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的表妹也是一脸失望,露出极不情愿的神色。我知道,现在大中专毕业的学生,都想分配在城市。看到父亲和母亲也是一脸无奈,我忽然想起了,前些天在单位跟领导喝酒的时候,听他们谈起,为了整合资源,局里正在筹备组建钢材市场。因为我在局办公室,和局长们混得关系都挺好,找找他们说不定有门儿。
“老舅,晓雨要是去我们那儿你看行吗?不过就是专业不对口。”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听了我的话,老舅眼睛一亮,不相信似的问道:
“去你们那儿?能行吗?我听说物资局挺不好进的。”
“是啊。你去的时候有高局长在,他和你爸爸一起工作过,可现在他已经调走了。”父亲和母亲一齐看着我,母亲说道。
“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总可以试试。我们那儿现在要筹建钢材市场,正好是个机会。局长们跟我的关系还都不错。你们忘了?我刚上班的时候,管人事的陈局长还跟着高局长上咱家来过,咱们就去碰下运气,有枣儿一竿子,没枣儿一杠子呗,我觉得有希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专业不对口,晓雨愿意去吗?”
听了我的话,老舅的脸上露出喜色,就连表妹的脸上也现出一线希望,娇羞地点了点头。
“建华,那……这事你就给跑跑,需要什么就跟老舅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老舅一扫脸上的阴云,高兴地说道。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我带着老舅一番奔波,连轰带炸,事情竟然很快搞定了。就这样,表妹分配到了我们单位,由于她长得十足像个大娃娃,所以我总叫她“小不点儿”。谁知这个绰号不胫而走,竟然在单位传开了。由于单位暂时没有单身宿舍,只好先住在了我们家里,好在家里房子富裕,多她一个也无所谓。想当年我不是也在她家住了一年吗。
呵,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是三四年过去了。“小不点儿”早已搬进了单位的单身宿舍,也许是在聪颖方面继承了老舅的基因,到了钢材市场不仅业务方面做得十分出色,还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拿下了会计师的证书,并且很快当上了公司的财务科长,当真令人刮目相看。然而,有件事一直令我头疼,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表妹已经二十多了,按照农村的习惯,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自己虽然不着急,可是老舅很上心,私底下和我说了几次,让我给物色着。可家里谁都知道我平时最烦保媒拉纤的事,为了这个,还和妻子拌过嘴,现在让我干这事,这不是难为我吗?没办法,只好悄悄地和妻子商量。果不其然,妻子听了,一句话噎得我就像猴儿吃芥末一样,差点翻了白眼儿:
“上回你不是说我什么,啊,没事就会保媒拉纤生闲事,劁骟马跳大神,纯粹是喝了酱油撒酒疯,闲(咸)的。你不闲的,找我干嘛?”唉!真是说嘴打嘴。好在妻子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归说,平时还是给留心注意着。可找对象这事靠缘分,急不得。有时我忍不住着急一问,她的一句话又噎我个烧鸡大窝脖:
“催什么催,你以为找对象是捏泥人儿啊?捏吧捏吧就是一个。那是大活人,一时半会儿哪那么好找。再说了,你看人家晓雨自己都没那么着急,你瞎凑什么热闹,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看你才是喝了酱油撒酒疯,闲(咸)的哪。”
要说人有的时候就是犯蒙,眼目前的好事都看不见。有一天早上,我因为头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一睁眼,已经日上三竿了。“糟糕,要迟到了。”我赶紧洗漱完,顾不上吃早饭,便急匆匆的登上自行车赶去上班。骑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只好停下车等着。这时忽听旁边有人跟我打招呼:
“钟哥,干嘛骑得这么急?上班啊?”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我电大的小学弟,名叫陆京生。他父亲
是我在中科院某研究所工作时我们实验室主任,老牌大学生,我的老领导;母亲是我们单位医务室医生,也经常打交道。小伙子二十四五岁,长得一表人材。身高一米八多,白白净净的椭圆形脸,浓眉大眼,齿白唇红,在电大时就是许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在班里,他小我十来岁,可我俩都是学习的尖子。看到他,我的心中一动,暗骂自己:
“我真他妈是仰八角下蛋,笨鸡一个,咋把他他给忘了呢?这不是骑驴找驴吗?”我喜形于色的地招呼道:
“哎呦,是陆老弟,这毕业一别就少见了,怎么样?陆主任、张大夫还好吗?你在哪上班呢?”
这时,红灯变绿灯了,我们穿过路口,一边骑一边聊。他如今是一家省直企业的法人代表,经营汽车配件,混得还不错。我又拐弯抹角地探听到,他如今还是小庙门前插旗杆,光棍一根,这进一步坚定了我的想法。于是,临别前,我请他周末去我那“聊聊”,他爽快地答应了。分手后,我在兴奋的同时,心中或多或少地还有一点顾虑,我这个学弟条件优越,尤其是他那个知识分子家庭,能接纳我这个来自农村的表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