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散文小说 → [原创]长篇小说《龍溪河水向北流》(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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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长篇小说《龍溪河水向北流》(連載)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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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兔四哥在2011-12-4 17:23:00的发言:
 

066  诡秘“谶语”

        

       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搅乱,林木森的心底有了个“结”。

北港四队卖黄麻时,陆阿秋悄悄地递给林木森一张纸条,说:

     “这是我阿爸让交给你的。我阿爸交代了,看了烧掉!”

林木森打开纸条。这是一张黄裱纸,折成瓦楞状,用朱砂画了三五处符,很简单的一句话;“山外青山楼外楼,龙溪河水向北流。”

       陆阿秋盯着林木森把纸条烧掉,转身走了。

       林木森猛然悟到这是陆阿福给他的“谶语”。林木森并不信神信鬼,却很畏惧;去年陆阿福简直料事如神,不得不令他叹服。

       若从纸条字面上看,“山青、楼秀、顺水”,应兆“吉利”。问题是词语过于直白,平淡中藏有玄机。从词句上分析,“山外青山楼外楼”出自宋朝诗人林升《题临安邸》,诗曰:“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是讽刺南宋小朝廷的贪官只顾自己醉生梦死,把酒言欢;这些无论从诗意还是政治背景,与自己可谓有千里之遥。单从词句分解,“楼外楼”、“山外山”都是杭州繁华的餐馆,也与人生之境搭不上介。再看“龙溪河水向北流”,更为平淡,一句地静现象而已。

       龙溪港上游是西苕溪,因在湖兴城西,故名。上游有南溪、西溪两源,西溪为正源,源于浙江安吉和安徽宁国两县交界的天目山北侧南北龙山之间的天锦堂,东北流至安吉县塘浦乡会合南溪后始称西苕溪。

      苕溪的得名,是由于流域内沿河各地盛长芦苇,进入秋天,芦花飘散水上如飞雪,引人注目,当地居民称芦花为“苕”,故名苕溪。东、西苕溪在湖兴合流后,称龙溪河经由数十条港娄,向北注入太湖。

      浙北不拜正神,似乎任何事由都另有一种传说。相传,湖兴原是一片水泽,人们生活在几个孤岛上,很不方便。一位和鲧同时代的,被舜王封为“治水英雄”的防风氏双臂压出河道,故,东、西苕溪在湖兴合流。水入太湖,露出了地,而洼地形成了众多的湖泊漾荡。后来,禹王误听馋言杀了防风。尽管禹王为之悔恨,并在《夏律》中特别增加了重用人才、防备内奸、立言立德、自我戒备等等,当地山神、百姓仍存怨恨,故,浙北一带拜防风氏而不拜大禹。

       平淡也就更蕴藏玄机。林木森思索再三,感到思路总在“话”的框外转,似乎懂又不知其解。寻思了两天,硬琢磨不透,想想总体上还是吉庆,便放下了。

      要打开芦蓆市场,首先得落实生产计划。消息放了出去,谁知太湖、兆丰两个大队并上了,谁也不肯先开口。当初一声“收回大队所有”,得到了公社的支持,现在“放”下去,公社不发话,大队干部只有“等待”了。

      倒是钱北、钱南、永安及附近几个大队动了起来。虽然芦苇不多,可大姑娘小娘子们乐坏了,这下有了“体已钱”。她们盘算着置件过年的衣裳,三五结伴,时常拎上六七个鸡蛋,来收购站打听。

      丁小六急了,说:“怎么办?就门口这点,还出去签合同吗?”

      王建华的嘴唇都起了泡。太湖大队是他哥哥“当家”,在哥哥眼中,王建华可不是什么收购站站长。

      林木森想了一阵,说:“签。不管怎样,芦苇总要割,割了总要分。只要分下去,有地方收芦蓆,就会有人编。”

     王建华说:“大队不许编,你让她们怎么编?”

       林木森笑着说:“周围的人都在编,她们不会与别人合伙编?”

       丁小六说:“好呀!木森,原来你早有预谋。我是想你怎么鼓动那些大姑娘小娘子们多编芦蓆,还出点子叫她们去收芦苇。”

       王建华笑了,说:“这法子云娇也同我说起过。不错,西方不亮东方亮。她们去太湖一折腾,我哥他们准头痛。”

      林木森说:“还有一个问题,许主任支不支持?”

     “支持,许主任支持!”王建华说,“我已向许主任汇报了,他很高兴,说收购款由他去龙溪要。”

      丁小六说:“现在先要摸个底,看附近几个大队的生产能力。”

      大家一听,这还正是件要紧事,于是分了工,林木森负责钱北。说是摸个底,作起来还有些麻烦。林木森去找王大明,他记得王大明说过他妹妹芦蓆编得又快又好,每年除了自家的,还帮别人编芦蓆。

      王大明听林木森一说,眼睛瞪得好大。半天才说:

     “这事能大张旗鼓作宣传?怎么?这不是鼓动大家搞资本主义!木森,真有你们的。当然,这也是件好事。这样,让我妹妹私下去问。三天以内给你消息。”

      林木森想想还真有点资本主义的歪风邪气。

      王大明打发妹妹出了门,把门一关,说:

      “我正想找你。阿秋说,阿福伯给你算了一卦;怎么样?”

      “一般。有些弄不懂……”

      “你别跟我说,你都弄不懂我更不懂。木森,帮我看看。”王大明说着从枕头芯里抽出一张纸,说,“阿福伯只给了我八个字。”

      林木森接过揉成一团的材料纸,象画图一样写着“磨米罗粉,鹊建鸠巢。”推测了一阵,磨米、罗粉(筛粉)倒是有“吃”,这两种活都是原地不动,用到人生,似乎含坐地有吃意思。“鹊建鸠巢”就费解了,《诗经·召南·鹊巢》曰:“维雀有巢,维鸠居上。”都说鸠占鹊巢,这里却含有鹊是心甘情愿的意思,附于人生则有替他人“兴家立业”的意思……

       “大明,阿福伯怎样说?”

       “阿福伯从不对谶语作解释。我让阿秋去问,就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所谓“谶”,是中华传统文化中对灵示类之图文象语或故事的一种总称。就总体泛泛而论,“谶”的性质,是阴冥的某种力量的传递与隐示,以表示对阳间人族成员的真切关爱;或者是干预世间事务的成果与预兆事态因果而所警示的一种见证。

      “谶”所产生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但往往以清晰的梦境场景,或人在格外清醒状态时所见的幻影景象的方式而产生。所谓,“一语成谶”便是。更多的则是由一些精通“阴阳”,具有“法术”的人,假以《周易内秘丁甲》、《六甲神书》等异书奇术,将某人“生辰八字”通过“阴阳八卦”进行推算,再利用“请仙箕法”所影现的文字或图形,组成某人的“人生谶语”。

      “你给别人看过吗?”

      “就私下给蔡支书看过。木森,我是相信你才告诉你,千万别说出去!”

       “蔡支书?你敢给蔡支书看?”

       “阿福伯也给蔡支书算了一卦。木森,阿福伯可不轻易替人算卦,说是泄露天机遭天谴。除非他得到过你的恩,以此报达。”

      “这就奇怪了。”林木森说,“阿福伯可从来没有得到过我一点好。去年,还是我把他送去龙溪‘审查’的。”

      “我也奇怪。阿秋说,他阿爸从龙溪回来,到大队报到时;你见他站不稳,马上端了椅子给他坐。说还把你杯子里的水给他喝,有这事吗?”

