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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药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孟大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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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7/5 8:32:00 [只看该作者]


    一天中午,歇工回点里吃午饭。大伙儿正你争我抢地擓上饭散在院里吃着呢,大排走出门口来,沉着脸呵道:你们谁动我的箱子了。大伙面面相觑,都摇头说没有。我问,丢啥东西了吗?大排说,暂时没发现,不知哪个王八蛋把箱子的锁撬开了,箱盖四仰八叉地开着。大伙听这话赶紧回屋察看自己的箱子,一个个都好好的。

    既然大伙都说没动大排的东西,那就得怀疑是外人作的案。下午,我们这帮知青就边产地边分析案情,企图破案。晚饭的时候,今早队长派活跟马车上兴隆拉黄土的狼啕回来了,听见大伙热火朝天地议论案情呢,说:你们说啥屁话呢,箱子是我开的。今天走前马老板赶车在屋前过,说脑袋有点疼,问我还有没药。我说回屋找找看。我自己的药早就给老乡要没了,就上大排的箱子里翻出了几片给了他。大排咬牙切齿地问,你把锁撬开的?狼啕说,根本就没锁。大排说,那你拿完药也该盖上盖啊,狼啕说,盖好了哪还有你们这堆屁话。

    临来北大荒前,听说这边远山区缺医少药,父母都给我们备了不少。拉肚子的、感冒的、牙疼的、中暑的、不消化的种类很多。到这里后,我们见老乡有不舒服的,也主动给他们一些药。那时候屯子里男女老少都好脑袋疼,解热止疼的药很受老乡欢迎,开始是我们主动给,接着是他们主动要,再后来是死乞扳脸的求我们家里给他们买了寄过来。他们那药吃的,不像是吃药,像是吃饭。只要供得上,一天三顿,不带落(la)的。

    他们吃药有几个特点。

    一是嚼。你说吃药片那有嚼的,医嘱都是温水吞服,让药片进了肚子后慢慢地长时间发挥作用。可是屯子里的人吃药不仅不用喝水,而且“咔嘣咔嘣”地嚼,就象嚼光头似的,看模样味道鲜美得很。  

    二是专一性。他们别的药一般不向我们要,只要一种,就是止疼片。没有止疼片的时候,象安乃近一类的解热片也凑合。不过也有特例。我们放排的时候,一队老刘头当我们的“口爷”(放木排领着走水道的指挥),他就不吃止疼片,而是吃一种我们当时很少听到的药名,叫麻黄素。那玩意儿好象是治咳嗽哮喘的。

    三是成瘾。屯子里有不少人是每天不能离药,一离药就得上炕。有的一天三片,有的一天六片,到急了的时候,有的人会一把一把地吃。止疼片因为用量大,成了紧俏货。药店买要走后门,上公社卫生院或者街里医院开药,一次只给你几片。所以老乡得知我们回家前,就要我们给他们带药,一带就是几百片,上千片。这么大的量,我们在南方买的时候也得找人开后门。

    我们一直很纳闷,这里的老乡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止疼片呢?到离开农村后,疑问才逐渐解开。 

    其实老乡们吃止疼片风靡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字:累。两个字:解乏。三个字:兴奋剂。四个字……

    都说南方农民吃苦耐劳,特别是到双抢的时候,在四五十度的气温下收割插秧,那滋味不好受。我们点里不少人都是在南方就已经下过一段乡的,可是,到了北大荒,才体会到有过之而不及。就说时间吧,春夏季节,四点下地,八点歇工,除了吃饭,一天干活十四五个小时,一天都不能歇。秋收时节,那地割的,二里二的地一晌就打个来回,有时候还带“毛”的。下地回来,我们经常是连饭都吃不动了,连土带泥的啥也不顾,先倒炕上睡上一阵,才说吃饭的事。

    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哪受得了?这时候,止疼片就起作用了。止疼片其实是一种兴奋剂,里面有咖啡因,据说,还含有海洛因成分的。人极度劳乏时候,吃了这东西,就来精神了,浑身的难受就暂时得到解除。一队老刘头吃麻黄素其实也是同一个道理,按现在来讲就是轻微吸毒。

    长期处于这种极度劳累之中,对人损害是很大的。人老得快,死得早。屯里当年和我们上下年纪的老乡,一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这个原因,屯子里的青年结婚早,孩子也生得早。四十来岁,体格就垮了,干不动大活了,不过这时候孩子也成人了。所以屯子里的人说:四十一出头,上炕当老头。

