲的酒窝又闪现出来。

出了校门,拐入天主堂巷,人流相对稀少时柳和平单刀直入:“俄语课上,你既然会背为什么不背?”

“我就是要气气他,谁让他天天提问我的。”杨玉玲的嘴嘟了起来。

“老师经常提问的同学无非有两种,一种是最好的,以示榜样;一种是较差的以促其警醒。你是课代表,提问你是要给大家作个表率的,你这么做让老师以后怎么上课呢?”

“你是这么认为的,同学们的议论可不好听。”杨玉玲感觉很委屈。

“什么议论?”

“说,说老师喜欢我。”杨玉玲的脸红了。

“老师喜欢本学科学得好的学生,这很正常呀。”柳和平不以为然。

“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大主席,怎么和你说不清楚呢?”杨玉玲急得推了柳和平一把。

踩在溜滑的冰面上,柳和平没防备,一个踉跄险些滑倒。气急败坏?嗯,明白了。“那么,你认为老师的喜欢超出了师生范围?”柳和平警觉地反问道。

“我不知道。”杨玉玲低声嘟囔道。

“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最好不要人云亦云,”柳和平耐心地开导道,“已经上高三了,要学会辩证地看待人和事。尤其对老师,要从正面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明白吗?”

看到同学出问题,

前往主动做劝议,

调整大家好心态,

全班一同齐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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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8 9:38:00 [只看该作者]

以下是引用万花筒在2011-9-27 11:44:00的发言:

“明白了。”杨玉玲嘟囔道。

“大声点。我问你,如果老师以后不再天天提问你,你仍然会当好这个课代表吗?”

“当然会了,傻子才会老师过不去呢。”杨玉玲的酒涡又出现了。

这好办,柳和平想道,下午我就去找班主任,请他和俄语老师沟通一下,以后提问的面广一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快过年了,宿舍大院内处处闪动着忙碌的身影。

“爸,妈,我回来了。”柳和平兴冲冲地踏进小院。

无人应答。

“奇怪,门明明开着,为什么没人理我?”

柳和平进入堂屋,随手把黄挎包放在椅子上,只听东屋传来低低的饮泣声。她一步跨过门槛,只见妈妈手握一张电报呆呆地坐着流泪,爸爸正在忙乱地收拾着行李。

“你们要去哪里?”一丝惊恐掠过心头。

陶美华颤抖着把手中的电报递给她,柳和平接过一看,电报上赫然写着:“柳抗生病危,速来探视。”“哥哥年轻体壮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危了呢?”一种不祥的预感溢满心头。

柳书记恢复了以往沉着果断的办事作风,迅速安排好一切,掺扶着傻愣愣的陶美华搭上了去南京的长途客车。

出了车祸。柳抗生在参加完军部召开的一次学术研讨会后,和几位首长一道乘坐一辆吉普赶回部队。雪后路滑,在蜿蜒的盘山路上,吉普不慎翻了车,掉进了山下的深潭里。同车的四个人中,柳抗生伤势最重。当跌跌跌撞撞的柳书记夫妇赶到部队时,见到的只是抗生沉睡似的遗容。

