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的很快。吃饱了饭，睡足了觉，第倒是年轻，我的二天清晨我早早的就起床了。漱口洗脸，拾掇屋子，做熟了早饭，又把那几块白薯用饭盒装好，带着到大队去排练了。

      我刚走到大队部的门口，看见宣传队吹笙的徐玉亮从前面的后街走过来。我刚要和他打招呼，可是发现他突然站在我对面二十多米的地方，楞那里一动不动的发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嘴角好像有些抽搐。忽然他的身子往后一歪,侧着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我吓了一跳，快步的跑上去，就看见徐玉亮躺在地上身子抽搐着，嘴角流着白沫。就在这时又过来了宣传队的两个村里的姑娘，吓得直喊:“快来人呀，这是怎么啦，快救人呀!”我突然间意识到了徐玉亮是在抽羊角风。因为我在城里的时候在大街上曾经看见过，也看见过别人是怎么帮助病人的。

      我赶快跑上去扶起他的脑袋，说:“别怕，他这是抽风，一会儿就过去!”果然几分钟他就停止了抽搐，身子从僵硬到慢慢地松软了下来。一会儿,就像一滩泥一样的倒在了我的身上，紧闭的眼睛慢慢的睁开。我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嘴角白沫和额头上的汗。告诉他说:“别动，躺一会就好了，我送你回家!”他感激的眼神里含着泪花，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又闭上了双眼。这时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和大家说:“大家帮帮我给他送回家吧！”村里的两个老乡把他扶到了我的背上，我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后街。

      我很奇怪，路上也遇到了村里的人，可是没有人帮我。只是看着我们叹气。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总算把他背到了他的家门口。正好他的妈妈推门出来，看到了我们俩，一愣，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玉亮‘家里的’快出来！快出来！”这时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姑娘，答应着：“来了！来了！哎呦！这是怎么啦？”“别瞎嚷嚷！快扶着进屋！”玉亮的妈压低了嗓子说着，一起把我们扶进了西屋徐玉亮的屋里：“把鞋脱了，拿过来被子给他盖上。倒盆热水，用热毛巾给他擦擦脸，斟杯热水慢着点给他喝了！”

      徐玉亮的妈妈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我和眼前这个女人手忙脚乱的忙活着。我好象听见徐玉亮的妈妈叫玉亮“家里的”！难道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是徐玉亮的媳妇？。我真的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可眼前又不能不相信这是真的。我顾不得瞎想这些，帮着她们安顿好徐玉亮。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好多了，呼吸也平稳了。微睁开眼睛看着我，轻声的说着：“谢谢你，让你受累了！”然后对站在我旁边他的妈妈和媳妇介绍着说：“这是咱村来的知青王林兄弟。”“哎呀！多亏了你呀，把他背家里来，让你受累了！”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着谢谢。我说：“不用谢，徐大哥没事就好，让他好好的休息吧，宣传队那里我给他去请假，我该走了！”徐玉亮的妈妈和媳妇还是不停的说着谢谢：“玉亮家里的，送送大兄弟！”

      我抬起身走了出去，走到了院子门外时，回头看着送出来的徐玉亮的媳妇，眼前这个女人真是有一种让人看了就忘不了的那种感觉。我干脆不看了，也不好意思看，回过头说了一声：“不送了，我明天在来看徐大哥，回去吧！”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宣传队里一上午都没好好的排练，大家几乎都在议论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徐玉亮就是议论的焦点。我刚来到村里，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对徐玉亮也是不了解。成立宣传队的时候，宣传队的人选里没有徐玉亮。一是因为徐玉亮的年龄偏大，有三十岁了。二是他的出身是富农，而且他的爷爷还是反动富农。可是村里实在是找不到会乐器的人，经过大队长和书记的同意才勉强让徐玉亮参加进来。不过大队长和书记嘱咐徐玉亮，一定要好好的排练演出。要听队长的指挥，不要乱说乱动，要接受大家的监督，认真的改造。要和自己的富农家庭划清界限，争取脱胎换骨，成为有觉悟的年轻人。

自从徐玉亮来到宣传队也是很少说话，除去排练其它的时间总是跟大家有些距离。我由于是刚来的知青，也是很少和他说话，也就更不了解他了。大队长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又看着大家一上午都在议论徐玉亮。就坐在会议室和大家说：“你们这些刚来的知青不了解徐玉亮，村里的青年人，也只知道一些解放后他家的情况。我知道他家解放前的事，也都是我的长辈跟我说的。今天我工作不忙，你们也辛苦了这么多天了。咱们放假半天，我就给你们好好的说说他的富农家庭是怎么一回事！”。

