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散文小说 → [原创]长篇小说《龍溪河水向北流》(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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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长篇小说《龍溪河水向北流》(連載)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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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科學種田”

          

      远远望见上田滩田头围了一群人;林木森想起早上王阿土在“派活”时嘀咕了一声,“今天大队要来我们队开‘田头会’,肯定是挑我们没完成‘直播稻’面积的‘刺’来的。全队的人都干自己的活,不要拢来……”

      原来王阿土为此事让我去罱泥,看来还是没能逃脱。

      林木森已听说,钱北大队的“直播稻”种植面积虽然得到了全公社的“状元”,但田树勋对几个落后队,特别是第二生产队很恼火;大队开会时,大队“贫代会”主任沈金生、田树勋等人提出要追究责任。蔡支书则认为,“对新生事物要给大家一个认识的过程;公社也没有‘下文’,何况有些大队连一亩都没有种。”追究的话才不了了之。原当这事情过去了,今天却来开“田头会”;指名点姓要自己到场,林木森暗忖,看来是给沈心田写的信惹祸了。

      稻禾已经分蘖,田里茂密一片,被风掠起层层绿浪。

      队里的妇女在红薯地里劳动。就要挖红薯了;必须先把间种的芝麻和地滩的黄豆这些附产品收回去。林木森很敬佩江南的农民,他们酷爱每一寸土地,简直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地头堤沿是蚕豆和黄豆轮种,渠道河滩种有茨菇、芋头,连红薯地垅里都间种上些芝麻。难怪社员们对“知青”不痛惜自留地是又气又痛又无奈。

看见林木森过来,不时地探望“田头会”的妇女们有些骚动。

      “田头会”的人刚到,王阿桂便过来让阿淦去换林木森来开会;妇女队长阿芳婶立刻“嗅”出不对,忙追问,王阿桂苦着脸说:“他能干;大队要‘嘉奖’他!”

      妇女们心底是赞同“直播稻”的,每年两季面对泥土背朝天,最辛苦的是她们;改为“直播稻”,至少可以免除清晨就去拔秧的劳累。此时,她们的对林木森的处境又有些同情了。阿芳婶让李金凤把收拢的芝麻送去晒谷坪;李金凤不肯去,阿土娘子和蔡红玉二话没说,硬把她拖走了。

      “田头会”年年都要开八、九场;粮桑估产、冬修水利、农耕道规划……往日你争我吵特别热闹。今天却很是冷清,三四个大队委,七个生产队的十几个正、副队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堆,相互递送“潮烟”,简单嘀咕两句,大多都半眯上眼睛养神。林木森远远地就听见田树勋在批评几个落后队。

      “‘直播稻’的优势已经很明显,苗正秧旺,有不少社员都说,‘看着都喜欢。’当初大队再三动员,要相信科学;提高农业生产的根本就是要‘科学种田’。有些人却自以为是,抱着‘老黄历’不放,搞经验主义;对‘新生事物’持怀疑态度,工作上硬要作‘小脚婆婆’,萎缩不前。多种一亩‘直播稻’,就可多收几百斤谷,现在看到了优势,后悔了?公社要兑现化肥指标,眼红了?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这就是教训……”

      李忠良发现林木森后,就一直看着他走拢;见他浑身湿透,脸上、衣服上泥点斑斑,心里很有些触动,这是当年那个踌躇满志、倨傲不羁的林木森吗?出于同情,李忠良便抢先招呼道:

      “林木森来了。听说你对‘直播稻’持有怀疑的态度;今年二队的‘直播稻’只种了三亩不到,现在证明你们保守了。‘知青’有文化,应作‘科学种田’的倡议者,所以让你也来看看,一起来听听。”

      一直蹲在一边,埋着头抽“潮烟”的王阿土倏地站了起来,说:

     “李主任,木森是个‘知青’,农业生产他懂什么?二队没完成大队的指标是我的责任,你责怪他干什么?”

     “李主任怎么会责怪他呢?就是因为他不懂农业生产,所以让他也来听听。”田树勋轻蔑地扫了林木森一眼,继续说,“今天大队在二队召开‘田头会’,就是让大家看看;尽管二队对种植‘直播稻’不理解,但二亩多‘直播稻’的生长优势也很明显。大家可以去七队看看,去学习、参观一下,在实践中得到教训!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实践已证明,‘直播稻’是先进的,是科学的。虽然我们的工作遇到了些阻力,钱北大队还是夺得了公社的第一名!全公社十三个生产大队今年共完成‘直播稻’一百二十六亩;钱北大队就有四十一亩六分四厘,比第二名的万丰大队多了差不多十五亩。在钱北,七队完成最好,将近达到了十亩,一队、五队都是七亩,四队、六队是五亩,二队最少,还有三队,四亩都不到……”

      林木森根本无心去听田树勋的高谈阔论,他只觉得田树勋的无知。

      七队种植“直播稻”是花了血本,用了队里最好的田“五石丘”;而其他生产队大都用的是“二类田”,其中一队最突出,别看沈金生叫得凶,一队的“直播稻”是种在春上因“机耕路改造”而回垦的“夹生田”里。如此的环境差距, 种植的稻禾能一样吗?

林木森感到闲暇无事,细观“直播稻”禾苗;虽说只比大田矮不到二三寸,翠绿一片,特别茂盛。“直播稻”的种谷用得多,加上播种时的粗心,有的每蔸竟有十四、五株禾苗;密匝匝挤在一起,禾苗细,有的还冒出嫩绿的蘖芽。林木森知道,“直播稻”的最大缺陷就是易倒伏;“晚粳七三”是长穗品种,即使能结穗,如此细弱的稻杆能承载长穗吗?