       林木森点点头。当时陆阿福步履蹒跚地来到“大队治保会”,林木森当即看到父亲“揪斗”的情景,心里象被人揪了一把。当时做了些什么,林木森已记不得了。没料到陆阿福是个大义之人,“人以義來,我以身許。”看来“谶语”出之真心,只是人生祸福如何去刻意搏得?庄子曰:“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避。”顺其自然吧!话是这样说,林木森还是頗颇感兴趣,问:

     “大明,知道阿福伯给蔡支书的是什么吗?”

     “是、是‘声透麻石街,听涛伴芦眠。’当时,蔡支书正在公衽筹备‘电力办’,算的第三天就重回钱北了。怎样?准不准。蔡支书也说,头一句好理解,钱北就是条麻石街。后一句,蔡支书也解不了。”

      “还有没有?”

      “阿福伯一般是不与人算的,有的人偷偷算了也不会说。浜里的王富贵肯定算了,都说阿福伯算他是‘财运命’。木森,我还知道朱阿公的孙女朱丽雯的。当时兴荣和新华不是正闹矛盾,朱丽洁阿爸去求阿福伯。阿福伯与朱丽洁姨父沈英杰是朋友,答应了。谁知朱丽洁外婆拿错了,把朱丽雯的‘生辰八字’报去了。结果说是,说是什么‘荆棘蔷薇冤孽债,弥雾娇艳浪中还。’朱丽洁阿爸解不透,找朱阿公求解。朱阿公一看‘生辰八字’,大家才知道错了。可阿福伯说是‘阴卦’伤身,不肯再算了。”

      “荆棘蔷薇冤孽债,弥雾娇艳浪中还。”林木森吟诵两遍,只道诡异。

     “你的怎么说?”

      看王大明满脸好奇,林木森也就说了。王大明一听,马上说:

     “好卦!木森,看来你会离开钱北。”

     “怎么讲?”

     “你看,‘山外青山楼外楼,龙溪河水向北流。’老话说,人往高处走,水朝低处流。你这就是要去外面,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你会一步一步往外走,还会歩歩登高。”

      “你是在拣好话说。”林木森突感豁然开 ,原来谶底就这样简单。

      “嘿嘿。木森,阿秋跟我说,阿福伯对他说过,你是现在钱北街上最发达的一个人。真的,还说,他阿爸要他以后跟着你。”

      “谢谢吉言!跟着我?跟着我有什么出息。不说了,我得走了。”

       林木森满心欢喜地回到收购站。


编席又怕戴资帽,

阿福报恩赠谶条,

决定继续做努力,

先到乡下作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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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2/6 8:54:00 [显示全部帖子]

临工改成按队记,

成效显著人心齐,

照壁日深出裂纹,

木森挥毫绘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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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兔四哥在2011-12-6 19:56:00的发言:
 

 068  少女情懷 

 

      事后,林木森再三解释,“只是巧合,照壁上那些裂缝细纹正好象树梅花而己。”天方夜谈,十个人听了十一个人不信。

     五支香烟功夫画幅“雪梅图”己使钱北街哄动,林木森的解释更添加“鬼斧神工”的色彩;钱北街上有老人想起,“朱家大墙门”的后庭院曾有树梅花,每年开得火红火红地。朱丽洁的姨妈嫁给沈英杰那年,梅花特别旺盛,满院子幽香。后来沈英杰作了“湖匪”,朱丽洁的姨妈也去了大王岛,梅花树凋萎枯死。

      这话朱丽洁的阿爸姆妈也证实了,他俩偷偷地到后庭院,隔着石库门一看,顿时惊讶地连嘴都合不拢;据说,连朱阿公都到庭院看了都称奇。一连数日,后厢院的北边门只得敞开,让纷至沓来的人观看“那棵活的梅花树”。

      晚上,金德江领着阿爸姆妈上门感谢林木森。金德江姆妈提着只“杭州篮”,不由推让,千感万谢地把些千张、豆腐干往碗橱里塞;惊魂未定的“豆腐阿大”握着林木森的手,哆嗦着嘴,不知怎样说好。

     “金伯父,不要这样;本来就是-场冤枉,石灰水一干,谁都会明白的。”

     “我说了,我说了!天杀的田树勋不信。木森,德江有你作朋友,我也放心了……”

      朴实的话,说得林木森和金德江差点掉了眼泪。

      李金凤作针线时,特别崇拜地望着林木森。一番相亲相偎后,情深意浓的林木森无意间发现李金凤胯间的“秘密”。她刚才小便,匆忙间只扣了束裤的大扣(当年女裤开衩是边扣;一般衩在右口袋处。束裤是在裤腰钉搭拌或大扣,另有二三粒小扣来扣住裤子衩);裤衩闪开,露出红底花内裤。

      原来如此!林木森想到中午见到李新华从蔡红玉的“口袋”抽出手的原故。他一笑,禁不住也将手伸进“口袋”。

     “别动!”李金凤忙扭开身体,晃动手中的针,“小心我用针扎你!”

     林木森的心象春风拂动池水清波迥荡,好奇中更有种搔撩,痒痒地,使周身燥乱。他伸出手,李金凤举起针,忙缩回。他不甘心,几次伸缩,没见李金凤真的扎,也没见她扣上边扣,反而见他缩手而咯咯咯地笑。胆子是吓大的!林木森周身发热,气燥意乱;一横心,把手插入她的裤衩口,没料到她真的刺下针来,不由“哎唷!”叫了声。

     “我告诉过你,要你别……痛吗?让我看看。给我看看呀!”

     针扎得并不深,只是林木森猛地一挣脱,反划开道口子,鲜血浸出。李金凤慌了,忙用嘴去吮,说:“让你别动,你不听。活该!疼不疼?”

     “没事的,我皮厚,扎着活该。”

     “你皮厚的地方是脸……早晚都是你的;到时候……不行吗?”

     “我,我只想 ……你不说我是‘猫’ 吗?”

     “就说-次,你记一世……还痛吗……”

      李金凤有些慌乱,她知道,男人是“猫”,这些只是早晚的事;林木森被“训斥”哪天,她就有了准备。只是李金凤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姑娘象蚕,在脱变中成长。在周围赞赏目光中,李金凤也为自己日益完美的身躯而得意,不经意中她发现下腹出了问题。 在田间地头,人们戏谑毛多的女人是“狐狸精”。 李金凤恐慌了,这是她的秘密,怕林木森会嫌弃……

      见林木森低着头不说话,怕他不高兴,李金凤退怯了,心想,这是早晚的事,有什么话再说。还有,先让他对沈梅英死心,李金凤说:

     “你、你心里还有她……”

     “还有她?你说,谁?”

     “你知道。”李金凤见林木森涨红了脸,反而慌了,说,“没有就算了……”

    “你把话说清楚。”

    “你心里没有她,怎么还留着绣帕?”

    “绣帕?什么绣帕?”林木森明白了,难怪找不到了,原来被金凤收去了,他不由恼羞成怒,说,“不肯就说不肯,找什么借口!”

