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北大荒的苍狼

北大荒的苍狼

“北大荒呀真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呀——嗯嗳嗳咳哟！”（冷兄呆的地方有兔子，很有可能是侵华的日本鬼子的家兔跑到山上的吧，因听他说还见过黑白花的兔子，过了猛虎桥就没有兔了，所以，我们那里没有兔子）到过北大荒的人都会哼这个小曲，我在北大荒的确没见过兔子，面对面直击过两三次苍狼。

一九六九年春，连里组建了猪号班，我极不情愿地调到这个班，每天就是进树林乱砍烂伐，放倒的大杨树搭猪舍，空心木做猪槽，胳膊粗的黑心槐等杂木埋在猪舍的四周，顶尖用斧子砍削成尖锐状以防野兽跃入。一切都准备得当，百十头四十来斤的克郎猪放到里边，没过几天就出事了，当我们上班时，发现猪圈里的猪羔子有的受了伤，有的顾头不顾腚地扎在一堆儿，一看就知道受了惊吓，仔细清点发现少了一只，细心的班长发现高高的猪围栏上留有一撮灰色的毛，他说：这是狼毛。顺着荒草一路查去，在离猪号不远的树林边上找到了那只四十多斤的小猪，已经被开膛破肚了，猪内脏一点不剩，全被恶狼做了‘炒肝尖’‘熘肥肠’‘夫妻肺’片了。班长拉着死猪回到狼跳出的那个地方，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一个四十斤重的猪羔子是怎么被那只狼叼到圈外去的那？猪栏两米多高，就是一个成年人也不能这样轻易把活蹦乱跳的猪羔子弄出去呀。刚刚从外连调来的老山东嘴里叼着旱烟袋不紧不慢地说：背出去的呗！原来，那狼咬住小猪的脖颈后，把它甩到背上，一跃窜过了猪栏，我们又赶快钻进了树林子，砍树加高猪圈的围栏。这次是见到了奇事，却没见到狼。

一九六九年的秋天，在猪号的后面又成立了羊号，又发生了几次这样的事，只是羊没有猪勇敢，每次羊圈遭袭击，总是血流成河、尸体遍地，那狼要是叼一只走，也不会发现，可是它每次都要咬死咬伤一二十只，连里没办法，只好让四川老兵土耳其（外号）抱着一枝老掉牙的七九步枪值更守夜了。（枪太老，滑膛了，子弹出膛便横飞了。）后来另起炉灶盖了一个坚实的羊舍圈，羊才不再受狼的袭击了。一天清晨，我亲眼看见一只苍狼穷凶极恶地窜到羊舍顶，把苫草刨得乱七八糟，我把手指伸到嘴里吹响了尖锐的口哨，我的牧羊犬猴子也夹着尾巴狂吠，这才把那只苍狼吓跑。（狼到了冬季身上的毛皮的颜色很淡，与黄草相色，与冰雪相近，是很好的伪装色。）

有一天，我把羊赶出圈，因为是冬季，地里没有了庄稼，羊群可以随心所欲地行走在大雪复盖的草地上，它们边吃草边行走，不知不觉到了大干沟傍，这里沟深草密，大雪不能复盖野草，又背风，是羊群最乐意去的地方。我从马号牵出了一匹马，当我跨上马背时看了一眼大干沟的羊群，顿时时我的心揪到嗓子眼儿，羊群此时已经聚在一起，二三百只羊爬成一团团，（羊遇到了狼相互踩踏，疯拥爬成一团，谁也不愿被挤到边上被狼咬。这种情况下，不是被狼咬死，也会被羊踩踏死。）我知道：这是遇到了狼的袭击了。千钧一发、分秒不能耽误，我跃马扬鞭朝大十五沟飞奔，离羊群只有百十米了，那马也发现了狼，不住地大声地打着响鼻，速度也慢下来，我照着马肚子就是一鞭子，大声地喊：驾——！同时也放开嗓子大声呼喊：噢——噢！！那是一只健壮的苍狼，草灰色的毛皮，与冬天里的野草混成一色，见到我骑马到来，极不情愿地一瘸一拐地离开羊群，朝着草甸的深处颠去。还好，因为我到的极时，没伤到一只羊，只是一场虚惊。

一年的夏天营部放电影，我们坐着拖拉机的大拖斗，一车三四十人，一路说说笑笑，寂静的山路充满了年轻的气息。此时，夕阳西下，天边只留下一片红红的晚霞，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热了一天的空气也变成了徐徐的清风------当拖拉机开到路边一片空旷的草地的时候，有人叫一声：狼。一只吊睛白脸狼蹲坐在路边的草丛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将要开过去的拖拉机，一点也不怕人，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野兽知道行走的车辆对它们没有威胁）不知谁大叫一声：停车！拖拉机停下了，车上跳下三五个男青年，从路边捡起大块石子朝着狼冲过去，那狼见车停了，这才不慌不忙地立起身子，伸了伸懒腰一瘸一拐地钻进树林。车上的女生见状说：那狼受伤了吧？老北大荒笑着说：那狼是装瘸的。还记得我前边讲的被掏空肚子的小猪了吗，狼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三条腿走路的，看上去是一瘸一拐的，只有在万分火急地逃命时才四条腿着地。那条‘瘸’腿是它的餐刀，长长的爪子尖尖的，专门于开膛破肚用的。

由于长年守猎，尤其是对狼的政策更是实行严打，打死一只狼国家有奖励，打死一只怀孕的母狼，是按照肚子里的小狼崽子数量奖赏的，一只狼的奖金是二十八元钱，在那个时候是一个月的工资呀。（奖金数我记得不太清了）狼皮是做帽子和皮褥子的好材料，狼肉能吃，狼油治哮喘，又有奖金，这也是北大荒人打狼的重要原因。

北大荒的野兽很多，狼伤人的事件并不多，我记得八五二农场有记载是一次：那是建场初期，一个女工去场部医院看病，没赶上回家的车，自己走回去的半路上（已是黑夜）被狼吃了，人们只找到了她的两只穿在棉鞋里的脚和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骨头，很惨。

现在狼的境遇也会改变了吧，过去斩尽杀绝的做法是违背大自然规律的，只要不断狼的食物链，它是不会主动伤人伤畜的，还北大荒一些野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