      林木森看到了希望,我没有输!“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毛主席的教导真英明!好胜的心理作祟下,使林木森象只“公鸡”——一只从水里爬起来,边抖动着身上被水粘成络束的羽毛,一边伸长脖子,准备“决斗”的公鸡。

      田树勋头一次主持“田头会”,异常地兴奋。在农村,尤其是大队干部,必须要懂生产,否则只是个“口头革命派”,社员会朝你撇嘴巴、使白眼。“直播稻”种植成功,将使他以带领“科学种田”的身份向实干革命派迈进了一大步。他必须认真管好“直播稻”;不,还应该发扬光大!

      “种了‘直播稻’,只是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我们要管理好‘直播稻’,使‘直播稻’获得高产。高产靠密植,农业生产的‘八字宪法’中就有这一条。现在要促分蘖,‘直播稻’用的种谷比移插要多一至一点五倍;我们抓住了分蘖,也就会有比大田将近增加一点五倍、甚至二倍以上的禾苗。我们保守些,只以二倍的百分之八十五的增产率计算,就能增产……”

      林木森感到奇怪,三四个大队委,七个生产队的十几个正、副队长都是顶尖种田能手,难道没人发现问题吗?“直播稻”的分蘖期已经比大田晚了七八天,稻苗本禾纤细,不去干田促本禾,还要去灌水、施肥促分蘖?“八字宪法”的“密”是合理密植;高产靠密植,简直是偷换概念的荒唐逻辑!他见田树勋“卡壳”了,略思索,便嘲弄地说:

     “‘晚粳七三’的亩产量在六百四五十斤;‘直播稻’增产二倍,以百分之八十五的增产率计算,应该是一千六百四十斤。”

      田树勋正为林木森的解围高兴,被队长们的笑声惊醒了;他不得已掏出昨晚的计算一看,自己的确写的是一千六百四十斤。田树勋一时懵了!鬼摸了脑壳;他悟到林木森是在讥嘲,脸一沉,严肃地说:

     “是一千六百四十斤,这是理论计算,亩产量可能会有不稳定的因素;但增产是肯定的,雷打不动的。林木森,计算亩产量要有一个慨算,有一个目标……”

      李忠良也对田树勋的夸夸其谈而暗自在笑;心想,要是以你的慨算、目标来估产,恐怕连生产队长们都会被社员们“生吞活剥”了不可。见田树勋恼羞成怒,林木森又欲与分辩,他忙说:

     “树勋,亩产量秋后再谈;你继续开会。林木森,跟我过来一下,还有些事情问你。”

      林木森也是一时冲动,没料到田树勋会当场翻脸;跟李忠良走到一边后,愤愤不平地想诉说,李忠良抢在他前面,滿脸严肃地说:

      “你很能干呀!林木森,竟写信给沈书记,公然反对种植‘直播稻’;全龙溪就是你懂‘科学种田’?还有,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连最起码的社会常识都不清楚吗?怎么能在城里冒充大队的‘治保主任’呢?”

      林木森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他耷拉了脑袋,只有静听训斥了。压下了林木森的嚣张气焰,李忠良口气温和下来;说:

      “林木森,犯点错误,改了就好,怎么能破罐子破摔呢?有关‘直播稻’的事,蔡支书替你揽下了。蔡支书昨天说,看任何事都要一分为二,林木森能公开表明态度,提出些不同的看法,就证明他对‘直播稻’的关心。既然是科学事物,我们就应允许别人有不同的看法。不是有句话,事实胜过雄辩吗?他还说,你为钱北作过贡献,现在受了挫折还能关心生产,更应该热情地鼓励、帮助你。蔡支书一早就去公社作解释去了;事情也到此为止。好了。林木森,好自为之!”

      林木森傻了;呆滞地坐在田埂上。

      徐武还是“出卖”了他!这种事可大可小;平日人们会视作“玩笑”,若有人认真,上纲上线,又是一条“辫子”。他姆妈的!为了场子虚乌有的“招工”,竟然去邀功请赏,出卖朋友。钱北真是是非之地,当时真该和金德江出去。

      “李忠良同你说了些什么?”王阿土过来,关心地说,“这些生产上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在意!”

       林木森没作声,连句客气话也没说,先拿过旱烟竿抽上一“锅”。“潮烟”劲大并不呛;旱烟竿抽的时间长了,里面残留烟气形成了一层“油”。猛地一吸,林木森咳了起来。王阿土笑了,说:“原来是烟‘饿’了。早点说嘛!”

      王阿土从口袋里小心地取出三四支烟,笑着说:“木森,别看大队今天要拔我王阿土的‘白旗’;可敬我烟的人还不少哩!都给你。请教一声,你看这‘直播稻’要促分蘖吗?”

      “阿土叔,是种韭菜吗?”

       王阿土哈哈地笑了;说:“行!你还真是‘老把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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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處靜觀動 

  

     “田头会”后,林木森的名字在钱北街上被人重提;这次是同田树勋一起,作为了田树勋的反衬人物。

      其实,暗地里赞同林木森的人多,但谁也不会公开说;含含糊糊地说了的,若再问,谁也不承认。“直播稻”是上面交代的“科学种田”,等同于政治任务;绝大数的人感到的是惊奇,一个“知青”会懂得“科学农技”(田树勋可是公社派出去学习的)!再者,胜负好坏也顶多还有二十天一个月。俗语说,“‘白露’白须须,‘秋分’稻穗齐。”“直播稻”究竟如何,一目了然。

      这几年种田还越种越稀罕。老历是种一季稻,过冬田种部分油菜,余下的田勤快的种点小麦,大都种草籽(紫云英)。先是改种“双季稻”;稻禾变矮了,稻谷反结得多了。只是不种草籽,田里的底气不足了。往年一开春,草籽疯长,绿茵茵地厚厚的一层,开着紫红色的花,整个田野都是沁人心脾的清香。待清明把草籽割断,田翻过,浸上水,三五天后,田里的水都浮着一层锈红色,散发出诱人的“肥气”。一季草籽管三年,田里的底气足,丰收就有了六成。