1965年的这个春节是柳和平的生命史上第一个凄惨的春节。柳书记原本挺直的脊梁突然间佝偻了下来。成天披着抗生留下的那件旧军大衣,长久地站立在那张合家欢前痴痴地望。陶美华终日里怀抱着一个蓝布靠垫,垂着一颗花白的头静静地坐着。老柳战争年代落下个关节痛,冬天畏寒,陶美华让抗生从东北带回点乌拉草,缝了个靠垫,免得老柳坐在冷硬的椅子上不舒服。现在,它却成了杭生的化身。原本就很清静的家如今更冷寂得像座古刹。合家欢中的哥哥依旧神采飞扬,依旧年轻俊朗。但哥哥确已成了过去,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柳和平的心里其实更难过。哥哥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榜样,是她奋进的指路明灯。如今榜样消失了,明灯熄灭了,她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阴沉沉的。白天,在父母面前她强颜欢笑。晚上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从抽屉里拿出哥哥的十几封来信反复阅读着,追忆着哥哥昔日的音容笑貌,点点滴滴都成了珍贵的记忆。  记得那次去信,她向哥哥发泄了对父母有事瞒着自己的不满,哥哥的回信令她汗颜“……天底下的父母,那怕仅有一分快乐也要扩大成十分传递给他们的子女;但是,即便有一万分的痛苦,他们也只会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愿让孩子们承担。等你长大了你才会明白……”笔墨犹在,斯人已逝,柳和平感觉有如万箭穿心,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她明白,自己已不再是哥哥“亲爱的小妹妹”,今后,她将独自面对一切。她明白,昔日高大强健的父母正日渐老去,自己必须尽快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让父母疲惫的身心有个栖息之处。他们需要她的呵护。

柳和平用手帕擦尽满脸的泪水,把哥哥的来信按时间先后排放整齐,连同那支小小的圆珠笔,一齐用手帕包扎好,装进那只泛白的黄挎包里,推放到抽屉的最里角。“放心吧哥哥,我会照看好父母的。妹妹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哥哥曾经对她讲过全局和局部的关系。说国家好比一条大河,只有无数条涓涓细流不断地汇集,大河水才会滔滔不绝。柳和平也试图从这个角度去理解爸爸的“问题”,只是总也想不明白:有问题,批评、处分都可以呀,挂在那里不闻不问,这算个什么处理方式?爸爸戎马一生,早把个人融化于党的事业之中了。如今,他感觉党抛弃了他,自己成了个没娘的孩子。柳和平知道,爸爸的心受了伤。几年来他一直硬挺着,哥哥的死,击跨了他的最后一道精神防线,他崩溃了。

作为女儿,柳和平并不能劝慰什么,这根本不是劝的事。她所能做到的只是恪尽孝道以抚慰父母伤痕累累的心。另一方面她更加地努力,方方面面都力争上游,她要让爸爸妈妈感受到,除了哥哥,他们还有一个同样出色的女儿。

柳和平悄悄调整了高考方向。她属于那种文理兼优的学生,本来,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思潮影响,她更偏重于理科,她也想像哥哥一样献身于国防科学,她甚至畅想过当一名女飞行员,翱翔在祖国的蓝天上。但现实让她从天上跌落人间,她有两位心力交瘁的父母,需要她守候在他们的身边。

当老师也许是最理想的选择?

好老师就像是一面面旗帜,召示着、引导着萃萃学子踏上人生的旅程。听好老师上课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柳和平回想起几天前的一堂化学课还忍俊不禁。调皮鬼朱万权提了个怪问题:“老师,‘阿莫尼亚’气可燃吗?”

老师站在讲台上,微低着头,从老花镜的上方盯视着他,一脸严肃地发问道:“你放过屁吗?”

全班同学憋红了脸不敢笑。

朱万权面红耳赤地回答:“放过。”

老师不动声色:“那么,你的裤档烧糊了没有?”

同学们哄堂大笑

老师上课就是这样,看似倜侃,却让人经久难忘。他曾说过,现在是物质匮乏,否则我能当堂制出白糖来给你们尝一尝。柳和平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语文课上又是另一番情景。那天复习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老师说:“一篇好的散文就像一首田园诗,你必须徜徉其间,用心去感悟,才能体会出她的美和力。‘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这是苏轼的话。让我们一起来体验一下。”当他声情并荗地吟诵起课文时,全班同学竟不约而同地应和着吟诵起来。那种别样的氛围,别样的心境,同样的经久难忘。

对,就选择当老师吧。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三尺讲台,桃李天下。

哥哥不幸牺牲去,

家中二老再无力,

和平决心挑重担,

选择教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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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29 17:28:00 [只看该作者]

