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风雪恋

 

风雪恋（11）

踏雪游山

 

天还不亮，冷雪峰他们小队的好几个同学就起床了。三十多人你挨我、我贴你的住在一个上下铺的大屋子里。几个同学有动静，就吵醒了全屋的人。他们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小队的男同学呢。那些被吵醒的人中，就有人嘟哝说：“大礼拜天的不好好睡觉，瞎折腾什么呀。”

还有人好奇地问道：“你们去哪儿啊？可别叫黑瞎子给吃了。”

冷雪峰一个劲地警告大家小声点儿，别吵醒其他同学。已经没用了，声音反而越来越大，那些想睡懒觉的人只得用被子蒙住头，耐心地等待他们走后再睡个好觉了。

冷雪峰他们提前吃过早饭，还带上了中午饭。出发前，他把大家集合到一起，才知道全小队三十三人中只有七个人不去。冷雪峰比较郑重地宣布了这次活动的纪律要求和注意安全的几个问题，然后按小组又相互检查了一下准备的情况。尤其是帮助那些没有打好裹腿的同学，重新打好了裹腿……

朝霞染红了东南的天空，他们有的扛着准备踏雪时寻路的木棍儿（还是李大爷告诉他们的，要进山或是走远道儿，应该准备一根齐肩膀高的，用得上力气的木棍，即可帮助在不知道深浅的大雪中探路，又可以减轻走路的疲劳），有的已经用木棍点着地面帮助走路了，他们排着两行不很整齐队伍，向“三不管”地区进发了。

这是大风雪后的第三天，正是十二月初的日子。清晨，虽然没有风，却是冰天雪地，嘎巴脆地冷。当一轮血红的太阳从他们前方的右侧群山里冉冉升起时，他们已沿着总场通向木材加工厂的大道，向东北走出了五里多路了。前面已经没有被车压平的路面可走了。他们只有沿着人拉爬犁的小路，翻上了一个大山岗，前面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人出没足迹了。

眼前却展现出了一大片白雪皑皑的盆地，在他们脚下，往两边都是不高的起伏山林和被开垦的坡地，而对面却是像屏障一样高大的群山。这里就是人们所说的“三不管”地区了。曾听李大爷和马管理员说过，在这个盆地里，夏天不但是杂草繁茂的沼泽地，还有一条小河从中流过呢。

据说当年，王震司令员和黄振荣场长一起来视察时，决定在北部山口处修建起一座大坝，要把这里变成个大水库呢。眼下这里却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大盆地。在盆地里的确有一条冰冻的小河，在阳光的映射下像是一条平整的玉带时而宽时而窄，时而有时而无地，蜿蜒伸向北边的山口处，在玉带两侧错落地分布着片片孤岛似的丛林……

冷雪峰拿出马管理员给他画的那张地图看了看，用手指点着对大家说；“大家看，这一片地区就是‘三不管’了。对面群山中，那个最高的高山就是跃进山。在下面大草甸子里的那断断续续闪光的冰面，就是李大爷经常对我们说起的蛤蟆通河。再看，正对着咱们那个比较大点儿的小山包，就做咱们的大本营吧。我们把红旗就插在那里的大树上怎么样？”

“同意。”

“好，就按你说的办。”跟在冷雪峰身边的两个小组长都表示同意了。

“冲啊！向大本营前进！”小胖子常家廉如同小孩打仗一样，抱着那根木头棍子当作冲锋枪一样的，带领大家向坡下跑去。

当他们冲入草甸子还没有几米远时，已经吃尽了苦头。没膝盖深的雪，虽然还不算是太大的阻力，那雪下潜藏的塔头墩子（是盘结在一起的草根形成的，由于多年流水冲刷掉了周围的土，而形成了高出地面，如同一座座的塔似的土墩），却使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步履艰辛了。小胖子常家廉，长得虎头虎脑的，却只有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在宿舍擦洗身子的时候，同宿舍的同学都见到了他那一身的肥肉，所以大家都叫他是小胖子了。他跑在最前面，一脚踩下去，积雪就到了大腿根。他气喘嘘嘘地再也不跑了，脑子一转，便紧跟在身强力壮的肖广九身后，沿着他的脚印向前挪动着。后面跟上来的同学不用下命令，也都自动地排成了一行向前走着。