（本章完）

第六章（队长说玉亮、富农家来源，从穷到富有、土改变雇农。）

      好多年以前，说不清了是哪一年了。山东省靠着黄河边上的一个村庄名叫刘家台。村子的最南边有一很高的土台，足有三四米高。听老人们说是古时候练兵用的点将台，村子就以这个土台得名。台子上现在只是有荒草和好多的榆树槐树，除了孩子们有时到上面去玩耍，平时是没有人去的。村里有百十来户人家，徐家就在村子的最南边住，离着土台很近很近。

      徐老爷有两个儿子都已长成小伙子了，大的徐光，十八岁，二的徐明（就是现在徐玉亮的爷爷）十六岁，都是庄稼地里的好手。家里种着五亩不算好的河滩地，虽然一年到头的爷儿三个累的要命，但还是将能着维持生活，没有多少富裕。

     母亲省吃简用的总算是给两个已经长成人的儿子盖起了六间土坯房，准备将来给他们娶妻成家用。徐老爷叫徐运成，是个既能干又能算的精明人。虽然老一辈没给他留下什么财产，连一件土房都没给他留下。靠着自己能吃苦，能干活，娶妻生子，日子还算过得去。大儿子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当妈的四处托人给儿子说亲，并尽量的准备着多一点的彩礼。儿子结婚用的被里、被面、棉花、褥子、枕头、都已准备好，粮食的储备也比往年富裕了很多。

这一天好事临门了，村里的媒婆李二嫂上面提亲来了。徐老爷夫妇非常高兴。听说是邻村的“打铁张”的二女儿更是满意的连着点头说好。对了生辰八字合了婚以后，就过了彩礼。媒婆子看到了丰厚的彩礼一个劲的说：“姑娘家的事包在了我的身上！没问题，一准把姑娘给你们娶进家来。”

      没过几天，媒婆李二嫂扭着硕大的屁股就来了。刚到大门口，咧着大嘴就喊上了：“徐家有人吗？哎呀！渴死我了，哎！我的嗓子都冒了烟了！这天太热了！也他*的不下点雨！”她是个小脚，身子又胖，走起路来只能是这般的动作。胸前两个“鞋底子”般的奶子也跟着左右摇摆着。

     “在家呢！哎呦！是二嫂子来了。快进来，我给你沏茶去！”“别沏茶了，先给口凉水就行,哎！渴死我了！”“快坐着，给您扇子，先凉快凉快！”“这个天呀，真是的，也不下个雨。都进六月了，地里的庄稼都快旱死了，这老天爷也不知怎么啦？”徐太太一边给二嫂子倒着水，又递给她一把蒲扇：“村里的人昨天已经去龙王庙求过雨了，可是人多呀！连老奶奶都去了，您没去吗？”二嫂子拿起蒲扇使劲扇着。“去了，家里的人都去了，还杀了一只大公鸡做贡品！”媒婆二嫂脱下一只小鞋，猫着腰，在地上磕了磕鞋里的土渣仰起头说：“我没去，还不是给您家大小子办好事去了!哎呀！光跟您打岔了忘了说正事。人家女方同意了，彩礼也收下了，挺高兴的，姑娘也乐意。迎亲的日子让您这儿边儿定，早晚都没关系！”“是吗？那太好了，我真得好好的谢谢您二嫂子！”。

病在屋中二丫忙，

心中有情不敢放，

救了一个徐玉亮，

讲述家境大队长。

      给儿子娶亲的日子快到了，定的是阴历六月十六，日子是叫算命的先生订的，说是娶亲的大吉日子。已经是阴历六月初五了，还有十天喜日子该到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把家里拾掇的干干净净，新房早已布置好了。徐老爷夫妇忙着算计着来贺喜的亲友和乡亲的人数，还有就是计划着喜事那天的饭菜。小哥俩忙着挑水补救着地里快要旱死的庄稼，家里的事自然也就帮不上忙。

       早晨天刚亮，徐老爷就起来，也没顾得上吃饭，就赶着去家里的那五亩河滩地看看庄稼怎么样。因为从昨天夜里天就阴沉沉，凭着多年的经验，徐老爷感到了空气的潮湿，天要下雨了。赶着来到自己的地头上，看到这地里已经旱死的庄稼超过了三成，心里可是的疼。本来就是薄地，这一旱，秋后就收不了多少粮食了，明年春天等着挨饿吧。好在自己这么多年养成了勤俭持家的好习惯，家里还有一些储备粮，不至于跟着村里的人又去外地逃荒要饭！。

