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全都明白了!陈晓阳明白了前因后果,笑着对林文凤说:“林妹妹,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俩的实情,错扣了你的退休工资。不过解铃还得系铃人,麻烦你去找一找吴书记和麻处长,请他俩发个话,我将工资全发还给你。”
“你给我不就得了吗?何必脱了裤子放屁!”林文凤有些不太高兴。
“你看看,这么文雅的文凤怎么说出这么粗野的话来?”陈晓阳棉里藏针。
“去一趟就去一趟吧!我的陈大主任,我可是给足了你的面子,到时候你可别不给我面子呀!”有林妹妹之称的林文凤这才领教了陈晓阳的嘴上功夫。
林文凤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去时还带笑脸,回来时就怒容满面,而且是怒不可竭。她一进门就将手中的手提包往陈晓阳的桌前一砸便骂开了:“姓陈的,你真不是个东西!我原以为你与他们不一样,是一个东西。没想到你一当官就六亲不认,算我瞎了眼没看透你这个东西!”
“远看石山大,近看大石山;石山果真大,果真大石山!林妹妹你骂了半天也没骂出个东西来,因为我是个人,不是东西!”陈晓阳笑脸相迎。
“姓陈的,你别给我贫!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林文凤的手指差不多要指到陈晓阳的鼻子了。
“大白天的,我能搞什么名堂?我刚才还说过你,你一生气就显得不美了,就自毁形像了。来喝杯水,消消气,慢慢谈。如果我错了,任你打来任你骂。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总行了吧!”陈晓阳说完后就象无事一样去倒开水。
“二胖子”立即搬过椅子对林文凤说:“林妹妹,快请坐。你真的是冤枉我们头了!”
“你这个‘二胖子’到哪里都有你!不好好开你的铲车,跑到这里来充什么能?你知道个屁!”林文凤丝毫不领情。
“林师傅,你别小看他。他可是我们这里的文体干事。”小苑笑着替“二胖子”解围。
“你什么时间调过来的?”平时里林文凤来厂里提货时也没少用铲车,所以对“二胖子”也挺熟的。
“快三个月了!头见我下岗了,就想法将我调过来了!”“二胖子”实话实说。
“嗯,你们头这件事做得还像样子!”林文凤也就事论事。
“我们头哪一件事做得不像样子?现在这些老同志没有一个说我们头不好的?”“二胖子”得意洋洋地说。
“‘二胖子’,你少拍马,少吹牛!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林文凤老眼光看新事。
“‘二胖子’你就少说两句,让林妹妹骂个痛快。我到要看看林妹妹今天怎么收场!”陈晓阳将水递给林文凤,“喝吧,润润喉,好继续骂下去!”
“我骂了你什么?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林文凤接过水来一饮而尽。
“还说没骂,口都干成这样了?你哪是在喝水,你是在牛饮呀!”陈晓阳笑着说。
“你看你,又出口不干净了!还说我骂人?”林文凤心情似乎要好一些了。
“你没骂人,你是在骂东西!我尽在说好话,怎么就变成了出口不干净了?”陈晓阳明知故问。
“你说我在牛饮,将我比作牛,这不是在骂人?”林文凤指出了陈晓阳的病句。
“鲁迅先生说得好,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个牛却不是骂人的话,而是赞美人的话。当然啰,垦荒牛,革命的老黄牛等等。林妹妹我在赞美你,你却不领情。我这个好人难当呀!”陈晓阳双手一摊,叫起冤来了。
“现在是好人难当!现在哪还有什么革命的老黄牛?”林文凤有感而发。
“谁说没有?我们的头就是革命的老黄牛!”“二胖子”在一傍不服气地说。
“‘二胖子’,我只知道你会拍马,没想到你也会拍牛?”林文凤在取笑“二胖子”。
“好了,好了,我说你在牛饮,你说他在拍牛。现在我俩扯平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该谈正事了。林妹妹,你怎么没找到他俩?”陈晓阳感到有些不解。
“吴书记去市里开会去了,没找到。麻处长我倒找到了。”林文凤回答说。
“他是怎样同你说的?他怎么不给我来一个电话呢?”陈晓阳对麻处的做法更感到难以理喻。
“他为什么要给你来一个电话?钱是你扣的,又不是他扣的,发不发是你的事,与他来不来电话有什么关系?我问过他,凭什么扣发我的退休工资。他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件事。他还说,他早就知道我与新扬分手的事。如果知道因新扬的问题而扣发我的工资,他会出面将情况说清楚的。你害得我英雄白跑路,我不骂你,我骂谁?”林文凤将自己生气的原因说了出来。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陈晓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这样说的,难道我还騙你?不信,你就打电话问他!”林文凤说得很坦然。
如果真的象林文凤所说的那样,陈晓阳原先的疑虑就变成了现实。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拨能了麻处的电话:“麻处,林文凤现在在我这里。她的工资怎么个处理法,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该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这么简单的事你还办不好,你这个处长怎么当的?”麻处长在电话那头起着高腔。
“这不是还有你发的那个函管着吗?”陈晓阳轻声地提醒。
“你没见那个函上写着是根据厂领导的意见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找厂领导去说。”看来麻处长对扣发林文凤工资一事记得清清楚楚。
“麻处,听说林文凤与你徒弟分手了,有不有这一回事?”陈晓阳换了一个问法。
“有这么一回事。他俩早就分手了!怎么你也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这可是他俩的私事哟,你们离退休办还管这种事?”麻处在电话里冷嘲热讽了起来。
“谁教我们是离退休办呢!”陈晓阳怏怏不快地放下了电话。
“有什么函?快拿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谁在这里面搞名堂!”林文凤从电话里的对话也听出了端祥。
“函你就别看了,反正我会将这件事办好。你在这里休息几分钟,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说完后,陈晓阳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他去找厂长了,将情况汇报给厂长,请厂长给书记通个气。厂长说书记在市里开会,就别打扰他了。书记回来后,厂长负责跟他通气。厂长在原函上大笔一挥:“根据新情况,此函作废。”
陈晓阳回到办公室后对小苑说:“将林妹妹的存册交给林妹妹。”
林文凤接过存册大喜过望:“你没将我的钱交到财务处去?这么说我还意外地得到一笔利息?”
“他们在函上只要求我们扣发你的退休工资,并没要求我们上交到财务处去。我也只有这么一点权力,为你打了一个擦边球。”陈晓阳说完后隨手将函递给了小苑,“你将函保存好,以免他们日后再来无理取闹。”
没想到林文凤眼明手快,先将函抢到手了。一看函,林文凤就骂开了:“这真是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还说是师傅,我看比狗屁都不如!他哪一次到公司来,我们不是尽情款待?吃了,喝了,还要去桑拿,还要陪同购物,四时八节,哪一次少了他的红包!真是喂不饱的猪,养不熟的狗!我非去骂他一顿不可!”
“林妹妹,事情已圆满解决了,你就别得理不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今后还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硬要扯破面子呢!”陈晓阳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好心相劝。
“我的陈大主任,这口气你怎么能咽得下去?你咽得下,我可咽不下!刚才害得我冒犯了你,实在对不起了。我一定给你骂回来,替你出口气!”林文凤快人快语,倒也别具一格。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对人也是一样,有比较就有鉴别。陈晓阳是这样办事的,而麻处长却是那样为人处事的,你说林文凤能不恼火,能不骂人?林文凤是怎样骂的,陈晓阳并不知道。但林文凤肯定是去骂了的,要不麻处长怎么要找陈晓阳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