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雨的娘家,积雨云是雨的妈妈,夏天的雨有时来的急去也快,虽然有了早看东南晚看西北的经验,也还是有算错算不到的时候。
好容易挨到了休息天,闲不住的年青人,电话相约,在营部打一场篮球赛,吃完了午饭,以高玉民为首的一行七八人,走在被车轮轧得高低不平的山路上,一路上有说有笑,制定着战略战术,高玉民笑着说:“赢他们,那是张飞吃豆芽儿——小菜一碟碟儿。”
秦北方摇摇头学着电影里的台词深沉地说“以往的失败都在于轻敌呦——”
“黄皮子——那小子可够猛的。”王少林提醒着说,小黄皮子是营部当宣传干事的老黄皮子的儿子。
“没啥大碍,他有黄皮子,咱有范大洛夫斯基,老范——黄皮子就包给你了。”高玉民说
号称钢铁臂膀的范文山一听来了任务,一挑大姆指:“瞧好吧——!”他是十连球队的秘密武器,也是钢铁后卫,他要是发挥出来,两只臂膀似铁钳一样,牢牢地锁定目标,让你攻不得守不得,这叫人盯人,多少次逼得黄皮子把球扔到场外去了,气得像个鼓足了气的赖蛤蟆,站在球场里一个劲地喘粗气。
从连里出来时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大太阳火辣辣地钉在天上,万道光芒地照射着十连的山山水水,一丝风也没有,路边白杨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就像油画里的静物,天气闷热,让人感到气压很低,每个人的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儿,不时在摘下军帽使劲地扇着,------
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山路的转弯处,这里地处半山腰,是山路的至高点,站在山路上,六营的营区尽收眼底,走下一小段坡路就到了。
身材高大的康克叫了一声:“看——!”
众人这才停止了话题抬眼望去,黑漆漆一块的乌云似一口铁锅倒扣在六营营部的上空,整个营区已经锁在云雨之中,路旁绿化的小杨树,在狂风中摇来摆去,天空中乌云上下翻滚,犹如一匹疯狂的野马,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地上积水横流,雨点溅起的水雾里,只有新建商店的高高的女儿墙依稀可见,营区的所有建筑物在无奈地遭受着暴风雨的蹂躏。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惊呆了,站在山路的转弯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阵狂风夹着一股令人打颤的寒意,袭上山头,山脚下的树林摇摆着发出了吼声,林涛似海,云海发怒了,林海发怒了,------
高玉民惊呼一声:“还站着干啥——!”撤腿就往回跑,众人紧跟其后,一时溃不成军,争先奔逃,身后的雨点击打着树林,击打着山路上的小石块,击打着他们刚刚抬起脚的路面,雨点像千万条鞭子抽打着,鞭策着顺着下坡山路上狂奔的这一小群人,人的潜能在特定的环境下,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往往连自己都不能相信,被暴风雨逼迫得没有选择余地的年青人们,跑出了有生以来的最快的速度------千余米的山路此时已经变成了田径运动的赛场,这是一群年轻人与暴风雨的决赛,雷雨毫不留情地追逐着、戏弄着妄图一口将他们年轻的身体吞噬,待小伙子们一头扎进宿舍的走廊,扭头回顾,操场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闪电之中看见食堂的屋檐上,倒挂着奔流着的瀑布,路对面的家属宿舍早已隐在风雨之中不见踪影,雨点激起白色的水雾,操场上一片汪洋,汇成无数条小溪急急地流淌,朝着公路的排水沟涌去,数只大白鹅直立着身子拍着翅膀嘎嘎地叫着,沐浴着暴风雨的洗礼------暴风雨扫去了十连上空的暑气,一阵清新的带着甜味的空气钻进人们的肺腑,啊——!好大的一场雨啊!
大雨过后红日高照,操场的草地上,在大白鹅逗留的地方,留下了两枚大大的鹅蛋,碧绿色的草丛里拱出一个个白白的蘑菇头,老战士们管它叫做‘雷蘑’,于是乎,青年宿舍里又飘出了雷蘑炒鹅蛋的香味。没有采摘的雷蘑越长越大,越长越薄,颜色也越来越黄,到了最后你不经意地碰到了它,“嘭——!”地声暴破了,从干干的雷蘑里面飘出一股黄烟,这是它的一种传播方式,黄烟就是它传种接代的孢子,这时它的名子也改了——马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