      林木森起身要走,被李金凤拉住了。

     “哪,哪只能在,短裤外面……还有,还有……我的……多;不许笑话……”   

      李金凤连脖颈都臊红了;扭转脸,将双腿略分开,当林木森触及到她的私密处时,禁不住地颤抖了 ……

       李金凤放心了,湖乡野话“狐狸浓,白虎光;吸精髓,把命伤。”男人没有嫌弃她……她已作不了针线活,无力地倒在林木森的怀里;林木森-辈子也忘不了李金凤此时的情形——面色绯红,两眼惺松,呼吸急促,带有娇羞,还有矜持;他感到她的鼻息冲击着耳朵,使他整个心身为之激颤……

      回到小床上,林木森久久不能入睡;方才情景一次次地在脑海里呈现,下身的激奋更令他胸腑燥热。大床上,也有侧转难寝的声响;奇怪的是舅妈象是睡得很熟,一点动静也没有。青春的燥乱就象狂野的马,林木森渴望着“肉欲”;近处咫尺,他不能,更不敢去释放欲念,一切也就演练在脑海之中……

       换下短裤,林木森感到自己很卑劣,因为刚才的想象性伴侣并不仅仅是李金凤,还闪现出了沈梅英、朱丽雯。

      沈梅英就象幽灵,不时会在脑海闪现,想到绣帕又触及林木森内心里一种眷恋。毕竟,哪是初恋。朱丽雯呢?虽然林木森坚持认定朱丽雯是挚友,但,他会时时把朱丽雯列作“爱人标杆”,用她来衡量相处的女性。猛然,林木森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与沈梅英的“恋爱”没有今天的激奋?是因为当时出现了朱丽雯……

      吃早饭时,林木森发现李金凤不时地盯着他看,羞怯的眼中闪着担优的神色;碍着舅舅在场又不便问,七拖八延,队里出工了。

      刚到收购站,田云娇就叫他到后院去。

     “你有个朋友叫李新华?”见他点头,王建华又问,“这人怎么样?”

     “还不错。出什么事了吗?”

     “我想起来了;木森就是为他的‘娃娃亲’ 而和人结拜的。”王建华叹了一口气,对田云娇说,“这件事我和木森都帮不上忙。”

          林木森奇怪了,问:“云娇嫂嫂,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田云娇不高兴地说,“李新华和蔡红玉好上了。还不明白,蔡红玉是订了亲的。现在男方要找他的麻烦。男方是大丰的徐武林,还是我……你说,我帮谁?”

       林木森的脑袋转了一圈,明白了。蔡红玉十二岁就和大丰大队的徐武林 “订亲”了,徐武林家与田云娇原来的婆家是亲戚。现在李新华和蔡红玉好上了,虽说“婚姻自主”,可在农村大都数人家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李新华的“特殊身份”,各级领导都会回避,亲友想帮忙的确辣手。何况田云娇夹在中间更为难。

      “男方的人昨天找上蔡红玉家了。后来又到收购站找我,让我出面递句话……”

       林木森点点头;昨天去后厢院听见对面宅院里的争吵原来是大丰的人,难怪那哭声怎么会熟悉,原来是蔡红玉。恰巧因照壁的事,他们也不想惊动太多人,就到收购站找田云娇。

      林木森问:“递句什么话?”

      田云娇说:“要就‘十一’结婚;要不就退婚,‘彩礼’三百六,‘赔礼’五百。”

      “ ‘彩礼’应该退,‘赔礼’太高了吧?蔡红玉家生活也困难,李新华倒有些‘家底’,可也拿不出八百六十元钱呀!”

      “这个没商量!今天是二十八号,明天给答复。”田云娇的口吻就象“大丰的代表”, 她加重语气又说,“三十日没回话,就上门来‘接人’!”

      “话递过去了。蔡红玉家里怎么说?”

      “老的不肯‘退’,小的不肯去。”

       林木森想到昨天撞见李新华和蔡红玉在廊下相偎的一幕;李新华已失去了朱丽洁,有了蔡红玉也是终生的籍慰。他想试着管管;这里还有一天时间……不过,田云娇的态度,使林木森心里有点迟疑。

       林木森问:“你们的态度怎样?你们对我有恩,我不想让你们为难。”

      “这事与建华无关;我……”田云娇与林木森对峙一会,扭开脸,一咬牙,说,“你想怎么办,别跟我说。大不了我不回大丰了!”

     “哪好!”林木森笑了笑,说,“站长,站长夫人,今天准我一天假吧。”

    “你打算怎么办?”田云娇见林木森大包大揽的架式,反替他担心了。

      林木森故作轻松,笑着说:“李新华和蔡红玉今天去公社登记结婚,我去凑个热闹。”

      王建华想了一下,也笑了,说:“只是这样了。”

金凤情挑林木森,

只怕男人嫌自身,

听说新华红玉事,

准备插手管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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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兔四哥在2011-12-6 20:05:00的发言:
 

069  解除“婚約” 

        蔡红玉被姆妈骂得狗血淋头,怕阿爸激怒了真的会打断她的腿,逃到李新华家。分开,不愿意;相恋,已不能。俩人不知所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你们打算怎么办?”林木森又逼了一句,“是散还是铁了心?”

     “铁了心!”蔡红玉一抹泪,说,“木森,大丰的徐武林想‘敲竹杆’;就下了‘彩礼’二百四,其它的是把‘三节二生’(端午、中秋、春节为‘三节’,‘二生’是岳父、母生日)送的礼‘折’的钱,可我家的‘回盘’他们一分钱都不算。真不讲理!‘彩礼’,我姆妈给了我一百元作‘压箱’,衣服有些我没穿……”

      李新华说:“木森,还‘彩礼’我认了。可‘赔礼’五百元我实在拿下出……”

       林木森想起当时王兴荣也退了“彩礼”,李新华“大气”,说朱家“照料”他许多年,其它什么也没要。林木森被他俩的泪脸所激动,说:

     “铁了心就跟我去公社;去公社登记结婚呀!只要登记了,就有了《婚姻法》的保护;剩下的事就好解决了。”

      李新华和蔡红玉满腹疑惑跟着林木森。依照乡村习俗,“悔婚”等同于耍赖;比“耍赖”更遭人蔑视,因为你还耽误了别人的“終生大事”。

       先找到王阿土开生产队的“证明”,王阿土说:

      “木森,这件事不能急。是不是等他们双方商量好了再说?”

      “阿土叔,新华没娶,红玉没嫁,他俩结婚,天经地义,又符合《婚姻法》,有什么开不得证明?”林木森见王阿土不吭声,使激道,“阿土叔,新华和红玉都是二队的人;二队就是一个家,你是二队的‘当家人’,他们有事,不依仗你还能靠谁?阿土叔,新华阿爸临终前可拜托过你,你也答应照顾他的!”

      王阿土被激起义愤,说:

     “好!木森说得对,二队就是一个家。新华,红玉不要怕,我作主了!红玉,我这就上你家;好好数落数落你那不开窍的爹娘!”

上大队找到王大明,大家是朋友;王大明感到很惭愧,理应相助的事不敢“管”,反让林木森来央求帮忙。 王大明二话没说,去找了大队会计盖上大队公章。送他们出门时,王大明说:

      “你们放心去,有什么事,打电话来。我这就给大丰徐财旺打电话,他是大丰‘治保会’主任,他岳父是大丰的刘支书;有他的一句话,大丰人不敢为难你们!”

      兴冲冲来到龙溪镇,却在公社“卡了壳”。为了贯彻、执行中央[71]51号文件;加强“计划生育工作”,落实“晚婚、晚育,少生、优生”; 民政部门规定,只在每个月最后二天办理结婚登记。据说,这样可以使“晚婚率提高一个月”。

      林木森笑着说:“结婚是喜事,讲究‘彩头’。人都来了,你先办,填明后天的日期不就行了。”

      办公室小汪犹豫片刻,向张国庆请示;张国庆一挥手,说:“不行。”

      林木森听小汪一说,急了;找到张国庆,陪着笑脸,解释一番。话没说完,张国庆说:“不就相差一天嘛!如果明天要办酒,后天来补吧!”

