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 3 )
等拿到剧本,大伙就更乐了。计划生育离不开老公,老婆,老公公,老婆婆的。苦了那当闺女的,一下子成了“大众闺女”或“大众媳妇”了。
“媳妇,婆婆的脚背酸涨酸涨的,快点给捏一捏。”
“闺女,给跑一趟腿去街上拿包烟,大爷没烟抽了。”
“媳妇,快给老公公把洗脚水端来,你不伺候谁伺候。”
媳妇也不示弱,“好吧,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有口气在抽是吧。我一巴掌一个,打的你们满地找牙去。”说着,还真的要甩巴掌,一帮“老东西”赶紧逃命。难不成还真的等着挨揍,跪在地上去找牙。
半个月的创作,排练,那是没日没夜。下放在公社的大学生请来撰写剧本。要我写音乐。文革时期,哥几个天天光着上身,在阁楼上,守着五线谱的豆芽菜拉小提琴。从刺耳的几几嘎嘎,搞得鸡犬不宁,邻居们推开窗泼口大骂,到琴声悠扬,邻居们免费聆听,伴着如痴如醉的琴声入梦。我们翻遍了能搞到手的小提琴曲。一肚子的豆芽菜这下派上用途了,参照,对应这些曲子,进行了一番排列组合,跟高中生解数学题差不多。弄完了乐谱,还得组织乐队排练。
最后彩排的时候,大家不厌其烦,单调的台词,唱腔,舞台调度要重复几十遍。追求完美早已融入了知青的秉性之中,流淌在血液之中。
我们打造了十来个节目。有小品,短剧,三句半,独唱,相声剧,歌舞。品种丰富,题材广泛,老少皆宜,包笑包乐。特别是送货上门,勿需接送。(这是没来得及上电视的广告词。)
二十来个大队,我们是轮流巡回,总是太阳还没落山就出发,到凌晨一,两点才能就寝。最开心的不单单是老乡的喝彩,还有大队提供的丰盛的免费大餐。
当最后一个音符随掌声而销声匿迹,大伙的眼睛就在找大队支书了。他是我们“解放肚皮“的总领队。
“今晚是鸡鸭席,还是猪肉席,千万别碰上豆腐席。“
“等了一天了,管他什么席,填饱肚子第一。”
“我都个把月没闻到肉香了,都忘了猪肉是该横着入口还是竖着入口了。”
“那你赶紧想吧,别到时候傻楞着,光咽口水不会张口了。”
宣传队近二十号人,众口难调。想想在生产队里吃糠咽菜的糟糠席,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有大队书记陪着,酒席的标准绝对不会差,人家也要脸面的吗。
宣传队的演员从入席便眼大如牛,筷子乱飞,狼吞虎咽,到后来珊珊入席,眼珠子转的勤,筷子动的懒,都不知该在哪儿下筷了。你想,天天酒肉鸡鸭往你肚子里填,肠胃有限的空间如何抵挡如此狂轰乱炸。难怪当今的老板们可怜的周旋于酒席林,叫苦不迭,痛不欲生。
“我怎么看这切的如同大方糕似的猪肉块腻歪歪的,不敢碰,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怕是心理变态了。”
“怎么找不到青菜,豆腐啊。”
“你又没有削发为僧,干吗忌口。我来喂你一块老肥膘,润润嗓子。”
“我是最喜欢吃鱼的,怎么现在见到鱼就犯恶心。”
“肯定是怀上了,很正常,这属于妊辰反应。”
“哈——哈——哈——”
大伙笑得前仰后合。女演员更是掩面狂喘,老支书也喷饭大笑。
饭桌上,久违了的年轻人的畅怀欢笑直冲云霄。苦涩的插队生涯,太多的辛酸苦闷憋得知青们窒息压抑太久,流泪叹息过早的淹没了青春年少的意气飞扬。人生宝贵的华彩乐章不该遭受如此的蹂躏。但愿这笑声能稍稍抹去我们心头的阴云,给青春留点短暂的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