       作为一名“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对文革前的那段所谓“十七年的旧教育制度培养下”的校园生活,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无论如何,它也是我们大多数“知识青年”们学生生涯的绝唱。我用了较多的篇幅描述它,也算是一种缅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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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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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30 8:34:00 [只看该作者]

缅怀童年的绝唱!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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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30 13:20:00 [只看该作者]

            闯北走南、龙行天下版主,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明天就是国庆节了,祝你们节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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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为一名学生会干部,已经上了高二的田国庆竟然还不是名团员,这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当然不再是政治原因,而是因为每次举手表决都超不过半数,通不过。班主任的操行评语中写道:“男女界限太严,与同学缺乏广泛接触。希加强‘毛选’学习,进一步创造入团条件。”

班里的团支部委员,那个长相清秀的高个男生卜庆华曾多次找她谈话。有一次,他半开玩笑似的对她说:“田国庆,你是聪明还是傻呀?全班38位同学有32位是男生,你不和男生交往,大家不了解你怎么举手?大家不举手你又怎么能通过呢?”

“我又不是故意不和男生说话,只是感觉没必要。”田国庆也很困惑。

“班级好比一个大家庭,同学就像兄弟姐妹,应和睦相处。你不知道吧?同学们都爱听你唱歌的,却没人敢开这个口。”卜庆华很随和。

“为什么?”田国庆不解地问道。

卜庆华耸了一下肩。“怕碰钉子呗。”。

“我很凶吗?”田国庆盯着他疑问道。

“凶倒不凶,只是感觉你有点难接近。”

不爱和男生说话被当作性情古怪、自命清高,早在上初中时就成了对田国庆的定论。田国庆也曾想过原因:是因为早早失却了父爱?是因为大哥的绝情寡义?二哥的严肃冷静?她搞不清楚。反正在她年轻的心灵里,更多的感受到的是来自母亲和姐姐们的智慧及美德,她崇拜她们。

“你是属牛的长着小牛筋。”这是父母生气时骂她的话。平时看不出来,时不时的就冒那么一下子,很不招人喜欢。就说今天吧,班主任庞老师有一篇大学时的获奖散文《每逢佳节倍思亲》,要求田国庆在课堂上用普通话朗读一遍,可她偏不,愣是用淮水方言通读了全文。看得出班主任很不高兴,他让田国庆放学后到他的宿舍去一下。

老师的宿舍在校园的东南角,就着临街围墙盖着的一排小平房里。门前的一小块空地旁长了几棵豇豆,挂下嫩嫩的豆角迎着夕阳轻轻摇曳着。师娘甩着一对长辫搬出一只小板凳,要忐忑不安的田国庆坐下,老师就开了口:“田国庆,你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你能歌善诵,本应活泼开朗,你却深藏不露孤独清高;你作为一名学生会干部对班级工作本当积极支持,热情参与,你却行事低调缺乏主人翁精神。就拿今天来说,‘美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老师真的不明白,让你用普通话朗诵优美的散文,于人于已,这都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呀,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田国庆有点心慌意乱。“老师,我也不知怎么了,一张嘴就是地方话,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就,就这么读下去了。”她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大概,大概普通话属于官方语言,只有在舞台上才能说得出吧?”

老师被她的歪理给逗乐了。“好吧,就算是这么回事吧。老师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下个月高二年级安排下乡劳动一周,还要组织一台晚会,你要抓住这个机会,为入团创造条件。”

“我会的。”田国庆松了一口气赶忙回答道。

徐桥公社离县城20几华里,出北门一条公路直达公社驻地。春风拂面,麦浪滚滚,空气中弥漫着麦子成熟的香味。淮水县中学高二年级的同学们,每人一床棉被、一双鞋,打成两横三竖、方方正正的小背包。一只搪瓷缸、一把牙刷、一条毛巾。一支200多人的支农队伍就沿着公路向北进发了。