      “不行,张秘书,现在一折腾,大丰哪边知道了,会闹事的!”

      “这是制度……哎,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大丰哪边知道了,会闹事’?”

      林木森便把李新华和蔡红玉的事说了一遍。张国庆上下打量他一番,说:

      “我认识你;林木森,对不对?一个‘知青’怎么搅和这些男女私情的事。何况还是一个‘地主崽’。 事情我知道了,让他俩明天来。”

      “张秘书,《婚姻法》有没有规定‘地富子女’不能结婚?有没有规定哪天结婚?是不是有先结婚后补手续的条款?”

     “谁说可以先结婚后补手续?这是违反《婚姻法》的!”

     “是你说的。你不是让他们先结婚再补办手续吗?”

     “你……林木森,注意你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你告诉我。”林木森正为被“训话”而窝火。他已听到“传言”;对他的“训话”是田树勋“错报”后,张国庆“错批”的。可造成这般影响,却没人出面澄清一下。也罢,今天算是歪打歪撞;不妨把事情闹个“底朝天” 。

      “张秘书,如果你能指出我今天的错误,我走人;没有错,你办手续!”

       “好,你没错。但民政部门有规定,只在每个月最后二天办理结婚登记。”

      “好象还有一条,‘特殊情况除外’。”

       “有这一条?”张国庆眨巴着眼睛,似乎也弄不清有没有这一条。肯定一条的是,现在许多部门出的文件上,大都有这么一条;使“三令五申”的文件留个小口子,也使得众多的“后门”合法化了。

       张国庆无心解答,准备一走了事:说:“我还有事要处理。”

    “帮帮忙!张秘书,有事你去忙;这里只要你说一声,又不要你办,对不对?”

     “不要我办?哪你找我干什么?”

     “我是说,张秘书是公社领导,动动口,具体事又不要你作,对吗?”

      “你……林木森,你凭什么指派我?”张国庆一瞪眼,起身便走,被林木森上前拦住;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蛮横不讲理地对待他过,张国庆正欲推开林木森,猛想起这个“家伙”是有“功夫”的。据说连陆宝林这副大身板都被他一脚踢了个“狗吃屎”。 张国庆退了一步,声厉气茬地说,“林木森,这里可不是龙溪茧站,任你胡来!”

      一声“龙溪茧站”提醒了林木森,他这才明白他与张国庆之间因陆宝林而早有了芥蒂。

      林木森为李新华“出头”,一是尽朋友义愤,二是想扩大声誉。以他预计,“閱墻御海”;在乡间,当礼与情冲突时,情大于礼;王阿土等人再不满李新华的作为,涉及到王家道场的声誉,会情义当头,一致对外。而在公社,变成了法与情,即使冲突起来,也会情屈于法。万没料到在最应没阻碍的公社“碰了壁”。如果不能折服这趾高气扬的张国庆,今天的事便功亏一篑,没有《婚姻法》作“保护伞”,到茶馆吃“讲茶”,定居于下位。林木森有些后悔,开始不应把帆拉得太满;得找个人来调解。对,找桂香姐去,与她“姐妹易嫁”的二姐徐荷香是张国庆的嫂子。张国庆见他气诿,乘机拉门而走,被徐桂香拦在门口。

     “是桂香姐,有事吗?”张国庆招呼道。

      “张秘书,木森是我‘娘家兄弟’,今天到茧站看我来了;一会你也去茧站吃饭。”

      “我……”张国庆也意识到龙溪茧站的“捉奸”是他和林木森的“硬伤” ,加上“直播稻”的冲突;原想借“训话”解解恨,蔡阿毛却找到公社来,弄得沈心田都过问。想想林木森的背后有王宏铭,有陆宝林,还有这个连哥哥都不敢“招惹的“姨妹妹”,还是不发生冲突好。于是他顺坡下驴,说,“好久没吃桂香姐炒的菜了。桂香姐,你们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张秘书,这里的事怎么办?”

      张国庆好不气恼;真是个戆头!锣鼓听音,说话听声,掮根竹杆进胡筒,你直来独往,弄得我怎样下台?张国庆强竭情绪,开门便走。

      徐桂香忙朝林木森使眼色,林木森明白了,他正为自己的鲁莽懊恼;张国庆又被人拦住了。来人是张爱玲。张爱玲把张国庆拖到一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张国庆眉结拧成一团,冲着林木森一声冷笑,说:

      “林木森,你好大的本事!现在正要开展‘批林整风’,还惹是生非!你自己去看看,大丰大队来了多少人,万一闹出什么事,看你怎样收场?”

      张爱玲说:“张秘书,沈书记在等你,快去吧!”

      隔着窗一看,公社大院门外围着不少人;有几个干部正在劝阻他们,三五个青年人的情绪很激动。从蔡红玉的表情看,那个戴着手表的是她的“毛脚女婿”徐武林;身材略矮,结结实实,看大出有什么不妥。林木森有些琢磨不透蔡红玉的心思,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李新华的脸色都变了,哆嗦着说:“木森,回吧?来者不善……”

      蔡红玉说:“这个天杀的徐武林是怎么知道的?这下麻烦了!”

      徐桂香一看这阵势,急了;忙把张爱玲拖到一边,小声说:

     “爱玲妹妹,木森可是王主任的亲戚;要不,让他去你办公室坐坐?”

      张爱玲“卟哧”一声,笑了;说:

      “桂香姐,外面都是你娘家人,你财旺兄弟是大丰的‘治保主任’,还怕谁?瞧,那个不是你桑旺兄弟吗?”

      “我来就我来!木森,跟姐到茧站去。我看他们谁敢动你一下!”

      “行了。桂香姐,其实他们来是件好事;他们一闹,才会有人出面解决。”

      林木森一想,对呀!碍着李新华的“成份”,公社是不便公然表态支持;现在事情闹大了,就不得不出面,公社出面自然要情屈于法。心里一坦然,他冲张爱玲感激地一笑;这位“阿拉知青”有相貌,有气质,还有正义感!

层层工作要做通,

公社有人梗阻弄,

女方大队也来人,

木森坦然应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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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宝林作支持,

各级领导帮扶之,

木森问题将解决,

最美还是金凤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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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拿出金首饰,

木森代售回扣实,

打开一条新思路,

从商似乎有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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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兔四哥在2011-12-9 20:35:00的发言:
 

072  “拼东”婚宴 

  

      李家没长辈,亲戚大多是“帽子户”,谁也不敢来主事张落。朋友们聚在一起,老规矩懂得不全,新仪式又弄不很清,各有各主意,三五分钟一个花样;蔡红玉作新娘,自然想风风光光,李新华也想热热闹闹,又怕被人“揪辫子”,弄得六神无主。

      李新华和蔡红玉到公社领回了《结婚证》,俩人还在龙溪照相馆照了相。回转路上谈起了“婚宴”,闹矛盾了。

      蔡家从前是靠作“小生意”糊口,“根”却在龙颈湾(六队)的蔡家浒。由于些家族间的矛盾与生意上的陈年纠葛,相处一直比较紧张,以至于“下放”时宁愿去二队也不归“故里”。吃了农家饭,明了农家苦。近年矛盾有些缓解,原打算嫁嫁女时改善改善关系;当初徐武林似乎财大气粗,满口应承。现在,女婿换了,“任务”便落在李新华的身上。依照风俗,女方的“出门酒”得由男方“送”。 说是“骨肉亲”,岳父母各一桌,“上房亲”,爷字辈、外婆家也得送,规矩是人定的,狠心我七大姑、八大姨都搬了来,结果,男方摆酒,女家收礼。

      蔡红玉打了个“哑谜”,说:“‘出门酒’可能有些多;至少要三五桌。”

      李新华知道岳父母是小商贩出身,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挺大方地说:

     “可以。五桌‘回门酒’,应该的。”

     “五桌?一家来一个,还不够蔡家浒亲戚的。”

     李新华皱皱眉头,一咬牙,说:“三五桌。三加五?八桌!”