        天阴的很重，乌云就在头顶上，好像就要从树梢上飘过。地里三三两两的还有人在活动，人们都还忙碌着，想出了一切办法能够保住更多的庄稼。田埂上一条长长地蚂蚁群正在快速的搬着家，田鼠从洞口不时的露出头在慌忙的四处张望。燕子低低的飞过来飞过去。已经干枯了的壕沟和池塘早已没有了青蛙，只有少数的癞蛤蟆懒洋洋的慢慢的爬着。卷曲的树叶好像在潮湿的空气里得到了水分的补偿，虽然已经发黄，但是大都伸开了叶面，等着大雨的洗礼。

       徐老爷正在地头上看着地里的庄稼发愣时，眼前一道亮闪，“咔”的一声炸雷，震的地都直颤。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哗的下了起来。他赶快的就往家里跑，这一路淋的是连牙都湿透了。跑进家，嘴里还不停的说：“可下雨了，可下雨了，庄稼有救了，庄稼有救了！”两个儿子和他妈正在吃饭，看到老爷子回来了，赶紧给倒水换衣服。徐太太端来饭，同样高兴的说着：“老天爷睁眼了，有救了，龙王爷开恩了，不至于饿死了！”

      可是一家人高兴的心情还没过去，这老天爷的眼，睁的太大了，这龙王爷的恩，也开过了头。瓢泼大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宿，真是下的“沟满壕平”。第二天的早晨，徐老爷坐在屋门口，眼睛看着天，看着这停不住的大雨。手里拿着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一袋又一袋，心里有些发毛了。突然，他站起身，拿起了一块油布披在身上戴上斗笠，冲着他们娘三个说：“这天有点邪乎，我得去河堤上看看，中午别等我吃饭，我拿块饽饽就行了！”说着就出了家直奔黄河大堤走去。

徐家离黄河大堤只有不到三里地，徐家的五亩河滩地离着大堤更近。平时徐家的两个小子，经常到河里弄些鱼来给家里添道菜。今年由于天旱无雨，河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只剩下河中央的一条河沟。徐老爷顶着大雨，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通往黄河大堤的小路上没有一个人，泥泞的路上一段是水，一段是沟的非常难走。天空没有了电闪也没有了雷声，只是不停的下着大雨。象是有人把天捅漏了一样。

徐老爷深一脚浅一脚的磕磕绊绊在这泥水里走着，不时的摔着跟斗。身上披着的油布也拿在了手里，走了不到一里地就成了泥人。脚地下隐约有些疼，在雨水里涮了涮，才看到了脚心叫碎石划开了一个很长的口子，不断的流出鲜血。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撕下一块衣襟缠了缠继续往前走着。

三里多地，他足足的走了大半天。晌午都过了，才看到了黄河的大堤。到了大堤的下面，他看着这多年失修的，已经破烂不堪的，甚至是千疮百孔的大堤，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大堤的顶上，心里一下子揪了起来。不知道是那里来的水，河里的水已经是满满。而且从上游冲下来的水流很大很快。他站在大堤的边上看着不停在上涨的河水，愣着，看着，看着，愣着。突然他站起身快步的向河的上游走去。

河堤上的荒草，荆棘以及矮树棵，划着他的脸、胳膊、腿、都是一道道的伤。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堤坡上的情况。就这样他在大雨里往上游走了一二里地的样子停了下来。心里盘算着，这一路看到了大堤有多少处在冒水。再看看着黄河里的水在不停的往上涨。可这天上的雨还是象倒下来一样的下着。

走着走着他隐约看到了前面的堤上有两人，急忙走了过去：“老哥！你们是那个村的？”“哎！我们是三甸庄的，你是哪个村的呀？”“我是刘家台的！”“老哥，你们看这雨是没完没了的下，河里的水涨的很快呀！我来时，一路已经看到了很多冒水的地方，回去咱们得通知村里的乡亲们来护堤呀！”“是呀！这雨没有停的意思，而且上游的雨比我们这里下的还大，你看这河里的水从上游流下来的太快了。我们俩在这里已经半天了，看着这河里的水有几个时辰了，涨得太快了！”“我们快回去叫人吧！”“好，我们都回去叫人吧！”。

徐老爷几步一个跟斗的往家跑。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不停的下，路上漆黑看不到一步远。不时的打过一个亮闪，照亮了前面的路。忽然前面有一亮光，徐老爷赶快大声的喊着： “前面有人吗？”“有人，爸爸，是我们！”人也走近了，原来是两个儿子不放心来接他。“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不放心了！”“别说了，快回家吧，到家再说！”爷儿三个来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徐太太站在门口焦急的望着他们:“哎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家里都急坏了，快进屋换换衣服!”“妈，您快给我爸做碗面汤喝！”“哎！我这就去做，柜里还有点酒给你爸拿来，我给他炒个鸡蛋！”徐老爷吃着饭，跟这娘儿仨说了大堤的情况，并且说，吃完饭就去村里找那些有威望的老人们商量护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