在岗上看那小岛似的树林并不太远，面积也不大，也就有五十多米宽吧。他们竟然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到跟前。而且这树林的边上还都长满了榛柴棵子、苕条棵子和柳毛子（这里人把一片片榛子树丛和苕条树丛称为榛柴棵子和苕条棵子，把在水边不规则生长的一种柳树叫柳毛子）。

今儿，老天爷又和他们开了玩笑，还不到中午时天气却又很暖和了。同学们都摘掉了兔皮帽子，各个脑袋都如同刚出屉的馒头，热气腾腾的。个别穿着大衣来的同学可够苦的了，穿在身上又太热，抱着又太不好走路，有的背在身后，有的干脆就在雪地上拖着走，整个队伍如同逃兵一样零散地分布在弯弯曲曲的雪道上，所有女同学的背包和大衣都被男同学拿走了，但她们好几个人还是被落后好远。为了没有掉队的，冷雪峰是走在最后的。

前头的人已到了达林子边，却停了下来，是等那些后面的人吗？又不像，几个人在那里徘徊着。冷雪峰走到近前时才看到，这林子边竟还有一段没冻结的河水。奇怪了？都有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这里为什么还没有结冰呢？冷雪峰仔细地看了看那两岸横七竖八的水柳枝干倒在河里，阻挡在一米多宽的水面上，他解释说；这里的河水肯定不深，可能是由于水流太急了，才使这里的河面没有冻结的。（然而，当他回去把这情况对那位李大爷说了以后，李大爷却说是因为那里的河道处一定有好几只水獭，才使水面不结冰的。）

这时，肖广九已经到十来米开外的上游去探路了，这没有冻结的水面不过一米多长，他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呢？再看他手中拿着一根大木棍儿，正在不断地击打着河道的冰面，已有几处塌裂了。他还真有经验，原来这水流较急的河面上，很多地方冰层也不厚。为了大家的安全，他才一处一处地查探着河面，最后他终于向冷雪峰他们招手了。大家这才沿着他走过的道儿，跨过冻结比较结实的河面，陆续地走进了那片树林子。

这片林子里的树木不是很茂密，有些树被砍伐后，运走了树干，剩下的树枝、树头横七竖八地躺在雪中，大多是柞树，也有常见的杨树。树林中没有高草，也没有树棵子（比较密集的小树林），所以大风过后西北坡的雪并不很厚。龙金印已选好了一块空地正用树枝子打扫积雪，其他人在徐大力的安排下有的帮着扫雪，有的去拣干柴了。几个女同学也把背包和大衣挂在了旁边的树枝上，肖广九那小组已经燃起了篝火，几个同学都围坐在了篝火边的干树枝子上……

有的同学已经迫不及待地去烤带来的凉馒头了。赵小朋用树枝插着馒头在火上去烤，一会白白馒头就变黑了。他拿下来，满手都抹黑了，馒头还冰凉的。所以，那馒头并不是烤糊了，而是被烟熏黑的。

还是马文清会烤，他不着急地扒出点快要烧成灰的炭火，再将馒头放上，一会儿翻动一下，没多长时间馒头的表面就烤得焦黄了。掰开再看，里面不但雪白如初，还热气藤藤的……大家都学着他那样子烤了起来，吃着外面焦黄里面暄软的馒头可真香啊，当真赛过面包呢。除了从伙房带来的馒头、油炸咸豆腐干和咸菜外，还有同学在商店买了香肠、罐头和饼干。他们都是头一次在这零下十好几度的冰天雪地里围着篝火聚餐，大家都格外地欢快，一边说笑着，一边向篝火上添加着干柴。

冷雪峰看看太阳，又问了一下旁边戴着手表的女同学：“几点了？”

那个女同学看了看表说：“十点过七分了。”

“同学们，可别把带的饭都吃光，现在刚十点多点，留一些吧，在往回走时再吃，不然会没有力气回家的。走不动的同学和不想上山的同学和我留在大本营，其他人由小组长代队向跃进山进发吧。注意，以小组为单位，一起活动，不能分散。下午两点前一定返回大本营。”冷雪峰向两小组的同学高声喊道。

忽然，“啊－－”的一声，从较远处的榛柴棵子里传来了一位女同学的尖叫，使得大家顿时都毛骨悚然了。

同学们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冷雪峰和几个男同学马上拿起棍子，站起身就要冲过去。冷雪峰虽然心中也有些怕，但他有责任保护全体同学们的安全。他们还没跑几步就听姜雪琴同学高声地向那边喊道：“赵春香－－你们解完手了吗？出什么事了？”