     “三乘五;十五桌。”蔡红玉见李新华瞪大眼睛,解释说,“别不高兴,你家的亲戚现在来往少;我家哪年不送十家八家的礼,正好乘这个机会收些回来。”

      “最差的‘半荤素’的酒席也得五元一桌,就算‘随份子’一元,来三五个人,也很难有赚的;何苦呢?弄不好‘随份子’五角钱,来三五个人,不还贴进去一大截?”

      “我是出嫁,难道要算‘经济帐’?别盯住几个‘随份子’,亲戚他们要给我‘压箱’的!你怎么这样小气!有几个人结婚不借钱?哪象你,好不容易要回些旧帐先急着把钱还掉。这些钱可以慢慢还的。我姆妈说了,十五桌,按八元准备。”

     李新华回来一说,朋友们都傻眼了。七嘴八舌,什么话都有。

     有人说:“他家是变着法子要‘彩礼’;不去理他。”

      有人说:“红玉她阿公就在街上作小生意;在蔡家浒地没一厘,屋没半间,这时蔡家浒的人怎么挑礼来了?”

      王大明说:“蔡家浒的人怎么会来挑礼?是他们自家想摆场。”

      林木森不懂婚娶习俗,一直没吭声;突然听到有人说,“干脆不摆酒,新事新办;连‘出门酒’也省了。”

      林木森追问道:“不摆酒就可以不送‘出门酒’吗?”

      王大明说:“这也只是一说,有的女方父母心狠,男方就‘抢亲’;拜了堂,女方没办法,‘出门酒’也就免了。还是前二年好,六六年时根本不许摆酒,还真省了许多事。后来开始摆酒,公社还发了文件;要‘移风易俗,新事新办’,规定摆酒不许超过五桌。”

      林木森说:“哪就新事新办,男方不摆酒,送五桌‘出门酒’去。”

      李新华说:“这不行,太委屈红玉了;也对朋友们不起。”

      林木森说:“不摆酒也能热热闹闹地办婚事。我们‘拼东’吃羊肉!”

     大家一听觉得好笑,再一想,有道理;一琢磨,朋友之间“吃喜酒”不就是“拼东”吗?倒还个个叫好起来。李新华“身份特殊”,隆重了大队会批评,草率了乡邻会挑刺;干脆不摆酒,说是借他的地方“拼东”吃羊肉,朋友们聚聚,亲戚们来者欢迎,不来不怪,兼大欢喜!

      湖羊是太湖平原特有的家畜之一,是我国一级保护地方畜禽品种。未经哺乳即行宰剥的皮称小湖羊皮;皮板轻软薄韧、毛绒洁白、细柔而光润,具有扑而不散的美丽的天然波浪花和片花花纹;是中国著名的畜产品。湖羊肉肥而不腻、细嫩爽口,特别是没有羊肉的膻味。

     “中秋节”一过,秋后入冬,湖羊正膘肥肉丰。在湖兴,宰只羊倒是件平常事。有时出工,有人一声喊,七八人一呼应,立刻凑上十六七人。于是推选三四个人到某某家去抓只羊,当场一称;一斤毛羊一斤米。成年公羊重有一百三四十斤,母羊也有八九十斤。“光羊”基本对折,出肉也在四成左右。羊皮、羊肠送供销社收购站,这样作料、烧酒钱全有了。

      大家到庭院宽敞的人家去,借用生产队里晒谷坪上“蒸谷”的大锅,寻上几块石头、半截砖一架;从队里仓库边搬来些修剪下来的老桑树蔸,红彤彤的火苗从灶膛窜出,忙进忙出的人满脸都是笑。

      锅热、倒油,油烟一起,锅铲把油荡开,油滋滋作响,把剁成块的羊肉一爆,生姜用菜刀一拍,丢进去,翻炒几下,略加水,一焖;七分熟了加上盐,淋上酱油,撒上香葱、大蒜,喷上料酒,红糖用水化开倒入,最后放进七八只干红辣椒,盖上,用小火煨着。另一只锅里是头头脑脑,羊蹄尾巴,杂碎羊血,加上佐料,切上半脸盆的白萝卜一炖。一边肉香酱红,一边热汤翻滚。忙到傍晚,用脸盆盛起,烧酒瓶打开,香喷喷的羊肉撩得整个生产队的人心都痒痒地。

      “拼东”不讲斯文,没有规矩,不敬不劝,比得就是看谁能吃。十几个男人(这种场面女人是不许加入的;在别人家中“拼东”,家里女人都会回避。)围坐一堆,开始大家都埋头苦干,只听见被热羊肉烫嘴的吸气和大口的嚼咀声。端上第二脸盆,则以酒为主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亲热叫骂,厉声劝酒,乡情野趣,粗犷豪爽。端上第三脸盆,以话为主了。满口的肉香,满嘴的酒气,满头的汗水。个个端碗羊肉汤,敞开上衣,张三趣事,李四逸闻,庭院里不时地爆出爽朗的笑声。社员们开始评定“政治”,嘲弄“领导”。更多的借酒掩面,相互为过去的纠葛作一个“调解”,往往一次“拼东”能化解积压许久的矛盾,值!临走,把吃不完的又装上一大碗端回家。

      第二天,众多的羊肉香味从十几家户的厨灶飘出……这残留的香味更能激起新的一轮“拼东”。 

      这番热闹今天展示在了钱北街上,引得了所有人的关注,可能这是湖乡“创历史”的婚礼。

      钱北街上大都人家都有李新华姆妈的学生(李新华姆妈生前是钱北小学校长),自然是尽力提供方便。找人一说,“拼东”场地就设在了露天戏台。

      所有来客决大多是青年人,除了些亲戚,都带上一包米。来的人不推不碍,个个动手,人人参于,垒炉灶、借锅盆、借桌凳、抓羊的、送米的、买配菜、买佐料、打烧酒……十几拨人高声喧笑,在街上拥来拥去,把欢乐带到了大队各个村。因是“拼东”,李家的亲友都大大方方地派来了“青年代表”;各种人物也避免了“阶级立场”的嫌疑,毫无顾及地高声谈笑,显示自己的烹调手艺。尤其是“开创”了女人参于“拼东”的先河,厨房里有了柔和的话语,河边码头上有了靓丽的身影,使乡情野趣中增添了女人爽朗的笑声。

      在晒谷坪垒起一排“灶”,旺旺的火,喷香的锅,诱人垂涎的味,喜气洋溢的场面。还不用摆“桌面”,两盆一桌;不计人数,不需相劝,“拼东”就是图个热闹,看谁有“吃的能耐”,青年人端着酒碗四下与人“划拳”,连在蔡红玉家吃“出门酒”的人心里都撩得痒痒地,整条钱北街上都飘荡着羊肉的香味……

