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西荆,一个座落在距绛县城东八华里,黄土丘陵地带的村庄。
一条南北走向,深七、八十米,宽一百多米的大沟,把村庄分为两半。东边一半叫东堡(bu);西边一半叫西堡(bu)。
一座土坝将大沟拦腰斩断。坝底有排水的涵洞。坝顶自然形成一条土路,连通东西两堡。当地人称它为东桥。
黄土路从东桥再向东延伸,通往县城;向西延伸,通往勃村公社。路、桥与沟交叉成十字形,把西荆村分为四块。
西荆大队下分五个生产队。各生产队大致以十字形自然地理划分界限。东堡路南是一队;路北是二队。西堡路北是三队和四队一部分;路南是四队一部分和五队。
西荆大队还有一个小农场。
西堡四队区域有个西荆小学,还有一个小卖部。
村庄的中心区在西堡戏台。大队部就设在戏台对面。
戏台前的空地可容纳三、四百人,是全村的集会场所。
大队部的后身有一个水塘。塘水已经结冰。当地人称这个水塘“泊池”。 泊池在村里十分重要。当地缺水,泊池能够积蓄空地和道路上的雨水,供村中使用。
坡池的北边是个理发店。
蓬勃他们在村里碰见几个女生。女生问小卖部在哪?她们要买洗脸盆。说:“离家时没有带脸盆。一到这里才知道,没有脸盆实在不行。”
李学农告诉说:“顺路一直向西,再右拐就看到小卖部了。”
蓬勃说:“没脸盆怕什么?用手捧着也可以洗。一个人倒水,另一个洗脸,然后再交换倒水。”
女生嗤嗤直笑说:“那是你们男生。我们女生不行啊。”
蓬勃不解,说:“女生怎么啦?……”
李学农突然打断他的话说:“你就别问啦!看人家脸都红了。咱们快走吧。”
蓬勃仍然不解,低头嘟囔一句:“娇生惯养。”
“你说什么?”一个女生站到蓬勃面前,睁大双眼问道。
蓬勃一看,说话的叫刘欣欣,一脸嗔怒的样子。
蓬勃对女生从来看不起。“头发长见识短”,是他对所有女生的评价。自从横水坐上马车,他就心里犯嘀咕:“坏了,来这么多女生,真是累赘!”“瞧你们一路上叽叽喳喳,烦不烦?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今天是怎么啦?碰到刘欣欣的目光,大男子主义的蓬勃顿时乱了阵脚。
刘欣欣,一个身材匀称,漂亮的初二女生。黑粗的辫子一条在后,一条搭在胸前。她两手插在上衣兜里,扬起两条黑黑的眉毛,面对面看着蓬勃。一对明亮的,又黑又大的黑眸,闪着青春少女的光芒 。
蓬勃与刘欣欣对视了几秒钟,竟然被那即温情又傲慢的目光征服了。 他觉得好像真的说错了什么。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出现一种异样的感觉。脸上热辣辣的。这回轮到他脸红了。
“我……我说我自己。”他有些语无伦次,赶紧随学农他们朝另一方向走去。
也许是正当冬季农闲,许多村民无事可做,站在自家门口,观看这一群走在大街上的年轻学生。
他们充满好奇和猜测。
他们见过戏班子进村;也见过工作组进村;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他们还见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村。
前几天大队传出消息说,有二十几个北京的“大学生”要来西荆插队落户。大队干部说,插队落户的意思就是这些学生要当农民,要把家安在西荆。这与以前那些住几天就走的戏班子、工作组、宣传队不一样,他们要长期扎根农村。
这可是新鲜事!
在老百姓眼里,只要是北京来的,都是大人物,从北京来的学生自然也是“大学生”。他们为什么放着北京的好日子不过,来咱们这个穷地方受苦?莫不是犯了错误,被下放劳动改造来啦?
有人还引经典据:
戏文中不是常有“把罪臣发配边关”这一说嘛。自古以来,伴君者必须都是忠臣。为了安全,不但皇城内戒备森严,而且皇城附近也要干净,不能容留任何存有逆反之心的人。
北京是何地方?那可是现今的皇城!这些学生肯定犯了规矩,触怒当朝,被发配到此!
李学农他们如果知道村里老百姓的这些议论,非气晕了不可。
好在大队曾强调:“安排这批知识青年插队落户,是县革委会下达的政治任务,全村都要支持这项工作。如果有人胆敢胡说八道,以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论处!”
因此村里人就更奇怪了。
这群身披神秘光环的年轻学生,在村中信步而走。转得差不多了才回到住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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