 

 

风雪恋（12）

意外的收获

 

听到姜雪琴的招呼，冷雪峰他们几个男同学利马都停住了脚步，女同学在解手，他们怎能过去呢。可是，等了一会也没人回答，这可把大家都急坏了。

冷雪峰急忙对烤火的几个女同学说：“你们还不快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只见赵春香掺扶着李玉蓉，颤微微地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两人的脸都发白了，冷雪峰和一些男同学这才敢跑上前去，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赵春香心有余悸地提着气说：“可把我们吓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肖广久又追问了一句。

李玉蓉同学，在小队里的女同学当中，个子虽然不高，但是身体还算不错的。平时也比较泼辣一些，爱说爱笑的，同学们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假小子”呢。大家都没有想到，她也会被什么吓得成了这个样子。原本比其他女同学都显得比较红润的脸，已经变得煞白。一双比较大的眼睛，现在已经被耷拉下的眼皮遮盖了往日的活力。只见她被赵春香搀扶着，腿还有些发软地坐了下来。

这时，赵春香才缓口气地说：“我们刚解完手，见那边的草丛中，有两颗长着红豆豆的小树，非常好看，就想过去采摘下来呢。可过去没多远，忽然‘扑塄’一声，就从李玉蓉脚下的雪地里飞起一只大鸟，吓得她一叫喊，把我也吓堆了。”

围观的同学这才如释重负地大笑着说：“嗨，瞧你们这胆子。我们还以为你们遇到了狗熊或是狼了呢。看把你们吓得那个样。”

“真没想到，咱们假小子也被吓成了这个样子。哈哈……”

“……”

常家廉到饶有兴趣地追问着说：“什么样的鸟？肯定是野鸡，向那儿飞了？”

龙金印又眯缝着眼睛，笑着说：“怎么样？还不快去追，用你那弹弓子打呀。我们等吃烧野鸡呢。”

“哈哈……”

“哈哈……”

“……”这话又引起了同学们的大笑，弄得小胖子常家廉怪不好意思的，他也知道说不过龙金印，只好扭头走开了……

冷雪峰想，也是，从来没有进过山林的人，是不会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的。就是放到自己身上，恐怕也得吓一跳呢，更何况是两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同学。

于是冷雪峰来到李玉蓉身边说：“吓坏了吧？好好休息休息吧，你还能和大家一起上山吗？不然的话，就留下来和我们做后勤吧。”

十点半左右，两小组的同学都走了。剩下的五个同学，把上山同学们留下的东西，分小组地挂在了周围的树枝上。

为了使上山的同学能看清大本营的位置，冷雪峰和两个男同学在东南的林子边，在正对着那些上山同学们的方向，找到了一棵二十多公分粗的杨树，因为这棵树不但最靠林子边，而且树上面的枝杈子也比较少，显得光突突的。冷雪峰爬到树上，又把一些碍事的枝杈子砍了下去，就把他们的红旗捆在了靠树尖的位置上。微风吹拂，红旗飘逸，在这雪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醒目。在对面山上活动的同学，肯定能看到的，这里就是大本营，回来时才不会迷失方向。

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冷雪峰他们也不能干在这里坐着。于是他们首先准备好两大堆干柴后，冷雪峰就带着大家围着这小山包转了起来。

这小树林子，能有一百多米长，却只有三、四十米宽。没想到这不大的小山林子里还真有不少的“内容”呢。

在北面的苕条棵子里，就被他们轰起了五支大野鸡，灰褐色花纹的母野鸡并不好看。那色彩斑斓的长长尾巴的大公野鸡就相当美观了。鲜红色的眼圈，被蓝绿色闪缎子似的头衬托得十分醒目。那雪白的脖圈儿，像是有意装饰上去的围脖或是珍珠项链。通体红褐色的羽毛和长长的花班尾巴在阳光下非常耀眼……它们突然地在身边“嘎嘎嘎”地飞起，也真是够惊人的呢。好在有李玉蓉同学的初遇经验，冷雪峰他们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虽然他们无法抓到这些野鸡，却也“嗷呜－－嗷呜－－”地喊叫了一番，还都举着木棍摇着。

同学们都是第一次观看到自由飞翔的野鸡。

赵小朋指点着那大红脸的公野鸡赞美地说笑着；“太好看了，在北京动物园里的野鸡可没有这么漂亮。”

“我这可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大野鸡呢，要是有照相机多好啊……”