四人一排,按甲乙丙丁戊排列。校旗和团旗由几个大个子男生擎着作开路先锋。出了城走了十来里路,甲乙戊班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农村孩子皮实,走这么点路对于他们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丙丁班的同学,虽然名义上叫做走读生,但真正走起远路来,队伍已没有开始时那么整齐了。尤其是有几个女生,脚步已经有点歪歪扭扭的了。

丁秀雅的背包不知何时已到了生活委员尹祥富的肩上。她摆动双臂,迈着碎步,努力地赶上前进的队伍。一张脸灿若朝霞,十分的美丽动人。

“田国庆,你行吗?把被包给我吧。”团小组长朱长宏大声询问。

“你省省力吧,我可不是娇小姐。告诉你,13岁时我就徒步从淮水走到淮阳市呢。”田国庆撮了一下背上的背包也大声回答道。

“噢?足有30多里地呢。是去淮阳玩吗?”朱长宏问道。

“当然。那是大年初五,我想去淮阳的姐姐家玩,那时两淮之间还没通公共汽车呢,去的时候是被塞进一辆邮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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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油的车?”前排的卷毛孙寿权回过头故意问了一句。

“不,是邮局送信的车。到了淮阳,我按着描述的方位从车站走到水澜桥,过了桥再向前,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田国庆回忆道。

“嗨,在我们乡下,道路弯弯曲曲的,谁管它东南西北?只说向前向后朝哪边拐,也从不带转向的。”后排的陈庆怀也搭了腔。

“是啊,”田国庆回过头应道,“我向前走,向左走都没有找到标志物。时近中午,肚子‘咕蛄’直叫,我就决定打道回府了。”

“应该再向右走一走呀,你姐姐家肯定就在右边街上呢。”有同学分析道。

“谁说不是呢。只要向右再走20多米,姐姐就在她家门口站着呢。唉,我一个向后转就多跑了30多里路。”田国庆懊恼地结束了谈话。

“标准的舍近求远呀。”

“因噎废食。”

“因小失大。”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懒人行为外加猪脑袋。”

“谁说的?”田国庆圆睁双眼,“嚯”地一个180度大转身,倒退着扫视着队伍。

“我!”队列中,物理课代表朱万才高高地举手示意,“怎么?不服气?”他的小眼睛闪闪发光。

“不,恰如其分,多谢指正。马、后、炮。”

“哈哈哈……”同学们全都开怀大笑起来。笑声中不知谁高声提议:“田国庆,起个头唱首歌吧。”

“好吗?”田国庆高声询问。

“好——”同学们齐声赞同。

“是——那山谷的风,预备——起。”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蓬。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歌声嘹亮,步伐齐整,一支年轻的支农队伍前进在希望的田野上。

二麦掉头,老少弯腰。队里劳力紧,又缺耕牛,于是同学们的任务是拉犁耕田。犁是苏式的双轮双铧犁,一根主绳上分列着六对“小辫子”。主绳由一个大力士掌控着,男生11个人拉一张犁,有女生的13个人拉一张犁。刚收割完的麦茬地里,同学们背着纤绳埋着头一步一个脚印地卖力前行。十多双脚踩在麦茬上“喀嚓喀嚓”直响,只要步调一致,合力集中,双铧犁就走得既快又稳。

丁秀雅排在石志军的后面。石志军赤脚套着双旧的浅帮黄球鞋,她紧盯着他那双又黑又瘦的脚踝,努力地和他保持合拍。但不知怎么回事,脚步合上了拍肩上就使不上劲了,肩上使上劲时脚步又合不上拍了,刚调整过来,没走两步又乱套了。此时的她着急慌忙,被汗水濡湿的刘海紧紧地粘贴在脸颊上,显得既紧张又狼狈。

石志军感觉到了丁秀雅的忙乱,回过头劝她:“丁秀雅,你索性不要用力拉,就跟着走吧。”

“等到了地头,你就守着水瓶给我们倒杯水,慰劳慰劳就可以了。”尹祥富出了个主意。

丁秀雅真的当了一名服务员。她把同学们的搪瓷缸倒满水,放在地头凉着,又立即返回队房去打水,保证同学们每次拉到地头总有水喝。一次丁秀雅从队房灌来两瓶水,远远见到同学们快拉到地头了,心里一急便在田埂上小跑起来。谁知不留神一脚踩空,人一歪就倒在了麦茬地里,娇美的脸颊被麦茬戳破了皮,淌下了红红的鲜血。但两只水瓶却稳稳当当地顿在田埂上,滴水不漏。

“嚯,丁秀雅可以当杂技演员了。好功夫!”