      “婚宴”前,林木森一直呆在收购站的后院,这里正在宰羊。

湖羊皮的价值很高,单单利用湖羊皮的头、耳、腿皮制成皮褥子在国际市场上已有近二百余年历史。一张好皮的价值约占活羊价值的四五成。今天要宰八九只羊,大家借了收购站的后院,请来了肉食站的师傅。

      王建华答应“借”场地是有目的地,收购站的长年收购湖羊皮,他得掌握技术。

      宰羊要保护好羊皮;把羊四脚束好,横卧在“春凳”上。师傅食指抵着尖刀背,在羊的颈部纵向切开约八厘米左右长,将刀子伸入切口内挑断气管,用手拉出咽喉部的血管,切断;羊血象打开了自来水管,不撒不溅,流进盆中。

      趁羊的体温未降低时就进行剥皮。师傅解开绳索,将羊的四肢朝上,在“春凳”上放稳。手掌合握刀背,用刀尖在羊腹中间以条直线先挑开一小截皮层,刀尖入羊皮层,向前沿着胸部中线挑至羊下腭的唇边;然后回转手向后挑至肛门外。接着再把四肢的内侧挑开四道横线,一直挑达羊蹄间。

      师傅用刀沿着胸腹部上挑开的两边皮层向里面剥开六七厘米。他用嘴噙住刀背,一只手用力拉开胸腹部挑开的皮边,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捶打羊肉;一边拉,一边捶,一张羊皮很快就剥下来了。王建华发现,师傅在捶打、剥皮中随时用刀将残留在羊皮上的肉屑和油脂刮掉。

      剥下的毛皮,形状完整,不缺少任何一个部分。

      师傅交代说:“剥皮时要尽量避免人为的伤残。宰大羊还好,如果是羊羔皮,要保住全头、全耳、全腿;回头还得去掉耳骨、腿骨和尾骨。还有,公羊羔的阴囊皮也要尽可能保留好。”

     师傅一抖剥下的鲜皮,换把钝刀刮掉皮板上的肉屑、脂肪、凝血杂质等。然后,再用尖刀去掉口唇、耳朵、尾骨等。要按照皮张的自然形状和伸缩性把皮张各部位平坦地舒展开,使皮形均匀方正,成为各自的习惯自然形状。

      王建华跃跃欲试,师傅把尖刀交给他;还别说,动作虽慢点,整个过程却是有眼有板地。一鼓作气,又杀了一头。王建华兴冲冲对林木森说:

     “你也试试。木森,有师傅在场,机会难得!”

      林木森却不行,望着湖羊睁大的眼睛,拿刀的手都哆嗦起来。师傅上前,一把“捉”住他的手,“卟”地一声,切开羊的颈部;他几乎是闭着眼睛,隨着师傅的操控,将刀子伸入切口内挑断气管。要用手拉出咽喉部的血管,他可真无能为力了。师傅只得接替他操作下去。

      王建华鼓动林木森再试试;田云娇说:

      “别难为他了。木森的心底太善良,这是好事。真的!木森,如果你永远保留这些;对许多人是有好处的!”

      王建华不以为然;师傅却很赞同田云娇的话,他说:

     “现在人心不古,就是缺少这种心底的善良!”

为解诸多矛盾处,

婚宴改为拼东图,

建华学习杀羊技,

木森悲闵善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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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兔四哥在2011-12-10 18:08:00的发言:
 

073  “處理結論”

 

       林木森所盼望的“处理结论”是在十一月一日“宣布”的。这天,钱北大队开了“知青会”。能拿“大队非包工分”开会,“知青”们是笑逐颜开,就象是过“五.四节”。

      林木森最早来。李忠良在昨天的“生产队长会”上通知时,特别交代王阿土,让他先来“看文件”。俩人坐下,李忠良很亲切、热诚,林木森很客气、拘谨;谈话的气氛有些尴尬。正好有人找李忠良,林木森借机去了“小会议室”。

      与林木森所想象的一样,“处理结论”不伦不类,肯定是出自张国庆之手;大体是遵照省里的“大人物”有关指示:“‘知青’的思想问题,以教育为主!”因此“处理结论”道——“林木森同志的思想错误问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已经公社的帮助,不予追究。建议在钱北大队‘知青’内部开个批评会,借此提高‘知青’的认识,作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林木森清楚,有此“处理结论”,他可以避免一些公开场合上的争议,但杜绝不了“台下”的一些隐晦的暗示。

      阶级斗争是长期的,复杂的。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历史上的,还是现行的,只要你“犯了错”,就象是在一块白布上滴了一点墨;就是再努力地洗涤,墨迹只会变淡。哪怕淡迹无痕,遇到“某个时期”,便还是会有人寻踪觅迹,抽丝剥茧地把它翻出来。除非在这墨迹上倒上红墨水,把它掩盖住;墨水越是红艳,他人越不敢轻易去触及。就象在公社大院里,陆宝林当众给林木森的一支烟;它代表了一种身份,一种权势的赋于。万花筒的社会,无形的权势,可怕的政治运动,可卑的奴性!

       隨着歌声,钱红英来了。见到林木森,她很高兴地招呼:

      “小老大,来得真早!昨天的‘钱北羊肉宴’真热闹,说是你组织的?”

      林木森不由笑了,说:“钱红英,早。你的新名词真多,怎么又来了个‘钱北羊肉宴’?”

      “队里都这么说。”钱红英笑着说,“阿根叔女儿昨天回来可高兴了,说‘吃拼东’真有趣,你争我抢,看谁吃得多,比‘吃酒’痛快!还说今年队里的姑娘们也要‘吃拼东’;往年都是男人吃,不公平!”

       林木森心里却有些不安了,无意之中他又触犯了一些人的“威严”;姑娘们闹腾起来,就有些人会把“罪祸”戴在我头上了。林木森不明白,在湖乡,女人们比男人累,地位却比男人低。他转开话题,说:

      “红英,你的歌唱得真好。真的,如果你们‘四花旦’组成‘文宣队’……”

      林木森突然想到“四花旦”吵架了,忙住嘴;汪美珍等另外三个“花旦”正好进来,听到了“四花旦”一词,追问他们说什么?林木森想帮钱红英回旋,钱红英挺高兴地说:

     “美珍。‘小老大’要我们组成‘文宣队’哩!你们说好不好?”