当他们转到西南角时，看到那里的雪地上有很多动物的脚印，有新有旧有大有小，只是他们不认识是什么动物走过的。他们连喊带叫地走了一圈，冷雪峰见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也就放心了。

据李大爷所说，去年秋天雨水较大，很少有人到这草甸子里的树林中采山货，说不定这小树林里还能有风干的蘑菇、木耳什么的没被人采走呢。他们又在这片树林中仔细地查找了起来，有的同学仰头查看着柞树的树杈上是不是有什么猴头蘑（据李大爷所说；猴头蘑菇是生长在柞树的树杈上，干的有拳头那么大，也有比拳头大的或是小点的，但是经常会是，找到一个猴头蘑菇后，在它的对面方向上的柞树上，还会有一个猴头蘑菇呢）；有的同学用力地翻动雪地中的困山木（被砍倒没拉走的树木），仔细地找寻着木耳和蘑菇的踪迹。还当真是工夫不负有心人，一片片不大的干木耳和一些他们不认识的干蘑菇被他们采到了，虽然不多，也是不虚此行了。赵小朋还在不很高的杨树上发现了大折扇似的“猴头蘑”，大家都很高兴，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弄下来。

阳光照在洁白的雪地上，反射着非常刺眼闪光，冷雪峰这才领悟到雪地工作者带墨镜的必要。以前从电影和小说上，只知道特务带墨镜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面目，现在多想自己也有副墨镜了。

一点钟左右，冷雪峰他们已经能看到对面的山林里，有向山下移动的黑点点了。李玉蓉已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一时激动得，边摇动着冷雪峰的手臂边高兴地喊着：“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她这一举动，真使冷雪峰鄂然了。他们这些二十来岁男男女女的同学们，相处已经两个多月了，相互之间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有些同学之间已经产生了情感，有的同学已经在暗恋之中了。虽然都是青春萌动年华，但大部分同学还都克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姿态。平时冷雪峰也察觉到了一些女同学对自己有了好感，但是原来在北京相识的女友许惠娟在冷雪峰心目中的地位是不能改变的，所以冷雪峰一直在躲避着她们的目光。今天李玉蓉怎能如此失态呢？多亏同学们都向山上观望着，那也使冷雪峰怪不好意思的。冷雪峰装着去向篝火上加柴的样子，离开了她。

他们除了向两堆篝火上填加干柴外，还用他们带来的铝制的饭盒，烧上了从小河里打上来的水。

没多会，两个小组的同学都先后地返回到“大本营”了。他们各个都很兴奋，相互谈论着自己的经历和取得的成果。其实，这冰天雪地的哪还有什么“山珍”等他们来采呀，不过大家也都弄到了点干木耳片和干蘑菇什么的。数量虽少，却也使大家心满意足了。几个女同学手中，却拿着非常醒目的，手指粗细的绿树枝，那树枝上还长满了较为厚实的、像飞机罗旋浆似的、油绿儿、油绿儿的对生的叶片。这种植物，在这白雪皑皑的，零下二十多度的冰冻世界里，那绿绿的树枝多么喜人啊！更美的是有些绿枝头上还结有桔红色的或是鲜红的豆粒。

肖广久说这些绿树枝是生长在高大的杨树的上，非常难采，他们爬上树后，又用下面同学递上去的木杆子，费了很大劲才捅下来的。大家却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植物？只是觉得好看罢了。没想到，回到宿舍后，李大爷告诉他们才知道这种植物叫“冻青”，还是一种治疗冻疮的好药材呢。

因为以前他们谁都没见过猴头蘑是什么样的，当看到马文清拿出的拳头大小毛绒绒的真像猴脑袋的东西时，他们留下的几个人都捧腹大笑了。弄得赵小朋到怪不好意思的了，从山上下来的人也有人和赵小朋一样，采到了那厚厚的半圆形的“木蘑菇”，后来才知道那些“木蘑菇”也是一种菌类。听李大爷说，有些“木蘑菇”的药用价值，还可以与灵芝媲美呢……

那边，常家廉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抓野鸡的经过，几个同学都哈哈地大笑着。

龙金印慢声慢语、阴阳顿挫、风趣地说道：“说来说去，野鸡呢？抓到了吗？新脚印儿和旧脚印都分不清，就往上扑啊，啥也没有，还差点把脸扎破吧？就别瞎吹了。”

