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知识青年要自己打井的消息,又一次震动了西荆。沟边和东桥上,每天都有人观看。
“万事开头难”。因为井口的直径只有60公分,所以当挖到1米深时,蓬勃站在下面即转不开身,也坐不下去。他只能半蹲着,用马瓢从两腿间向外舀土。这时的进度非常慢。
当挖到2米时,井底扩大了。蓬勃可以叉开两腿坐着刨,而且土筐也能放下来。这时的进度加快了。
当挖到3米时,井底的空间更大,蓬勃可以跪起一条腿干活。他的“双侧握法,左右开弓”完全施展开来。挖井的速度更快了。
为了安全,蓬勃和学农约定:向下放筐前,学农一定要喊一声。向上提筐前,由蓬勃发指令。土筐上下移动中,蓬勃必须贴在井壁。
这一天秋娃来了。他站在井口边,看着学农把一筐又一筐的土绞上来。他抓起一把湿土,非常有经验地说:“我看再往下打个两三米,就该出水了。”
学农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秋娃说:“这土里的湿度增加了,含沙量增加了,料角块儿变大了。”
学农冲井下大声说:“加把劲儿,秋娃说快出水了!”
秋娃对学农说:“你告诉蓬勃,碰到大块的料角板时,就别挖了。你们没有经验,找不到泉眼。万一挖错地方,井里积下水,再找泉眼就难了。
“我打过井,到时我下去。一下找准了泉眼,以后井水就旺。”
蓬勃记住秋娃的话,时刻注意料角石的变化。这一天他果然挖到料角板了,于是爬上来,把消息告诉秋娃。
秋娃拿来一把短把的镢头和一只裹着塑料布的手电筒。下井前让学农把拴着的土筐改成水桶。他说:“再往后就是连泥带水的往上绞。我可不愿把自己淋得象落汤鸡似的。”
知识青年打的井要出水了。沟边和东桥上站的人更多。
郭玉水和忠信来到井边。忠信抓一把打上来的湿土闻闻。笑眯眯地说:“我说什么来着?是甜水,肯定是甜水!”
这时井下传来秋娃让往上绞桶的喊声。学农把桶绞上来,是一桶大块的料角石。
忠信冲井下喊:“我说秋娃,见到泉眼了吗?”
井下喊:“见到啦!不止一个。往下放桶!”
再绞上来的就是连泥带水。往后是一桶水、一桶泥沙、一桶料角石。越绞水越多。后来是好几桶水加一桶料角石。
忠信冲井下喊:“我说秋娃,水有多深啦?”
井下喊:“到大腿根啦。”
忠信喊:“我看差不多了。”
井下喊:“我再挖深一点,把井底扩大一点!”
看得出来,往后越来越不好挖了。要绞上来许多桶水,才能绞上来一桶泥沙。
最后秋娃终于喊一声:“别放桶,我上来啦!”
秋娃爬出井口。学农放下空桶,绞上一桶浑水,让秋娃冲洗。
秋娃边洗边说:“我打出三个泉眼来,一个大的,两个小的。刚出水时,我喝了一口,真的是甜水。
“这几天你们没事就往外绞水,越绞水越旺,越绞水越清。”
这时郭玉水背着手走到窑洞前,用欣赏的眼光上下左右打量着。他不止一次看这个窑洞,远看、近看,心里一直纳闷:“这知识青年怎么学会打窑的呢?这刷窑顶的纹路怎么就像梳头发似的是一顺的呢?还有,这知识青年怎么说打井就打井,这么有把握呢?”
郭玉水把知识青年到西荆后所做的事回想一遍,知青每做成一件事,都会引起他对知青的重新评价。他自言自语道:“这帮小青年,到西荆真是屈才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