“这点事都干不好,真是绣花枕头一个。”

团支部付书记张志英急忙跑过去,倒了点茶水帮她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掏出手帕摁住破皮处,关切地说:“要不,找校医搽点紫药水就回宿舍息息吧。”

“干脆你一个人回校算了,别在这儿出洋相!真丢脸。”

丁秀雅噙着的泪无声地滚落下来,和着满头的汗水淋成了一朵带雨梨花。石志军坐在田埂上,看着丁秀雅委屈无助的模样,心里掠过一丝怜惜。应该说,如今的丁秀雅是努力的。除了病休,基本上她连早自习都赶来上,学习成绩也有大幅度提高。上个月,因为快进入高三了,年级进行了一场摸底考试,考卷综合全省情况出得相当深。物理考试全年级才有60来人及格,丁秀雅竟然考了个90分!想到这里石志军发话了:“一个人能力有大小,只要他努力了就应该肯定。同学之间应该多一点谅解。大家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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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9/30 13:31:00 [只看该作者]

泪光一闪,丁秀雅向石志军投去感激的一瞥。

午饭就在队场上吃。新麦面蒸出的馒头又白又软,带着点甜滋滋的味道,很好吃。每人三只,堆放在大芭斗里。几摞大黑窑碗,人们可以自由地从几只新木桶里舀汤。所谓汤,也不过是白开水中飘着几片菜叶子罢了。有几位爱干净的女生不愿喝“粪桶”里的汤,兀自拿了只馒头依在麦草堆上干咽着。几个人不知发现了什么新闻,互相推搡着“吃吃”地笑个不停。田国庆急忙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笑之处。谁知那几位女生愈发笑得前仰后合。田国庆端着碗刚想过去问问,只听“哗哗哗”一阵乱响,麦草堆倒了下来,几位女生不见了,从草堆下传来了惊慌的尖叫声。愕然中,带队老师和几个男同学放下碗刚想去搭救,只见麦草翻滚,几位女生如凌波仙女般踏波而出,满头满身挂满了金灿灿的麦草,狼狈不堪。这下轮到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了。

田国庆的汤碗里除了碧绿的叶片,又多了两根金黄的草梗。她把碗放到长桌上,迎着古月英,帮着她摘去头上身上的麦草,轻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古月英满脸通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孙晓凤无意中一瞅,看到你们班唐土进的侧影,说:‘你们看他的眼睫毛,又长又翘,真像个洋娃娃。’一瞅还真是。我们就打趣她了。”

田国庆一撇嘴:“哦呦喂,怨不得古人说‘小人一欢必有祸’呀。”

劳动时间为一周,既要军训,还要组织一台晚会,时间可真够紧的。靳国庆和田国庆召来各班文娱委员,一致商定每班要出三个节目,全部自编自演。节目要求矮小精悍,内容健康,形式不拘。靳国庆此时已当上了文娱部副部长了,而田国庆仍然是执委。靳国庆说:“每班3个节目共计15个,作为一台晚会少了点。我可以自编自演一段表扬好人好事的快板书。田国庆,你再来个独唱吧。”

“可以。”

“不过,”靳国庆拧紧眉头,想了一会儿,“我觉得全年级还应该合演一个节目才好。”

田国庆略一沉思:“我倒有个主意,你们看行不行。”

“说说看。”

“我们每天早晨不是都要军训吗?如果每班抽两个女同学组成一个女民兵班,内容就是女民兵在晨练,我再召集几个女同学朗诵主席诗词七绝《为女民兵题照》,作为画外音配上,怎么样?”