      “好!”“四花旦”个个同意,好象林木森能说了算数似的;林木森可吃瘪了,好在“知青”们三三俩俩的都来了。

       徐武一听“四花旦”的议论便来了劲,起哄说:

      “成立‘文宣队’,这还真的是件有意义的事!向毛主席保证!我在学校就是校‘文宣队’骨干。钱红英、汪美珍,你们唱;正好,大队干部都在,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

      杨慧丽说:“对呀!去年大队就要我们用革命歌曲占领农村的文化阵地,今天还真是个机会。”

     大家一鼓掌,“四花旦”还真地唱起歌来。

     一首《毛主席来到咱们村》,引来楼下民兵们一片喝彩。

      经历“双抢”的磨砺,大家眉目间有了种疲惫;“九.一三”的“爆炸”,使他们淡忘了政治,诱人的“招工”成了七彩肥皂泡,“知青”身上那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红卫兵精神”已经荡然无存了。

      共同的命运会产生共同的相怜,激起共同的动荡、不安份。他们似乎变得更团结,因为相同的命运促使着他们要相互扶持;“杀”出一条“路”,哪怕是能寻找个“避风窝棚”。林木森成了他们议论的中心人物;“知青”们大肆赞扬他洞察到“直播稻”的失败,他嘲讽“分谷分米”是数字游戏,佩服他用五支烟功夫在供销社后厢院照壁上画幅“雪梅图”,敬佩他敢为李新华主持公道向“封建残余思想”进行斗争……他们不得不认定他是“小老大”。更羨慕他因祸得福结识了王建华,能进收购站,摆脱耕耘的辛劳。他们还商议着明年也在自留地上种些经济作物,以卖个好价!小老大一句“文宣队”提醒了他们,从当前的处境出发,成立了“文宣队”,可以脱产,是最为理想的出路。

       直到八点半,“知青会”才开始。李忠良解释说:

      “蔡支书因有事,临时取消参加会议。现在开会,会议主要内容是声讨‘*彪反革命集团’;另外还有一些文件和一项公社革委会的‘处理结论’。这项‘处理结论’事关林木森同志,也关系着大队的全体‘知青’;通过这件事,我们应该加强政治学习,认真地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李忠良似乎感到这是谁的语录,停顿了一下)下面,由大队‘治保会’副主任田树勋同志遵照龙溪公社革委会的指示,对林木森同志的思想错误问题,进行批评帮助。”

      田树勋准备了十几页的批评文稿;他态度认真,口齿清蜥,博引巧掇,说得光明堂皇,却不伤皮肉,不得不令林木森自愧弗如。可惜“知青”们没几个人在听,十六个人在开五、六个“小会”。  唯有林木森保持认真的姿态;“处理结论”来之不易,虽说出了些插曲,蒙受了屈辱,他仍很感激。人应知好;他应捧场。

      在李忠良的再三强调下,“知青”们总算安静下来。可没等田树勋念完一页,门“通”地一声推开了;朱丽雯走了进来,衣着时髦、鲜艳,面色却格外严肃。

      朱丽雯说:“李主任,难道我回了一趟家,就把我清除‘知青’队伍了?连开‘知青会’都不通知我?”

      “是丽雯呀!你几时回钱北的?”李忠良忙解释,“我昨天在生产队长会上通知的,难道士元队长没告诉你吗?”

     “士元队长早上才说;我连衣服都没洗就跑来了。这不应算迟到吧?”

      “不算不算。快坐下。大家安静;丽雯到了,这下全大队‘知青’全齐了。好,大家欢迎!”掌声停止,李忠良说,“下面继续批评林木森同志的错误思想。”

      “原来是开批判会。林木森呢?李主任,林木森怎么不站在前面接受批判?”

      “丽雯,林木森只是有点思想错误,完全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开展批评与自我批判,所以只是批评教育。”

      “不对吧?他不是同‘四类份子’一起被训话吗?怎么没几天就与我们坐在一起了。难道我们也同他一样成了坏份子?”

       “对!”徐武接腔道,“阶级斗争必须爱憎分明。如果林木森不是坏份子,上次的‘训话’就错了;如果他是坏份子,今天的处理就太轻了。”

      金德江慢吞吞地说:“鱼恋鱼,虾恋虾,乌龟甲鱼是亲家。”

      “正是。”朱丽雯笑着说,“田树勋的政治觉悟高;请你说说训话和批评是一回事吗?”

         “这……”田树勋有些恼火,硬着头皮说,“就事情的实际性,都是为了达到教育的目的。”

         “今天批评林木森的目的,原来是为了教育我们。那么下次‘训话’是否也要我们一起参加?”

      “朱丽雯,不要混淆慨念。”田树勋提高了嗓门,说,“批评与训话,目的都是教育,但针对教育对象的不同而有根本区别。上次林木森参加‘训话’,又不是大队作的决定,是公社定的名单。”

       “你不要自欺欺人。我问了公社和其他大队;训话的名单是大队报上去的。公社的通知还要求分别注明所有上报人员的‘身份’;而你呢,把所有的人员名单全混在一起,还没有和任何人商讨,对不对?”

      “我是按生产队的顺序报的。再说,公社又催得急,一时疏忽……”

       “哄鬼话!‘训话’又不是第一次,如果大队没有现存的名单,‘治保会’岂不是在吃干饭?”朱丽雯接着说,“林木森的思想错误来源是什么?我多次向公社、大队反应过。田树勋,有二次你也在场;有一次你还说,事出有因,的确冤枉。对不对?你把名单混在一起上报公社,真正目的就是在报复。因为你推行‘直播稻’,闹了个大笑话;偏偏事先林木森就反对,你反而开‘田头场’批评他,结果下不了台……”

      “不可能。‘直播稻’的责任又不我,我为什么要报复他?”

       “哪你的目的更可怕!你是想借‘九.一三’在钱北揪出一个‘林木森小集团’,对不对?现在我承认,当时林木森写哪张‘机构图’时,我也参与了谈论,是不是也应该批评我的错误思想?”

        “我也参与了。”徐武说,“算上我一个。”

      “还有我。”金德江慢吞吞地说,“还有我阿爸,应该算现行的。”

      “哪他自己也跑不了。后来是他自己涂刷的。”

处理结论半遮掩,

木森倒是挺坦然,

知青不愤群起攻,

矛头指向树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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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好歹混过场,

又找木森作商量,

添了一千补助分,

要换树勋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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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2/13 8:12:00 [显示全部帖子]

以下是引用兔四哥在2011-12-12 19:57:00的发言:
 

  075  “玉兔”情緣

  

     “在想什么?”金德江一把拖住林木森,说,“叫你也不应。”

     “没注意。”林木森歉意地一笑。

     “等你半天了。快,丽雯请大家吃中饭。”

      金德江嘴上催,步子却走得很慢。林木森感到奇怪,猛然间想到了;金德江是因为钱红英,想问他可又不知怎样开口说。徐武说,钱红英从城里回来,性情变开朗活泼了。早上,林木森发现钱红英眼睛里流露着一种幸福的神色。从李金凤近来的变化上,林木森悟到了原因;爱情是女人的美容剂。面对金德江的痴情,又不忍心扫兴,便装傻加快步伐。

      “朱家墙门”一片笑声。朱丽雯被“女知青”围着,听她扯谈外界的新闻;看来她这一次走了不少地方。徐武在作“大厨”;杨慧丽领着几个人忙进忙出地准备吃饭。钱红英被笑声牵住,刚想凑过去,被杨慧丽叫住:

      “红英,心野了?快摆碗筷。你怎么这样不安份?”

       钱红英嘻笑地说:“慧丽真象哪家的大嫂呀?”

       钱红英一语双关,“知青”们一阵哄笑;杨慧丽有些恼火,金德江忙上前对钱红英说:“你去吧,我来摆,我来摆。”

      “不用,这可不是男人作的事。”钱红英见林木森来了,说,“小老大,留你下来,没有为难你吧?”

      朱丽雯迎了二步,低声问:“李主任留你,不是因为我们为难你吧?”

     “没事。”林木森见大家都望着他,笑了笑,转开话题说,“有酒吗?难得聚在一起,不喝一杯怎么行?”

     提议引得一阵掌声。杨慧丽摇动双手,说:“不行,不行;下午还要开会。”

      钱红英说:“没事的。下午不就是表决心吗!”

      “就是要表决心,不是让你去‘扯白话’、‘讲酒话’。”

      金德江说:“这种决心,比‘讲酒话’还不如!”