      现在不种草籽,有化肥,白花花的细圆颗粒,闻闻没有一点肥气,可撒到哪里哪里壮;特别是种小白菜,抓两把泡在水桶里,黄怏怏地里简直看着变成绿油油的,小白菜叶柄又白又宽又长。种菜的人却不喜欢吃,种出的菜少了从前的甜味。虽说味道不如从前,硬硬地,但“卖相好”。

      “新生事物”谁也不敢妄下雌黄,说不定,“直播稻”憋足了劲,一个晚上就窜了起来。

       还真别说,“直播稻”虽说没有窜起来,禾蔸特别旺;尤其是七队的“五石丘”,田里密匝匝地,伸腿不进。落后的还是二队、三队,这回多了个一队,半个四队,小半个六队;他们都是“学坏样”,看见二队、三队不去灌水、施肥促分蘖,也跟着干田促本禾起来。蔡阿毛是六队的,李忠良是三队的,沈金生是一队的,王大明是四队的……有他们在前面顶着,谁也不好吱声。大队里开会再也没人提起“直播稻”,田树勋也没吭声;“得魚而忘荃,得意而忘言。”“田头会”上,他所说“直播稻”亩产一千六百四十斤已被人暗地喻作“钱北一号”(1970年4月26日,我国成功发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一号”)。

      钱北大队无形中出现了一场较量,形势好象在转向林木森,声势仍然掌握在田树勋这边。

      整个二队倒很平静,声势却激化在李阿三家里。

      金娥及时地把“田头会”的事告诉了继父;李阿三的嘴呵得好大,一个晚上没睡好。徐贞女送饭时,他让娘子带句话给林木森——“疯够了没有?”然而,徐贞女第二天送早饭来,说:“木森一个字也没说。他……他晚上还唱歌。”

      老俩口都琢磨不透,林木森是不唱歌的,至少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他唱歌。怕是受了刺激?

      李阿三忍了二天;第三天徐贞女来送饭,李阿三问:“戆头这几天怎么样?”

      徐贞女说:“没什么;好象整个大队都没动静。”

      李阿三感到奇怪,舒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心里却憋屈得慌,似乎有些不如意。

      中饭是金娥送的;她对姆妈说:“我去三角滩一趟,顺便取点羊草。”

      金娥这次把事情全弄清了。她告诉继父,“直播稻”的责任是蔡支书担了;不过,有件事大队还不知道……

      李阿三理直气壮了,让金娥代看一下,回了家。

      队里正准备出工,三十多人坐在李阿三家门口“扯白话”。李阿三瞟了林木森一眼,认真地说:

      “阿土、阿桂正好都在,我提个意见。”

      王阿土笑着说:“欢迎!阿三哥,你说吧。”

      “改选队长!”李阿三见大家都围拢过来,又补了一句,“怎么?你们种了二三十年的田,还不如一个羽毛未丰的城里人?”

      面对李阿三的兴师问罪,王阿土感到惭愧;他忙表态,说:

      “阿三哥,你尽管放心!有什么事由我阿土承担,决不会牵涉到木森身上!”

     “你承担?”李阿三迟疑了片刻,又说,“你能承担多少?戆头可是天上的知道一半,地上全知;这么大能耐,当个生产队长还委屈了!”

      大家这才“嚼”出了些味道,李阿三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在责怪林木森。涉及到家务事,一时都还不好插嘴。徐贞女这才知道金娥去三角滩“嚼舌头”了;忙过来拦住李阿三,掩饰说:

     “你又瞎说些什么?队里谁也没说木森,就你整天胡思乱想;好了,回家歇气去。”

      王阿土也顺着话说:“就是。阿三哥,作田好坏田知道;‘直播稻’到底如何,顶多也再等上半个月……”

      “等上半个月?我看等不上半个月,他又该去龙溪茧站了!”

      徐贞女不高兴了。湖乡人讲“彩头”;你心里对木森再不满,也不能咒他“吃官司”。埋怨道:

     “你嘴巴里嚼蛆呀!好了,回三角滩去!”

     “我嚼蛆还是他放屁?”李阿三振振有词地说,“怎么?你去问问戆头说了些什么?说美国佬种‘直播稻’;我是乡下人都知道美国佬吃面包,戆头自以为是,瞎编美国佬种‘直播稻’来破坏生产……”

      众人哗然,大家还不知道有这档事。“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要是美国佬也种“直播稻”,我们就应该反对!可是,吃面包、喝牛奶的美国佬种“直播稻”干什么?议论一起,王阿土的脸色都变了;他怒视几个队委和上次参加开会的几个人,一面慌乱地说:

     “是谁多事?是谁瞎说?木森根本没说什么美国佬、英国佬的。种不种‘直播稻’是我作的决定,为什么要栽赃到木森身上?”

     上次参加开会的几个人相互一望,目光集中到王阿桂的脸上;王阿桂满脸通红,懊恼地支吾:

     “金娥这婆娘的嘴巴比屁股还快……”

     “没事。”一直坐在一边,强忍不吭声的林木森猛吸了二口烟,把烟屁股一丢,冷冷地说,“我说了,美国佬种‘直播稻’。去不去龙溪茧站,就看有没有第二个薛长寿了!”

      林木森说完,扛上铁耙便走。

      林木森这样公开叫板,薛天康顿时脸胀得通红,李阿三气得恨不能冲上去搧这狂妄的戆头两耳光。在众人惊诧目光中,王阿土大声喊:“出工!”