常家廉不服气地说：“那就是新印，雪还松着呢，只是在咱们到那儿之前，把它给吓飞了，他要不是早就飞了，我准能给逮着呢。你没听说过吗？北大荒就是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好地方？这里野鸡就是多，你知道哪个野鸡飞走了？哪个没飞吗？我可不能向李玉蓉似的，愣叫野鸡从脚下飞跑了。”

“在山边上飞起的两支野鸡，你怎么不用弹弓子打呀？我们大家都等着吃烤野鸡呢。”

“我刚拿出弹弓子，还没装上石子儿呢，它们就飞远了……”

大家又是一片轰笑声。

从山上下来的同学都很累了，更是渴得很，几饭盒水一会就抢光了。他们再打来的水都不用烧热就喝了。冷雪峰原以为吃雪能解渴呢，哪想道同学们都说越吃越渴，而且嘴唇都干裂了。

大家围着篝火坐在干木柴上，边说笑着边吃着烤馒头，休息后，他们全体出来的同学都高高兴兴，平安地返回了宿舍。

 

作为现在来说，那是一次极好的绿色旅游啊！绝对原生态的，太美了！

再读雪峰佳作

往事如在眼前

更加生动感人

更显情真志坚

 

风雪恋（13）

教训“二癞子”

 

这天是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节气，也是星期天，新的一年将要到来了。通过近三个月的信件往来，冷雪峰他们都知道，向北京发信需要七八天的时间才能到达。为了使北京的同学和朋友能及时得到新年的祝福，更为了使父母能在元旦之际，得到远离他们的儿子的一份孝心。冷雪峰和其他同学一样在头几天就开始了写信和准备新年礼物了。并于这个休息日，早早地赶到了邮局。冷雪峰不但给父母邮寄了一大包在这里买的土特产品，其中有一斤干木耳、两斤玉皇蘑和几个猴头蘑，还把节余下的三十元钱也邮了回去。此外冷雪峰一下子就发了十几封，给老同学的信，其中还包括给许惠娟的一封信。

冷雪峰与许惠娟相识后曾去过她家两次，见过她的父母，她父母都是部队里的军官，第一次去时，就对冷雪峰进行了比较仔细地“盘查”。

在他们高考都落第后，又被邀请去了她家，她父母都鼓励他们好好复习功课，明年再参加高考呢。冷雪峰报名来北大荒不但冷雪峰父母不同意，许惠娟的父母也是不同意的。

当时冷雪峰也进行了比较仔细的思考；一，由于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在家里连养病，带进行高考复习的，“白”吃干饭，已经三年了。兄弟姐妹八人，除了大姐嫁出了家门，二姐虽然刚刚大学毕业，也有了对象。其他几个还都在上学。只靠父亲一人的工资，养活这一大家子，实在是太困难了。而自己还特别能吃，28斤定量……太说不过去了。二，根据这次高考情况来看，自己的成绩并不差，由于自己是“社会青年”，更由于自己不愿意去除了北大物理系以外的学校。来年再参加高考，肯定也没戏！三，与许惠娟交往都到了这么深的地步，即使能考上了大学，还能念好书吗？四，如果能在北京找到了什么工作，假如，与许惠娟发展到了成家的地步，到那里去住啊？……这一系列问题也都与许惠娟商量过，所以他们才决定一起去北大荒的。

当时冷雪峰也是为了考验一下许惠娟，看她是否真正有心跟随自己。当许惠娟也报名去北大荒并得到批准时，他俩都特别高兴，虽然相互都没有说出个“爱”字，却都希望在新的天地里更加互相帮助……真没想到，她……

当年经常在一起时，并没有感觉到思念的苦恼，但如今也不知为什么头脑中总有她的影子……冷雪峰多么渴望她能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啊……

冷雪峰还帮着武建平填写了邮单，发完信后和武建平与小胖子常家廉一起，心情都很轻松地走出乱轰轰的邮局。看着两个年龄都还是十六岁的“小朋友”总是活蹦乱跳地打打闹闹地样子，冷雪峰问道：“小胖子，建平，你们真的不想家吗？”

“哪个孙子才不想家呢，有啥用？在北京，在家里能吃饱肚皮吗？想也想了，哭也哭了，不还是得在这儿好好地干吗？”常家廉无奈地说。

“你可真比我强啊，我都二十多了，还常想家呢。因为我是我们家的第一个男孩儿，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特别疼爱我，也使我特别恋家。在没事可做的时候最容易想家了，那个滋味就甭提了。”