靳国庆双手一击,高兴地大叫:“太好了,就这么办!各个班委回去挑选两位身材健美的同学,最好一水儿高矮的。另外,要充分发动群众,原则上每人只演一个节目,以保证质量。”

同学们分头散去,靳国庆又招手叫道:“董玉芹,你有舞蹈基础,动脑筋把女民兵的动作搞得艺术化一点。这个节目就由你负责。”

董玉芹也很高兴:“军训用的木枪就可以了。要是能扎上武装带,就更显飒爽英姿了。”

“先排起来再说。武装带的问题我来想办法。”田国庆十分兴奋。

女民兵班很快组建起来。戊班的两名女同学,一名是女子800米中长跑冠军吉素生,另一名就是物理考试得了90分的丁秀雅了。齐刷刷的10名豆蔻少女站成一排,还未操练已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离开了紧张的学习生活,重新回到自然的怀抱,每个人都成了大地之子,舒展、自由、无忧无虑。晨时操练,白天劳动,劳动间隙紧张地编排节日。每个人有了创意都能当编导,每个人有了积极性都可以当演员,年轻人的热情被充分激发,生活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一次田间休息,田国庆偶然看到朱长宏正用几根麦草编草帽辫子,好奇地问:“男生也会编这个?”

朱长宏笑了:“在我们北乡,男女老少谁不会编?农闲时节,家家都编它,指望换点‘活套’钱呢。”

田国庆心里一动:“哎,朱长宏,你说用草帽辫子当女民兵的武装带行不行?”

“行啊。又不是真的。我组织几个同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

“能不能多编点,用针线把它们缝宽,真的像一条武装带一样。”

“没问题,这件事我包了。”

星期六的晚上,队场边临时搭建的土台前挤满了黑压压的学生和社员,土台前上方的竹竿上悬挂着两盏汽油灯,明晃晃地照着台上台下一张张黝黑兴奋的脸。大队里把能找到的乐器都拿来了:锣鼓家伙,二胡,同学中也有自带二胡、口琴、竹板、笛子的。带队老师还和附近的驻军部队联系,借来了一把手风琴,晚会顿时变得底气十足起来。

相声、快板书、对口词、表演唱、笛子独奏……甲班的文娱委员李春光的二胡独奏《收租院》,如泣如诉,听得人肝肠寸断;丁班的董玉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新娘子的红裤带拦腰系着,折了一节树枝当佩剑,腾挪踢打,把个剑舞表演得出神入化。乙丙丁戊四个班因为都学俄语,他们合演了一个男生小合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优美中透着阳刚;甲班不甘示弱,干脆来了个全班的英文大合唱《我们走在大路上》,和着手风琴有力的节拍,显得分外雄壮。田国庆的独唱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她唱了《洪湖赤卫队》选断“娘的眼泪似水淌……”。在二胡优美的旋律中,“龙大爷”——此时已成了学习部执委的王杰夫,用他那漂亮的正楷,在一旁的桌子上书写着给贫下中农的“感谢信”。

七绝《为女民兵题照》,作为压轴戏被安排在最后。当10位女民兵肩荷长枪,腰系金灿灿的武装带,英姿飒爽地迈上舞台时,台上台下都沸腾了。随着女民兵班长董玉芹清脆的口令声,女民兵的动作整齐划一,健美雄壮。台下,田国庆伙同另外几个女生用热情洋溢的声音配上画外音:“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女民兵们迈着正步走下了舞台。

场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掌声中,带队老师拎着墨迹未干的“感谢信”递给了大队长,两双手久久地握在了一起。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股暖流在缓缓地流淌。

此时此刻,谁也不会料到,学校已经停了课,一场席卷神州大地、从此改变了他们一生命运的文革风暴,正在校园内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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