      这些日子里,林木森显得更加沉默;脸上却没有忧郁,只是时常撇撇嘴在心底自我嘲弄一番。“田头会”后,林木森感到自己象街上那个“右派”,在金陵大学不好好地教书,胡说八道一通;结果娘子离了婚,孤单一人赶回老家来。他整天疯疯癫癫地,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使人望而生畏又遭人同情。

     “知青”们是支持田树勋的;他们热衷于每一件“新生事物”,相信组织上的每一项决定,虽然“知青”们没有去探究“直播稻”倒底怎样,单凭田树勋与林木森俩人现在的身份,足可明了应该支持谁。

      通过几个队跟着二队干田促本禾,林木森的信心更坚定了,他会赢!对于“直播稻”倒底怎样,原来“老把式”们心里清楚得很。林木森深悟父亲抄写给他的“處靜而觀動”这段话的含意了。

      林木森寄望沈心田的最终表态,他企盼“直播稻”能扭转乾坤。可今天又遭到了重创,仇视他的人又是“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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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城里“出差”

  

      刚吃好晚饭,王兴荣来了;门也不进,说:

     “木森,拿件上衣;我们去城里运‘黄浆水’去。”

     “黄浆水”是城里“环卫处”收集的居民“马桶粪水”。每日清晨集中到西门外湖西大桥外堍的“支农办”,这里有五六个装得百吨的水泥池;再由“支农办”分给附近的公社,公社分配到大队,大队再分给生产队。按理说,“黄浆水”每天应该有上百船,可有时三十船都不到;有人说被城郊的湖滨二三个公社“截”住了,有的说“环卫处”的人懒,收集了后在附近找个厕所一倒全流进龙溪了。不过“黄浆水”又不要钱,一年能分到三五船就挺高兴了。

      连夜进城,大都是出差的人捎带了“私货”。果然,装了大半船的小白菜;顺着船舱叠得滿滿地,白茎绿叶惹人喜爱。

      运“黄浆水”是用水泥船。世界上第一艘水泥船是1848年由法国人J.L.兰波特制造。水泥船具有抗腐蚀性和耐久性,造价低廉,能节约木材和钢材。我国自1958年起开始建造钢筋混凝土船和钢丝网水泥船。造船厂依照船的模型用钢筋扎个框,编扎上钢丝网,灌上水泥沙浆。船的两头是“闷舱”,进出有个圆孔,盖着铸铁钣(类似城里街道上下水井)。钢丝网水泥船抗冲击性能差,怕撞;不过修补也方便,把水泥、河沙一和,一抹,水汽一干就能用。水泥船出远门不方便,问题是在睡舱。水泥比木材凉,铺上稻草可以对付;可就一个圆孔,热天进不了风,冬天留一点缝,风直往钻。睡到半夜,空气混沌,顶上汽水成珠,不时滴下几点,把被子弄湿,不出三天,稻草便潮濡濡地。

      一趟“差”是三个人。王兴荣领了差,叫了林木森和阿淦。在钱北港口泊了一下;朱丽洁拎着只篮上了船,说:

      “木森、阿淦,辛苦你们了!”

      说话间,递给一人一包“雄狮”香烟;又从篮里拿出些“炒货”,南瓜籽、葵花籽、炒蚕豆。原来小白菜是她家的。出门有人带“私货”,同行的人是欢迎的。虽然多些劳累,相互帮忙增加了情意;不是认为你贴心人家还不会请。再说句小气话,这一路的开销由他承担;你是出了差还赚了吃喝。

      林木森想出差,最好是出远门;这就会用队里那条五吨双桅木船,以船为家,飘泊河港,扬帆破浪,过州行府。想出差就要会摇船;在湖乡,摇船是最平常的农活,林木森就是学不会。船是靠橹在水里的“之”字摆动而推行的,橹的活动支点是搁在船尾上的一个“橹柠头”上进行的。这是一个钢坯打制的圆状物,象门脚挡柱;橹上嵌有一小块硬木块,木块当中有个圆凹坑,略大于橹柠头的圆球状顶;搁上,前后搬摇摆动橹梆而不使橹掉下来就行。林木森掌握不好,不敢用力,怕橹从橹柠头上掉下来,越怕掉就越放不开,越放不开就越掉。摇不好船,大家就不愿意和他结伴出差。出差工分高,去趟城来回六十多里,每人可加二分工分,还有三角钱的“伙食补贴”。林木森在船上,只能“吊梢”;就是双手抓住橹和船舷帮相连的一根粗棕绳,隨同摇橹人的动作前后推拉,以助上一些劲,减轻些摇船人的力气。

      阿淦的名堂多,船进龙溪河,便张罗着“升帆”。

      风还顺,去城里是逆水;堤岸上桑林缓锾地向后移动。快“处暑”了,白天的太阳还晒人,晚上却有些秋凉了;河风吹来,大家都加上了长上衣。王兴荣以橹代舵,让阿淦把帆索挂在橹栓环里,说:

      “船速不快,你们休息吧。”

       阿淦就等这句话,把衣服一裹,蜷到后舱,不一会就扯起鼾声。朱丽洁依偎在王兴荣身边,俩人嘘寒问暖,嘀嘀咕咕。林木森背转身,拿束稻草垫上,依着船舷思索着“画” 了几幅画;河浪拍打船头,啪啪作响,渐渐感到有了“节奏”,他也睡着了。

      林木森醒来时,船已泊在湖兴城北门的码头上。他们正在洗小白菜。

      小白菜从下午拔起,捆扎一起,太阳一晒,又叠码成一堆,有些发烫,叶片发蔫。不过,一路不能沾水;不然焐在一起会发烫,叶片会变黄。到了地方后,再洗干净,让菜“醒”过来。王兴荣和阿淦只穿了条短裤,站在河水里;一次一手拿二把小白菜,往水里一浸,根对根一搓,四把一并,放进筐;筐满,提到岸上,顺着码头的台阶竖起排码。秋水凉了;他俩让朱丽洁在船上“丢”菜,叫林木森去岸上码菜。忙了一个多小时,小白菜上了岸;又舀水冲洗船舱,用竹筐占好摊位,一切停当;他俩趁朱丽洁拎着半篮米去换早点(乡下没粮票,到城里吃饭都得用米去换),到河里洗了一下,脱去短裤,“空档”穿上外衣裤。

      阿淦上岸,冲林木森一耸下身,挺认真地说:“沈金生卖菜——‘空档’!”

