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六七月,邻楼的阳台上传来了蝈蝈的叫声,这熟悉的虫呜让我想起了北大荒的麦收,想起了北大荒麦收期间麦田里的青头大肚子蝈蝈。
北大荒的小麦是种在冰上,收在火里,三月末的北大荒冰雪还末化尽,只要黑土化开了几公分就能播种了,小麦是随着地下的冰慢慢融化而慢慢生长的,所以说是种在冰上。七月中旬是北大荒最热的季节,北大荒的夏天是在每天的中午,这个季节又是晾晒收割小麦的时候,所以,又说小麦是收在火里。上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篇古诗白居易的《观刈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真的,小麦就好似一夜之间,由绿油油的麦地变成金黄色的麦田的,昨日绿色的海波,变成今日金色的麦浪。拖拉机拉曳着红色的收割机,就像行驶在大海中的船,急急的呜叫着,催着三套的马车快快拉粮。
我当时在农工三排,工作也悠闲,把收割机落下的麦子割下,放到没有收割的麦子上,就算是完活了,于是躺在麦秸堆上,欣赏蓝天白云,想着心事。突然听到了一声蝈蝈叫,我一翻身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朝着蝈蝈叫声走去,我蹲下身子大气不敢出,仔仔细细地观察沟边青草棵子,这时不能乱动,那蝈蝈的动作非常机敏,当它发现有危险时,轻轻一跳便融入青草之中,寻它不见了,我发现了蝈蝈,一只青背青肚皮儿的大肚子蝈蝈,它也似乎发现了我的到来,两条长须朝头前伸着,两条后腿也收起来做弹跳的准备,我伸出双手慢慢地插到蝈蝈趴着的草杆下,由下朝上发起攻击,双手一合把大肚子蝈蝈合到手心里,心里一阵猛跳:我抓到它了。我感觉到蝈蝈奋力地挣扎,又是蹬又是扒的,我稍稍松了一下手,它得着机会狠狠地在我的手指肚儿上咬了一口,我一松手,蝈蝈掉落草丛里,我也急了,不能让它白白地咬了又逃走,忙蹲下身,扒开青草给这只在青蝈蝈来了一个二进‘宫’。我用青草叶把这只咧着嘴还想咬人的大青蝈蝈来了一个五花大绑。
副连长的二丫头——小红,那年她才五六岁,还没上学,别看她人小手却很巧,她给我用麦草杆编织了一个旋转的葫芦形的蝈蝈笼子,那只咬人的大青蝈蝈从此便进入囚笼。每天从地里摘下一朵金黄色的面瓜花,插到笼里给蝈蝈当做食物,(这种南瓜蒸着吃特别面,所以北大荒人叫此瓜为‘面瓜’)笼子里的蝈蝈一直陪着我度过整整一个麦收的季节,每天回到宿舍都能听到它响亮的叫声-------
前几年听连里的人说,小红也去逝了,她有血压高的病,真是人事难料,愿那大青蝈蝈、还有那金色麦杆编的蝈蝈笼子在天堂里陪着小红-------每年夏天我听到蝈蝈叫,都会想起那只大青蝈蝈,还有小红和她亲手编织的蝈蝈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