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野河八 - 白山黑水 - 中国知青网

                            八
      一天，阿根接了一个电话，是插兄来的：“------阿根，你去不去？”阿根听后立马回答：“不去——！”“我们不让你破费，看把你吓的，不去拉倒！”三十多年了，阿根不愿去想那段不堪回首往事，那块让他伤透了心的土地，那个让他失去人的尊严的地方，他只是在梦里不可抗拒地一遍又一遍地重游野河，醒后痛彻心扉的痛苦让他泪湿枕巾夜不能寐------
      半个月后，阿根又接到一个电话，还是那个哥们打来的：“阿根——你他娘的是个混蛋——！”啪地一声对方把电话挂了。阿根纳闷儿，回拨了电话：“哥们——别生气了，我真的没时间，好了好了——所有的费用阿拉报销！”“你报个屁，你竖起耳朵听着——俊妞病了，很严重——！”阿根听罢心里嘎噔一下子，他忙问：“什么病？”“大病，没钱治的病，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俊妞给你生了个女儿。”阿根惊讶地差点把手里的电话掉到地上，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真的，俊妞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孙子骗你——你小子有钱了，不做人事了！”，阿根大声地喊：“喂喂——老地方你等着我——！”
      原来，阿根走后，俊妞觉得身子不得劲，二狗子让她去打胎，俊妞死活不干，孩子生下来了，俊妞一个人带着，此后，再也没有人娶她，她再也没想着去嫁人，那年月里一个未婚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日子是咋熬过来的，真是一言难尽，俊妞和孩子看够了人世间的白眼，尝尽了人间世的辛酸。五十多岁的俊妞白发斑斑，重病卧床，二狗子爹也没有了，闺女小荷儿也是近三十岁的人了，她跟了娘的姓，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生了一个儿子------
阿根乘飞机赶汽车、马不停蹄地赶到小村，看着病床上的俊妞他已经不敢相认了，一种说不出来了情感让他的两眼模糊一片，他抓着俊妞的手说：“是你吗？”俊妞哭了，没人劝得住，俊妞对阿根说：“想不到死前还能看到你，阿根——她是你闺女——小荷”阿根看见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象她妈妈，脸盘子里刻着林家的模样，瘦瘦的，像他，阿根张了张嘴不知所措，小荷拉着躲在身后的五岁的儿子说：“林林——快叫姥爷！”那男孩子却生生小声地叫：“姥爷——”阿根听到男孩子的一声呼叫，泪飞如雨抱起孩子亲着他的小脸说：“林林——姥爷来晚了——”林林——林家的后呀！
      阿根带着俊妞一家子走了，临走的前一天，阿根说是去野河看看，俊妞让闺女小荷陪着去的，青青的草地没有了，改造成了大片大片的稻田，野河干涸了，河道里长着没人的野草，只有野河边上的柳毛子还是一丛丛一簇簇地生长着，阿根站在野河堤上自言自语：“变了，都变了------”
      在疗养院的花园里，阿根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俊妞，林林在前边跑着、笑着------
                                  完
                                      2010、4、25    闸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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