      林木森一听,忍不住笑了。

      那是沈金生的“逸事”。湖乡男性传统服装是对襟衫,大裆裤。这个大裆裤的裤头七寸长,腰身特别肥大。穿着时腰身对折,先把裤腰朝左边一扯,贴着腰折叠再向右折,用口手按住用布裤带缚住。其优点除了浪费布,可能是护住了肚脐眼(一条裤子肚脐眼处就有三层)。哪天,沈金生进城卖小白菜,洗菜时把裤子弄湿了,只好穿儿子的“西式裤”。卖菜时沈金生就奇怪了,一家挨着摆两个摊,儿子那里忙不赢,他这里无人问津。后来见有人指点,沈金生才发现丢丑丢大了。原来他习惯了大裆裤,用布裤带一缚,忘了“西式裤”前面是开裆,要把扣子扣上。衩开“空档”吆喝,买菜的多是女性,刚拎起把小白菜,见卖菜的裆间黑乎乎一团,还不赶快丢下菜便走?一时间“沈金生卖菜——‘空档’。”成了钱北的笑谈。

      朱丽洁拎回一满篮的小包子;趁热,每人抓上就吃。五六个下肚,缓过性来,嘴里也有味道了。

      湖兴城里“名点”多,“百年老店”就有五六家;“同春楼”粽子、“丁记‘千张包子’”、“三鲜馆”馄饨、“府庙汤团”…… 好是好,价是价。一只粽子抵得半天的工分,城里人都很少光顾;居民天天要吃早点,必须经济实惠,将剩饭加水煮成“泡饭”为主体;顶多以烧饼、咸糕、油条、粢米饭作“四大硬件”。享受的人喝杯豆浆,奢侈的人用碗豆腐脑。农民无事不进城,进了城就应“开洋荤”;既要体面又不能作戆头,也总结了“四门名点”。“南门粉条西门饺,东门条糕北门包”;这就是“北门包”。北门码头潘公桥旁的小包子很有名;皮薄馅多,笋衣、蛋皮、粉丝剁得碎碎的,还掺了肉,还带汁,一口咬下,满嘴热油,又鲜又香。连尝带吃,半篮下肚。

      洗干净的小白菜吸饱了水,齐刷刷地挺直了茎,涨大了叶;再用水勺舀些水朝面上一淋,每扎小白菜的蔸里也浸了水。这样可以保持新鲜。

      蜷缩在后舱里,迷蒙了一会,沿河街上就热闹起来。先进场的是国营菜场和“菜贩”。

      国营菜场的开来辆“三轮卡”,拿块“牌价板”往街头一挂;这是“今日官价”,毫无商量余地。菜场的人并不急于“开张”,坐着抽烟,聊天。

      大家望着“牌价板”议论,高兴的、不满的报怨一阵,围拢了“三轮卡”。 有“俏货”的双手抱肘,不冷不热地报上菜名,说上斤两,立马会得到一张“纸条”,挺神气晃动着,挤出人群。卖小白菜之类“大众菜”的,围着“三轮卡”,一个劲说好话,递上香烟,终于得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收XX(菜名)XX斤”,下面署有XX菜场。你可以按纸条把菜送去菜场,价格虽低,但你卖掉了一大半,心里就踏实了一大半。

      “精明”的人不把菜卖给国营菜场,自己零卖;一斤小白菜可以多卖二三分钱,拆斤短两,扣去损耗,一百斤多卖二元钱笃定。他们菜不多,二三百斤,卖了扺得多挣得十天八天的工。菜多的又不同,胆大的少卖一些,拿了“纸条”,二三人合伙,先凑齐一担送去国营菜场;看看“行情”,街面上菜多,换个人,又合伙送一担去。纸条上没名没姓,不押钱不抵货,谁也不找谁。有些人胆小,恨不得一下全被“吃脱”;菜场来收菜基本是按一二个“挑担”作计量,如“收小白菜120斤”,正好一担。于是他便在装担上作文章;把小白菜尽量摊开,码高,一过秤,足有一百五六。也有故意分作二担,每担七八十斤。当然过秤时得陪笑脸、递香烟、讲好话;碰上“板面孔”,什么也不听,就按纸条收,超过五斤以上就让你挑回转。

      国营菜场收菜还有一条是相互交叉,让你挑着走上二里地;据说是防止农民往菜里掺水,挑到菜场过秤时一换菜场的筐(换筐一是验收;二是“好去皮”,统一计算),路上颠簸渗下的水便可清除了。可“精明人”有诀窍,快到菜场,累了歇一下;这时淋水,没等水渗下去就换到菜场的筐里了。回转路上一个劲讥嘲国营菜场收菜的是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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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知青白菜”

   