“三哥，你快看，是谁在欺负老四呢？”（他们比较要好的五人中余顺比常家廉大，他们都叫他老四了）

冷雪峰他们赶紧跑了过去。一个比余顺高出一头、身材魁梧的青年，正一拳一把地，连打带搡地推着余顺。这人是大家都知道的外号叫“二癞子”的，其他小队的支边青年。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小丫挺的（北京骂人的一句土语），你还敢斜眼瞧我。说你还不服气，看我不开（kei）（北京骂人的一句土语）你小丫挺的……”

冷雪峰还没到他们跟前时，肖广九已挡在了“二癞子”和余顺的中间，笑着向那人说：“同学，大家都是远离北京的老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慢慢说吗，何必动手动脚呢？”

“你他*的是谁？也来这管老子的事。去，去去，那儿凉快那儿呆着去，别惹老子生气，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这话说得能不若起肖广九的恼火吗？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连劝架的也要骂，要打的。肖广九气得瞪起眼睛时，从对面飘来一股难闻的酒气。噢，他是喝多了，已经不可理喻了。肖广九只得忍住气，拉着余顺就向回走。没想到后背，砰的一声，就挨了一拳。虽说是不疼不痒的，但在这么多看热闹的人群面前，是丢不起这个面子的。只见肖广九回过头来怒视着对方。嘿，那个“二癞子”又抡拳打来，这可不是喝醉酒的架式了。肖广九赶紧闪身躲开了这一拳。欺人太甚，肖广九已忍无可忍了，对准“二癞子”的前胸出手就是一拳。没想到“二癞子”竟然连退了三四步，“咕嗵”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这下可好，围观的人群顿时暴发出了哄堂大笑。那个“二癞子”那儿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呀，他爬起来，更像疯狗似的，嘴里骂着就向肖广九那儿扑去，冷雪峰和其他的人也都赶到了，眼看要打起架来，冷雪峰站在了他们中间大喊了一声：“住手！”

“二癞子”离冷雪峰还有两步远时停下了，如同拳击运动员似的摆出了架式，嘴里只是唠唠叨叨地说着：“怎么的，怎么的，你们人多想欺负人怎么的，我不怕你们，怎么的。来呀，丫挺的，谁敢过来？”

肖广九已被龙金印拉在了一边，冷雪峰严肃地说：“难道说是余顺欺负你了？他打你了吗？你为什么打余顺？！别人劝架你还骂人，又打人，是什么道理？告诉你，余顺是我哥们儿，你想怎么办吧！”

说起这“二癞子”，可和冷雪峰较量过。那是在大家早晨到学校操场锻炼时，不但双杠、单杠他什么都不会，举杠铃就更没劲了。农场中学没有城市中学那样的铁杠铃，而是用一根一米五长、比乒乓球还粗的水曲柳木杆儿做杠子，两头各穿一个五十多公分直径、二十公分厚的木墩做成的木杠铃，大约能有一百斤重吧。“二癞子”曾多次摆样子要举，可就是提不到胸上。冷雪峰开始也不敢一试，见“二癞子”那么大的块头都举不动，以为这杠铃一定很重呢。几个同学都叫冷雪峰也试试，冷雪峰也过去了。当冷雪峰用脚一勾就试出了轻重（冷雪峰不但在学校时曾参加过举重运动队。还在家里用几个半块的城墙砖，在中间抠了个孔后，用自来水的铁管子当杠子，做成了“土杠铃”经常练举重呢），上前一举，并不费力就提铃至胸了，双臂一用力就把杠铃推举起来了。从那以后“二癞子”再也不去玩杠铃了。

冷雪峰这一说，他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话来，也就趁着拉架人的拽扯，下了台阶。可走远了又逞强地叫骂上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就不理他了。

冷雪峰一问，余顺说：“我也不知为什么他冲我发火。我看他从那女同学的小房间里被赶了出来，正转身要躲开他呢，他却追过来，说我斜眼儿瞧他了。我说你不瞧我，怎么知道我瞧你呢，他就动手对我又是推又是搡的……”

小胖子说：“二哥那一拳打得可真好，真解气！这下子可把他震住了，看他下回还敢不敢炸翅儿了。”

龙金印说：“事情可不那么简单，已后还是躲着他点好，这样的‘二癞子’咱们是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看热闹的同学们也都说“二癞子”是无理取闹，又都为今天能有人教训了他而高兴，大家有说有笑地返回了宿舍。