      提到下午“表决心”,欢乐气氛扫去一半。朱丽雯忙劝慰道:

      “这样吧,姐妹们以茶代酒;男同胞只准喝‘老酒’。我爷爷哪有‘绍兴老雕’,我去拿。”

      林木森想到还没向老人问安,跟了进去。朱阿公对林木森的问好很高兴,忙取了一坛“花雕”;一番交谈,朱阿公见林木森面有忧郁,说:

       “‘毀生于嫉,嫉生于不勝’;己知他心,何必烦恼?”

      是啊!田树勋对我诋毁是因为嫉妒,嫉妒是因为在他的心底对我有惧怕;我在他的心目中是强者,我又何惧于他呢?林木森向老人深鞠一躬,退出。临出门,听朱阿公说:

      “‘雪梅图’画得很好,冒雪挺霜,有此意境,何事不成?”

      酒坛一开;陈年老酒,闻香“下马”。不到三巡,坛己见底。先是金德江“破戒”,他见钱红英的酒性正浓;便回家了一转,“豆腐阿大” 给了他二瓶“加饭”。接着林木森装作要解手,溜到街上买了一瓶。若不是杨慧丽“摔掉”徐武的酒杯,满桌的人都会酒酣耳热,把下午开会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看看已快一点半,大家匆匆扒了几口饭,杨慧丽领着把碗筷冲刷了一遍,忙不迭催促去了大队部。

      朱丽雯见林木森独自靠在墙边抽烟;推说一屋的东西要敛拾,让钱红英替她请会假。朱丽雯问林木森:

       “小老大,你不开会去吗?”

       “我的‘会’上午开了。”林木森一笑,说,“再说我根本没有‘招工’的想法。信不信,一旦‘招工’,哪些用指头写血书,表决心的,溜得比谁都快!”

      “酒喝多了。走,进屋去。”

      进屋后,朱丽雯端来一杯茉莉花茶;见林木森满脸通红,直愣愣地望着她,一抹羞色浮现双靥,她嗔道:

      “呆了!怎么盯着我看?”

      “谢谢你!真的。丽雯,今天他们为我的错误进行了补偿。真难得呀!同时,我也把自己给卖了;一千分,四个月的‘非包工分’。”

       林木森掏出《‘非包工分’单》;把李忠良留下他的经过说了一遍,伤感地说:

       “一个人没了傲气,就丧失了作人的根本。‘小老大’成了一个庸俗‘商人’, 你会瞧不起我了。”

      “不,不会!”朱丽雯双手搭在他肩头,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木森,我为你今天的表现而高兴;你成熟了。我们只是普通人,是凡夫俗子;面对强悍的环境,首先要能保证生存,适应生存。对吗?”

       林木森点点头,有些茫然;他很惊讶,朱丽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她的语气和神色很真实,绝不是因为安慰他而说;她变了,变现实了。

      虽然朱丽雯是在背诵父母的教诲;这也是她对人生新的领悟。“文革”中的“灰色阶层”子女,时代把他们排斥在“红色潮流”之外,他们没有叱咤风云,横扫一切的英雄气慨;旁观时局会使他们更敏锐,更能在激奋中注重现实地遮掩自已。

      朱丽雯也没想到,这次的“探亲”会演变成“相亲”。对方就是当年为林木森讲话的省领导,省革委会常委徐光亭的儿子徐剑峰,一个二十九岁的副团长;家境、相貌都不错。春节,徐剑峰回家,一眼就相中了她,俩人见了几面,西子湖畔断桥边,花港观鱼虎跑泉,情景交溶,朱丽雯心里却总荡不起激情。父亲在徐光亭的“管辖”之下,以母亲的话说,“家里现在的一切都是徐光亭给的。”父母苦口婆心地开导,又煞费苦心让她去徐剑峰的驻地去“学习”;后来,朱丽雯同意了;或者是想通了。遵照党的“晚婚”号召,双方家长议定,等朱丽雯年满二十三岁就让俩个青年人结为革命伴侣。

      当朱丽雯返回钱北,头一个想见的人是林木森。想到这个名字,她就感到心旷神怡。得知林木森被田树勋“戏弄”而被“训斥”,她满腹相思被委屈激发,突然之间,朱丽雯有了眷恋;好象是“亲人”遭到了羞辱。竟与徐武、金德江商议,而 “大闹会场”。现在看见林木森满脸沮丧,双眼怅惘,不由心头一紧,面色愀然。或许是酒精的作怪,朱丽雯感到浑身的血在涌动;心荡情激。良久,她解嘲地说:

     “你我一对玉兔,待在月亮里多好;何苦下凡来呀!”

      林木森咧嘴一笑,也许是酒喝多了,他感到心跳得慌乱,太阳穴胀得厉害;浑身有一种冲动,说:“要不我们返回月宫去?”

      朱丽雯笑了;笑得很爽朗,仿佛就要与林木森携手飞天。她将头抵在林木森的额头上,问:“在广寒宫整天捣药辛不辛苦?”

       “不辛苦,再辛苦也比在混沌的人间好!”

      林木森望着她充满幻境的眼睛,一股暖流涌起,在心头回荡。朱丽雯真是我的知音知己;和她在一起,什么忧虑、怨悔都会瓦解冰消。

       肤肌亲依,一股茉莉花香袭来;林木森脑中突然冒出“荆棘蔷薇冤孽债,弥雾娇艳浪中还。”这些与朱丽雯挨得上吗?他回避开眼睛,一垂眼,倏然,朱丽雯敞开的衣领里真的有一对“玉兔”——因她上身俯下,随同笑声,“玉兔”突垂欲出,桃红*晕上绯红*头蹦跳不停。

      朱丽雯敏感到他偷窥的目光,正欲羞怯起身;一股莫名状反叛情绪掠过——连他都摸揉捏过了,难道心仪的人看看都不行吗?她展扩双臂,“玉兔”试乎要把钮扣撑脱,挣出衣裳的束缚——偷窥总是心虚;林木森借要抽烟,坐正身体,使俩人分开。

      分开,使他俩冷静了;俩人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涌到嘴边又不知说什么好。朱丽雯已听说了林木森的许多故事;她想让他再说给自已听,谁料她的话出口,连自已也愣了。朱丽雯说:

     “都说你是反‘包办婚姻’的英雄……说给我听听。”

     “……没意思。你还不去开会?”

       “无所谓。你去吗!”

      “   我?我现在工分按月计算,去不去一样……家里都好吧?”

      “好……都好!”朱丽雯被“家”提醒;她突然感到这个“家”字里增加了徐剑峰,她也听到不少林木森和李金凤的传闻。怨嗔激荡,朱丽雯心底聚集了一股报复的恶作剧欲念。

      朱丽雯问:“金凤……她好吗?”

      “……好。”林木森的象在回避,又显得很无奈。

       “我要结婚了。嫁给一个年青的副团长。知道徐光亭吗?省革委常委;是他父亲……”

       林木森没吭声。早知道朱丽雯有“背景”,他一直告戒自己不要有非份之想;可总感到和朱丽雯之间有种超越常人的友谊,又不得不引起他的情思,以致使他多次截断金凤的情欲。现在话己挑明,对方的优裕“地位”使他望尘莫及。方才的偷窥更令他感到羞愧,使他觉得无地自容。

       “这次‘探亲’,双方都很满意,他……”

      “你该开会去了。”林木森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起身走了。

大家欢快吃一顿,

木森饭后遇丽雯,

说起玉兔想现实,

硬断情思不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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