       “菜贩”踩着三轮车,不急不慢地把三轮车锁在街上,到河滩上逛。

       国家的计划经济体制是不容许任何个体经济、个体经营者存在的,对一切敢于搞个人交易的行为一律视为投机倒把。湖兴是个商业城市,小工业者、小商小贩多,大多是祖传手艺,几经“联营”,人合心不齐,仍有一些人无法解决。商业部门做的是大市场,掌握了一定实物权利,是“上等人”。“菜贩”走街串巷,态度好,菜好,正好解决了“双职工”和“晚班”工人需要,因而,有关部门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菜贩”的价比国营菜场每斤要高上三五厘钱,但对菜很挑剔;菜要好,还又扣水又压秤,农民不喜欢他们又不得不与他们打交道。王兴荣去国营菜场“扎纸条”去了;阿淦挺老道地与“菜贩”们周旋,来了七八个“菜贩”,谈上六七个回合,双方砍上五六次价,大都在二厘钱的差价来回折腾。林木森蹲在一边看热闹,慢慢悟出了门道;“菜贩”们其实在等时机,一旦国营菜场“停盘”,街面上的菜多,他们就会压价。一百斤菜讲来说去就相差三五角钱,“菜贩”们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面子”(一厘钱的上下,就可以在同伴中吹嘘或者被奚落),玩的是“兴趣”(“开市”还早,回去又不能睡觉;不如泡在这里热闹)。林木森瞄准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上去叫声“大哥”;递上一支烟。

     “谢谢!”胖子说,“听口音你是外地人?”

     “大哥真行!我是湖南的。”

     “‘知青’,对不对?投亲靠友。你怎么来卖菜?”

      林木森轻轻叹了一声,说:“亲戚家的。”

     “啊——”胖子从叹气声中听到了一种人生的无奈,陪着也叹了声。安慰道,“兄弟,湖兴农村要比外面强多了;我兄弟去了黑龙江,苦!一年里大半年生活在雪地里,骨头都冻酥……投亲靠友,难!是在吃‘看眼饭’!兄弟,你的菜呢?”

      胖子二话不说,叫来一个伙伴,以高出国营菜场每斤五厘的价秤去了四百多斤。他离开时,林木森递给他二把小白菜,说:

     “大哥,拿二把菜回家尝尝。”

      胖子接过菜,小心地用网袋兜上挂在扶把上;用力拍拍林木森的肩,说:

     “兄弟,我姓鲁,人家都叫我鲁胖子。下回进城来捎个信给我!”

      王兴荣回来,听朱丽洁一说,乐得哈哈大笑,说:

      “木森真行!早知道你这么能耐,我去轧热闹干什么?”

      阿淦嘴一撇,说:“鲁胖子真有趣,装了满满一车小白菜,木森送他二把,他也收下。”

      朱丽洁说:“车上装的是‘生意’,木森送的是‘情义’。你没注意他把这二把小白菜小心地挂在车扶把上吗?鲁大哥是个讲情义的人!”

      林木森闻之憬然,朱丽洁的文化修养,思维能力都不逊于朱丽雯。朱丽洁只有小学文凭;她成绩是钱北小学最好的,因“家庭成份”龙溪中学不录取她。或许正是这点,她谈婚论嫁的标准是看出身,贫下中农是硬杠杠;选择了王兴荣。

       虽说不合理,但这是当时的时尚。

       天刚泛白,就得“站摊”。卖了四百多斤,大家心里安稳多了。很快,沿河街面热闹起来;熟食、面食、肉鱼禽蛋,蔬菜摊紧挨相连,买卖声喧闹起来。王兴荣和阿淦各持一杆秤,朱丽洁管收钱,林木森负责运输。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菜摊也不少;居民的生活也挺紧巴,拎着小菜篮的妇女们会从南走到北,把“行情”看透,再根据各方汇聚信息,一番琢磨,才会下决心。林木森看着人来人往都不停脚步,禁不住也帮着叫卖起来。

      他这外地口音,一开腔就招惹人。一位阿姨好奇,一问;听说是“知青”,忙问林木森:“乡下怎样?生活苦吗?累不累?”

     “还好。阿姨,你家也有‘知青’!”

     “我女儿在参加‘学习班’;最近也要‘插队’了,去龙溪公社。”

      “真巧!阿姨,我就是龙溪公社的。阿姨,放心;龙溪的人可关心‘知青’ 了,你女儿决不会受委屈的。”

      “是吗?”阿姨受到安慰,很高兴,又问,“你怎么来卖菜呀?”

       林木森笑了笑,说:“阿姨,买把小菜吧?”

       阿姨再看,林木森挺英俊的脸上呈现着疲惫;穿着件破旧的自制军上衣,敞开衣襟露出蓝白相间的“海魂衫”,下身一条蓝咔叽裤,浑身上下湿漉漉,还溅着泥点子,粘着稻草屑。她不由想起自家将要“插队”的女儿,叹了口气,说:

      “真是作孽!这小白菜是你的吗?”

      不等林木森开口,阿淦接了话,说:“正是,阿姨,‘知青’种点菜不容易,帮帮忙吧!”

      阿姨一听,心都疼了;转过身,大声招呼周围的人,“李家妈妈,快来看看,赵家阿姨,快些来!这是‘知青’小白菜。哎哟,小青年可不容易!每日要出工,劳累得不得了;还种小白菜,这小白菜水嫩嫩地,交关清爽。哎哟,二奶奶,快来,相帮买一把回去。看见他,我就想到你的大孙子……”

      众人闻声围拢,林木森成了“主角”;大家不挑不选,只顾从他手上接小白菜,有的还二把三把地买。走了一批又叫来一拨,大家仿佛见到自己的孩子在卖菜,又痛又怜,也不还价,有的还不要找零。人刚少下来,来了一个三十多岁大姐,叫来二三个人,说是某某单位食堂的,把剩下的一百几十斤“分”了。那位二奶奶买了菜,立在一边,等人散去,拉着林木森的手,替他摘去身上稻草屑;叮嘱道:“要小心身体;还有菜就送过来,人老了,只喜欢吃点青菜。”

      象是在作梦,“早市”正热闹,小白菜卖完了。王兴荣和阿淦呵开的嘴半天没合拢;林木森心里热乎乎地,“知青”牵扯着父母家人的心;朱丽洁望着篮子里的钱,眼眶都红了;要请他们“下馆子”。

      “你真的不要客气。”林木森说,“你家情况我还不知道,六个人只有三个‘半劳力’。好不容易捡了个便宜,我们赶紧去装‘黄浆水’,收个早工!”