……

 

风雪恋（14）

深井捞桶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又轮到冷雪峰他们小队值班打水了。这次虽说没有了暴风雪，可是刚打了两天的水，就有四支水桶掉到了井里，目前只剩下两付水桶是很难完成任务的。据说，从他们学习队自己值班打水以来，已有十多支水桶掉到了井里，其中还有从老职工那儿借的四付水桶呢。已经不容易再去借到水桶了。可这样也没办法向下面的小队交接呀。怎么办？冷雪峰又找来了大家商量，大家说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想法把桶捞上来。

要把掉到井里的水桶捞是来，这谈何容易。

其他小队也不是没试过吗，七十多米长的绳子下，挂上四面带勾儿的铁钩子，再下到水井里，整整半天的时间也没捞上一支水桶。主要是绳子太长了无法控制水下铁钩子的移动。肖广九提出了大胆的建议，下井捞桶，并得到大家的支持。这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由谁下井？怎么下法？下去后又怎么捞？捞着桶又怎么上来？……听说井里的水，能有十米来深，会游泳的也很难潜到井底啊。冷雪峰思考着；这么危险的行动，必须得精心地策划好，组织好，才能万无一失。

这件事，冷雪峰必须向大队长汇报，他们的大队长，并不知这水井的具体情况，也就地同意了。

得到大队长的批准后，冷雪峰马上召集了两个打水小组的组长开会，进行了研究和准备工作。大家都非常认真地讨论了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应对措施。研究了具体责任的分工管理。在确定下井人员时，龙金印说自己游泳都是二把刀，所以不敢下井。马文清、肖广九和徐大力都争抢第一个下井呢。冷雪峰，只知道肖广九有二级自由泳运动员的证明，对徐大力和马文清的水中功夫不很了解，因此他决定，自己第一个下井，而后是肖广九。因为徐大力和马文清都是比较认真负责的人，就和龙金印一起，分别负责组织其他同学，分为摇辘轳组、保暖组和清扫障碍组的具体工作了。经过了仔细认真的准备，全小队十九名男同学，除了三个有病的以外，都组织起来了。并且各按分工也都做好了物资准备……

第二天上午，他们小队的几乎全体男同学都出动了。不但找了四名力气较大的同学在龙金印的指挥下专门负责摇辘辘，还为了控制辘辘的转速，找来了两根大胳膊粗的水曲柳木棍，捆在了辘辘架上，由龙金印负责辘辘的减速和刹车用。

马文清小组与徐大力小组，不但已经给食堂和自己的水房都打完了水。马文清小组还把井台的积冰都打扫干净了。

徐大力小组就在井边上，铺了一件不知是那位同学的皮大衣。还组织了四个力气大点的同学，做好了抬人到井边的准备。

冷雪峰当然是第一个下井了。在水房里，冷雪峰只穿着游泳裤衩做着准备活动。为了御寒，同学们弄来了一瓶白酒，肖广九用酒把冷雪峰全身都搓了一遍，又叫冷雪峰喝了两口。而后几个同学用皮大衣将冷雪峰包上，抬着冷雪峰来到了井旁。井边上的人也都做好了准备。

冷雪峰坐在了一根胳膊粗的横木棍子上。这横木棍子是用较粗的捆行李用的绳子，捆绑在井绳下挂桶钩子的两个圆环上。

同学们已在井边围成了人墙，为冷雪峰遮挡着寒冷的小风。冷雪峰虽然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并不感到冷，只是想着如何捞桶的事。

为了安全，冷雪峰用小绳把自己捆绑在井绳的铁链子上，两手还握紧一根正好能撑住六方形井壁对角的长木杆子。因为在平时打水时，冷雪峰就发现，因为有钢丝绳的扭合力，两个水桶在上下时都是旋转的。

开始下降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道辘辘的吱吱声。

在缓慢的下降中，冷雪峰手中的木杆这时就起了作用，沿着井壁的对角线支撑着，控制着自己缓缓不打转地向下运行着。否则，像两个水桶似的旋转起来，不到井底人就得转晕了。

在冷雪峰头顶的井绳上，还拴着一个五节电池的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着那湿漉漉的发了黑的井壁上。从井板上渗出的水珠儿，无节奏地滴落在井里，滴、答的声响在井中回荡，真是阴森森的。这井壁是用十五公分宽、六七公分厚的桦木板子，环环相扣地咬接成六方形的。听说这口井，已经是在1958年，建场时打的井了，这井板不但已经发黑了，还散发着难闻的潮气。