    屯子里比吃止疼片更邪虎的是打针。下乡第二年,村里让我进粉房漏粉,一天两班倒。我的师傅同时也是我的搭档伙计是老李头。老李头四十多点岁,整天乐呵呵的一脸慈祥。他干活麻利,我干活不懒,俺爷俩併班总是早早完活。只是轮到夜里那班的时候,干到中间,老李头雷打不动地总要回家一趟。屯子里人闹他的笑话,说他每天晚上到那时候下面就会硬梆梆的挺起来,不搂过老太太就撒不了气。

    我发现他确实到时候就会出现些症状。十一点左右,他会开始打呵欠,流鼻涕,眼睛眯眯着,干活有些呆滞。这时候,他就会说:我上趟家,别的活你不用干,瞅着老牛别让它停下步就行。他走大概也就二十来分钟吧,就风风火火转回来了,步迈得就跟想飞似的,说话脆生,一脸的笑容。他走这会儿耽误的活,“唭哩咔嚓”一阵,就撵回来了。我寻思,有老婆还真管事,一亲热,人就成仙了。

    后来才知道,老李头回家并不是想老太太,而是给自己打针。

    我们二队年轻人吃药,上岁数的(四十岁往上)不太吃药,而是打针。象老李头,队长的老丈人老武头,年轻时干活不知啥叫累的铁孩子老汪头,还有满州国时候被小鬼子打断腿的老关头等等。起初,老头们聚一起打针总背着知青,后来熟了,信着我们了,也就不背了。打针有一套工具:一个针管,一个酒盅,一块棉花,还有一块苞米楂大小的褐色的药。打的时候,先把药放进酒盅里,倒小半盅开水把药化开,把棉花放进酒盅里,再把针头插进棉花团当中,往针管里抽药水。由于有棉花的过滤,药渣都阻在棉花四周,清亮的淡褐色药水吸进了针管里。接着,就往胳膊上找静脉打。这样的静脉注射,他们个个自己操作,个各能给个各打针。

    要知道那可是六十年代末的时候,中国当时正在闹着文化大革命哪。遥远的四十年前,中国的北大荒农民连吃药都困难重重的年代,这帮山高皇帝远的庄稼汉们,竟然会静脉注射,而且土洋结合,能创造性地进行提炼和消毒的操作,你说神不神?

    打针的关键是在那块苞米楂大小的褐色的药物上。这是块啥玩意儿呢?

    经不住我一次地追问,武打头神秘地告诉我,那玩意儿就是鼎鼎鼎大名的“大烟”。

    武打头的就住在我们点西院。隔着篱笆,能看见他们院有一畦地种着一片花草,开出的花形不俏色不艳,显得极为雅洁高贵。过些日子,结成了棉花桃子一样的果,武打头他妈两手指夹着一片刀片,在果子上拉出一道道口子,接着,口子里就淌出缕缕乳白色的浆汁。老太太用手指把浆汁刮起来,放进一个酒盅里,满了,再倒进一个小盆里。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每天割,每天晒,就集成了褐色的胶泥块。这就是大烟的简单生产过程。

    缺医少药的北大荒农村满州国的时候就有种大烟经验,文化大革命时候政府在管理上有些失控,这时候就有些死灰复燃了。死灰复燃的原因不是象现在这样为了发财,而是为了解决一些实际效用。比如,我和狼啕有一次上东山队里的瓜棚去吃瓜,人谗,吃得过多,落下个窜稀的毛病。这毛病麻烦,在地里干活,男女都有,要是小便,往前走几步背着人群就能解决。可是拉屎是要脱裤子的,总得找个能盖住屁股的地方才蹲得下来,而且一天要很多趟,来来回回的耽误不少时间,干活总跟不上趟。最要命的是窜稀那玩意儿是说来就来,有的时候没跑到地方,就窜出来了,拉在裤子里。这毛病大半年都没好,吃药也不管用。老关头听说了就给了我俩一瓶盖炒过的大烟籽,跟我说吃完就好。大烟籽嚼起来就跟芝麻似的香,第二天果然就止了泄。

    我还吃过一次大烟,不是吸的,也不是注射的,而是口服的。那是一次放排木时发生的一件事。以后有机会跟大伙唠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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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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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7/5 11:38:00 [只看该作者]

吃大烟是会上瘾的?吃得少似乎没有关系吧?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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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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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7/5 12:37:00 [只看该作者]

少用止吐,止泻,止痛,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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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轻舟在2009-7-5 12:37:00的发言:
少用止吐,止泻,止痛,提神。

噢,还有药用呢。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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