       船到西门外,还排了前几名;二小时后,就顺顺利利地回转了。

       满载的水泥船几乎是贴着水面运行;拍打船头的河水不时地涌上船头,荡进前舱,船帮两侧不时溢出小股的黄流。太阳晒着满舱荡动的粪水,一阵阵臭气被风刮来;林木森奋力推拉橹绳,人一累,嗅觉便会迟钝。很快呼吸正常了,肚子也饿了。林木森与阿淦一班;待王兴荣与朱丽洁来换班,阿淦便从竹篮抓了五六个包子,踏着船帮走到船头,一跪,俯下头,用掌作勺,一口包子一口河水,吃得好开心。

      林木森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冷包子馅汁被吸干了,皮硬面干,吃了更渴。河水诱惑着他也到船头,掬喝龙溪河水;河水是微黄色,很清凉。饥饿,使人应时生存。

       到钱北,正赶上“饭时”;社员们都很意外。

       李新华问阿淦:“你们要卖小白菜;怎么就回来了?”

      “有林木森出面,再来三船小白菜,也好卖。”阿淦有声有色地把卖菜的过程吹嘘了一遍。

      林木森吃了中饭,美美地睡了一觉;他作梦回到了家里……

      李新华和阿淦都有小白菜要卖;他俩惦着“知青菜”这块“招牌”,便与别人“换班”,第三天也去湖兴城运“黄浆水”。这次小白菜更多,蔡红玉也搭了一股。林木森这回象是去“搭顺风船”;去的人多,阿淦父子,蔡红玉姐弟,加上新华是行船高手,连“吊梢”却几乎没林木森的份。

      林木森发现,蔡红玉是做生意行家;她说服大家统一销售,“一起出门,谁家的菜没卖好,大家心里也不痛快。”于是,把各家的菜分成三类,称“干货”计数。头等菜打“知青菜”牌子零售卖,虽说市场上打“知青菜”的有五六家,四五百斤,菜好也好销。中等的八九百斤菜,“批发”为主;鲁胖子果然如约,二话不说,叫来几个人,也卖得很顺利。三类菜二三百斤由她上阵,瞄准三五个单位食堂的采购员,一番搭讪,嘻嘻哈哈,请他们吃了一顿“早点”,不但把菜全卖了,还捎带了隔壁摊位的滞销货,从中赚了些差价,连同自己的早点、香烟钱全赚了回来。

      高高兴出门去,喜笑颜开回转来。林木森发现,蔡红玉对李新华过于亲昵;退一步想,他们两家只隔一条街,从小玩在一起,对这“失恋”的哥哥,自然会关心多一些。

       回到钱北就听说:“大队通知,今天提前收工;晚上放电影”

       蔡红玉让每家凑了五角钱,说辛苦了林木森,给徐贞女“买点小菜。”徐贞女笑得嘴都合不拢。李阿三却大为不满,一撇嘴,说:

      “掮块牌子替别人吆喝。有本事自己也种块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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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食色,性也 

 

      大队放电影如同过节。

      去年“庐山会议”(中共九届二中全会)后,开展了“批陈整风”运动;城里流传着些小道消息,说什么“总司令部有人闹分裂。”“‘庐山会议’揪出的*伯达还有‘后台’。”很快被严肃制止,还抓了几个造谣者。这些不涉及到基层的政治运动,对农村没有影响。为证实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公社放映队进行巡回放映;按公社的指示,大队要求各生产队提前收工,让社员早点吃晚饭好看加演的《新闻简报》。这次放映的是革命板戏《智取威虎山》,加演的《新闻简报》有四集。下午,挂在戏台两边的高音喇叭就把革命歌曲唱的整个大队都意志昂扬。各家忙着炒瓜子、蚕豆。青年男女也借机交往。

      “轧热闹”的场合已撩不动林木森的兴致;他感到没有朋友,有“朋友”的成双结对,打单身的结伙成帮,“知青”们话不投机。吃了晚饭,在外面转了一圈,林木森便在后院扎马步;等屋里熄了灯,溜回里屋,躺在小床上看书。李金凤一股风似地跑进来,见到林木森不由一愣,半晌,问:

      “你在家……怎么不去看电影?”

      “……我看过了。”

       李金凤到床旮旯解小便,一阵极富刺激性的尿液湍急声响引起林木森的注意;青春异动,咫尺之间,他努力地压抑燥乱的心情,轻叹了一声。李金凤似乎从叹息中体察出他的原由,不由也叹了口气。

       显然是伤了心!自从“呸”了林木森一口后,半个多月,林木森一直回避与李金凤单独相处。李金凤一直感到大家,包括阿爸、姆妈对林木森不公平;没料到,伤害他最深的是自己。小姐妹们笑蔡红玉“吃冷饭”,蔡红玉辩解说,“男人是猫,偷腥;吃不到会嫉恨!”滩簧戏里老说,“男子不风流,枉为少年郎。”他是我的男人,早晚都是他的。为什么要作践他,伤他的自尊?李金凤疚悔自己的任性。

      爱是梦,情是关。姑娘对爱的领悟是喜欢,是顺天意,是纯洁的奉献;情关一旦打开,青春的心便燥乱了。在外屋转了一圈,李金凤决定打破僵局;她用湿毛巾捂住发烫的脸,思虑再三,走到小床前,低声问:

       “想吃糖吗?”