上面的同学慢慢地放着井绳，只有龙金印在小声地和冷雪峰联系着，问着：“下面冷吗？这样的速度行吗？”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井下却是嗡嗡回荡着，冷雪峰也小声慢慢地说：“不冷是假的，你们再快些放吧，这样太慢了。”

过了会儿，冷雪峰已触到了水面，向上说了一声：“停，到水面了。”

辘辘停止了转动，龙金印马上安排同学们，用几根木棍子别住了辘辘的摇把，并且用绳子捆绑住了。

冷雪峰解开了捆绑自己的小绳子，把寒冷刺骨的井水向身上撩着，揉搓着，深呼了几口气，而后一头扎进了水中。这可与游泳池中潜水不一样，井水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好在水中瞎摸了。

为了下井捞桶，龙金印大早就组织同学向水房和食堂打了很多水，这时井下的水深也就还有四、五米的样子。好不容易潜到了井底，冷雪峰的手就碰到了分布在井底边上的东倒西歪的水桶。两手紧抓着，才把到扣着的四支水桶翻过个儿来，一手抓起两支水桶的提梁就向上浮游起来。四支水桶的阻力，坠得冷雪峰难以浮起，气已经憋得够呛了，只得先放弃两支桶，当冷雪峰浮到了水面时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

井上又传来了龙金印的问话：“怎么样？捞着了吗？时间太长了上来吧。”

冷雪峰说道：“只捞到两支，我再下去试试。”

“你先上来吧，老九都准备好了。（肖广九的外号叫老九）”龙金印催着冷雪峰说。

冷雪峰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与上面联系后，那捆绑的横杆降到了水中，冷雪峰就此坐上了横杆，当冷雪峰升出水面后，感到更加寒冷了。冷雪峰的上下牙已咬得很紧，全身都在战抖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捞到的两只水桶的水倒掉，并挂在井勾上，又用小绳捆着自己，却没料到一不小心竟把眼镜弄到了水里，此时龙金印已下令向上摇起了辘轳。

上到井口时，冷雪峰就被皮大衣裹住了。他们要抬冷雪峰进屋时，冷雪峰只能结结巴巴地对肖广九说：“不……不能贪贪多，每次拿……两桶。我的眼镜……掉在了井里……”

肖广九的身体就是比冷雪峰好，游泳更是他的拿手戏，在学校时他就是自由泳的二级运动员了，他捞到了六支桶，才上来，但是，没有找到冷雪峰的眼镜。

这次下井捞桶的事儿，很快被李大爷知道了，他狠狠地批评了冷雪峰他们，说：“下那么深的水里捞桶是好玩儿的事儿吗？多危险啊！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其实，这井里水，都是渗透出来的，只要用半天时间就可以打光的，那时再下去，所有的桶都可以捞上来了。”

在其他的小队值班时，李大爷指挥着他们，首先把井里的水，向上打得差不多了。他才亲自下到井底，不但打捞上来了所有掉到井里的水桶，还把冷雪峰的那副已经没有了眼镜片儿的眼镜框捞了上来。

像冷雪峰那样500度以上近视眼的人，一般都准备了两付以上的眼镜的。为了纪念那次下井，这眼镜框虽然不能再用了，冷雪峰还是把它精心地保存了起来。

后来冷雪峰他们都听说，在全总场的三级干部大会上，不知道是那位副场长，还提到过冷雪峰他们下井捞水桶的事情。却把下井捞水桶的事情，说成了：“这批北京支边青年，胆子也太大，竟在这大冬天下到井里去洗澡……”。

 

雪峰兄：

就此打住还是继续？

冷兄应该继续呀！期待......

 

谢谢关注！

自己也在思考，本是自己人生的往事，既无故事情节，又无感人的事迹。拖泥带水，邋邋遢遢……有恐耽误大家宝贵时间。因此，想就此打住。

但是，还有人误入此间。竟显示出二百多读者浏览……

版主槐乡还在鼓动，怎么办？还是滥竽充数，增加点人气吧。

 

 

有诗为证：

 

 

七旬忆往事

 

天天坐在电脑前，

往事如烟平淡淡。

敲击键盘走老路，

枯草朽木不新鲜。

 

下肢残疾无远见，

七旬往事浮眼帘。

狂风巨浪烟云去，

稳坐轮椅只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