       林木森抬头,她两手空空,嘴里咬着块水果糖;伸手去接,她把糖缩回嘴里。林木森收回手,糖又吐出一半;望着她努动的嘴,林木森迟疑伸手到她嘴边,糖又缩进口里。李金凤含糊地咕了一声:

      “你要不要?”

      李金凤把糖又吐出一半;林木森从她绯红的脸,半眯的眼里得到一种暗示。他站起来,试探着把嘴凑上去,李金凤羞怩地转过身,低声说:

     “刚才你不要,现在不给了。”

     “不行,我要。”

      一股青春的躁热使林木森周身激奋;他伸手扳住李金凤的肩膀,从床上站起身。李金凤有些惶恐,一扭身,挣开他的双手;见她欲跑,林木森一把搂住,正抱在她胸脯上……

      “你、松开……”李金凤嗔道,“你……你真坏……”

       林木森正想松开手;李金凤身体后仰,无力地倒在他的怀中。说不清激动还是兴奋,林木森触到两团柔和的*房,手掌心都在冒汗。

       门外有人在叫金凤。

         “是红玉。你真的不去看看?我去了。”

       走到后门口,李金凤低声说:“不要闩后门。”

      林木森怎么也静不下来了,总感到手上怪怪的;他摸过沈梅英的*房,软沓沓的,只是好一阵的心跳。书已看不进了,靠在床上抽了二支烟。不行!林木森正告自己;决不能这样,前途要紧!又想,前途在哪里?沈心田不已看过信了吗?话都没有一句。不就损失了一百二十六亩田,为保红色江山不变色,局部牺牲算什么?真心实意地为农业生产,结果热面孔贴冷屁股!老子真他姆妈的戆头!一旦“招工”,还是田树勋排第一……

      “食色,性也”;青春的燥乱、人的本性渐渐融化了林木森的防御意志。

      迷迷糊之间,后门被推开;李金凤回来了。她到屋外舀了凉水,咕噜咕噜喝下;有些嗔怪地问:“你怎么就睡了?”

      “你怎么就回来了?”林木森的心底荡起涟漪;似乎期待着什么。

      “红玉的‘毛脚女婿’来了;夹在一起,没趣。”

      李金凤走到大床前换衣裳,准备放下蚊帐的手,僵持了一下,缩了回去。

     “我陪你去。”林木森说,声音中充满着挑逗。

    “真的?”李金凤一听,转过身;她衬衣散开,家常的圆领衫偏小,丰满的*房显得胀鼓鼓地。“骗人!你,你看什么……还盯着看……”

      “看都不许看?我,我偏看。”

      “看,给你看——”李金凤逼进几步,高耸的胸脯几乎挺到林木森的眼皮下;林木森下意识地往后一让,险些仰倒在床上。

李金凤咯咯地笑了。林木森从笑声中得到勇气,双手一搂;李金凤跌坐在他腿上,头正枕着他的肩。灯下,杏仁脸胀得通红,大眼睛微闭,丰满的唇撅起;他嗅到一股咸咸的汗液味,带有少女的特有的幽香。两张嘴紧紧贴在一起,鼻孔急促喘着,两颗心都在激奋地跳跃。他俩亲吻,进行笨拙而纯情的初吻……俩人相搂,相亲,相吻,相互用脸颊揉擦;这样才能使两人身心得到安抚,心情得到释放……

       直到外面人声嘈杂;电影散场了,俩人才依恋不舍地分开。

        徐贞女回来,见他俩各躺在一张床上,奇怪地问:

       “金凤,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李金凤答:“人太多。我没等演完就回来了。”

      想想也对。徐贞女上了床,发现女儿翻来覆去睡不着,搅得她也无法睡,气得往李金凤腿上打一巴掌;责怪道:“你折腾什么?”

      “痛呀!”李金凤嚷道,蒙在被子里咯咯地笑。

       早上,李金凤满面羞赧、一声不响地替林木森倒好洗脸水。待林木森洗好脸后,李金凤就着水,用林木森的毛巾洗了脸。家里一直是母女俩合用一条毛巾的,徐贞女一时惊诧了——男女之间,只有夫妻才共用洗脸巾——女儿今天替林木森倒洗脸水,与林木森合用毛巾?想到昨晚的情况,瞧着饭桌上两个笑眼相视的孩子;徐贞女笑了 。               

       徐贞女识破女儿和木森的隐秘,翻出一堆破衣服;吃中饭时,对女儿说:“你也吃十七的饭了,该学做针线活了。”

     “这么多;看,这些能补吗?”

     “没说让你都补。缝缝补补,把有用的剪下来,补在好的上面;没用的清一清,打碗浆,粘起来作布壳,好做鞋垫;过日子要会精打细算。笑脏笑破不笑补,笑馋笑懒不笑穷……”

      “好了。真麻烦!”李金凤见林木森偷着乐,说,“你高兴什么?除非你陪我,要不我不补。”

     “我又不会针线活。”

      “那你就看书。”徐贞女狡黠地一笑,“顺便帮我看着她,不让他偷懒!”

      从此 俩人被“关”在里屋。一个坐在大床上看书,一个挨着床边做针线活。看书的翻不了几页,就把手伸进做针线活的怀里。此时,李金凤会靠在林木森肩头上,喘息一阵,撅起嘴来主动亲吻他。此时他俩知道接吻时应避开鼻子的磕撞,唇要错开才能吻得舒服;有时会相互吮吸嘴唇,力度大,嘴唇会痛,心里却美滋滋地。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被情撩动的男女,忘却了世间事,沉迷在耳鬓厮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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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李金凤与林木森小‘冤蘗’,由于特殊环境而‘相爱’,悲剧一场。感许闯北走南、龙行天下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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