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鸟飞在风雪中》 - 白山黑水 - 中国知青网

原创《小鸟飞在风雪中》

           《小鸟飞在风雪中》
     早上打开窗帘，窗外纷纷扬扬下着雪，满世界都覆盖上了厚厚的雪被子，大地好似还在静静的沉睡着。雪白白的，好清新，好干净。
     我是很喜欢雪的，红楼梦里有“玉带林中挂，金簪雪中埋”的美丽诗句，可见雪的妙趣。看到飞舞着的白蝴蝶似的雪花，我的思绪也飘荡起来，想起了和雪有关的一些往事......
      我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一天，那是一九七二年十二月十九日，是我下乡插队的日子，也是个大雪纷飞的天气。那天上午，我们抚顺三中的毕业生坐上大巴车，挥泪告别母校和亲人，一路迎风冒雪，驶向了林海雪原般的辽东山区。
       一路上，雪一直在下，飞舞的雪花好像是为我们送行。车轮碾压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吱吱的响声。望着远去的城市，不知何日能回到父母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接受再教育的任务，我的心似乎跌到了谷底里。
         天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凝重，车窗外大雪漫天飞舞，雪片像小毡块一样一片片密集地扑天而降。眼前白茫茫的，看不见远处群山的轮廓，也看不清村庄的影子。我们这些七二届的毕业生为了给自己壮胆，鼓舞士气，大家唱起了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我们的歌声交织着山上松涛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
       我们的车队在盘山公路上一路颠波，左摇右晃，艰难而缓慢地前行。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停下车来，清理一下道路上的积雪和障碍，好让车子继续行驶。崎岖的山间公路让我们的大巴车险象环生，惊的我们直出冷汗，有的同学晕了车，呕吐起来。开车的老司机真是艺高人胆大，总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雪似乎主宰了这个世界，大雪越来越狂暴，雪像流星雨般倾泻下来，简直要把我们和这个世界吞咽下去。我们的命运仿佛也在它的掌控之中。
       正当我们被眼前的场景弄的有些茫然时，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远处飞来了一群鸟，它们顶着风雪顽强的飞着，不一会儿落在了路边被大雪掩埋了一半的干枯的野草丛上，它们用自己尖尖的喙不停地鹐食着枯草上残留的草籽。细细一看，它们长的蛮漂亮的，栗色的羽毛，眼睛上长着白色的眉毛，大小跟麻雀差不多。它们不惧怕肆虐的风雪，从这堆枯草飞向那堆枯草，它们用自己纤巧有力的爪牢牢抓住了在风雪中战栗的草茎，它们飞来飞去，活像一个个玩杠子的杂技演员，真是风雪中的小精灵。我看的有些发了呆，从心里感到折服。这时，更令人惊奇的事情出现了：从远处又飞来一群鸟，它们有上百只，飞行的时候鸟群形成了一个密集的球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齐扇动的翅膀发出呼呼的风响声，它们也是来寻找食物的，它们的个头只有麻雀的一半大，圆圆的，毛茸茸的，不时发出啾啾的鸣叫声，很好听。望着这些在风雪中勇敢的小鸟，我突然觉得自己在困境面前显得那样懦弱，比起这些鸟儿来，我应该感到羞愧。后来我才知道，这两种鸟，前面说那种叫“三道眉”，是东北常见的鸣禽。后者是一种叫“牛毛团子”的小鸟，具体学名至今还不知晓。
       我们的车队傍晚时分才到达了我们插队的地方--抚顺县上马公社台沟大队。村口早已有人在等候我们，天色渐黑，我们看不清他们的脸庞，只见他们像大雪中矗立的一个个雪人。
       在一阵锣鼓声中，我们一行二十几人下了车，还有几辆车是去别的大队的，他们继续前行。大队的领导和知青点的老知青们上来和我们嘘寒问暖，他们把我们这些新知青分别分配到村子里四个生产小队的知青点。我们被分到了第一小队的有三男一女四个新知青，我们趟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台沟大队一小队知青点。在半米多厚的大雪覆盖下，知青点的小草房已经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白蘑菇，显得更加的低矮，我们走进知青点，仿佛钻进了大雪堆里，感觉好奇妙。
        知青点里热气腾腾，灶坑里的柴禾烧的噼啪直响，火星四溅。火光映红了老知青们的带着笑容的脸庞，也映红了斑驳的土墙。老知青们为我们准备了东北农村的传统饭菜—猪肉炖酸菜和大米饭，因为水稻是当地的主产粮食，所以我们插队的第一天就吃上了香喷喷的大米饭。老点长还拿出一瓶白酒招待我们新来的知青，我们一时忘了想家，和老知青们边吃边唠，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直唠得地老天荒。最后大家高兴地拉起了歌，一位姓左的大姐深情地唱起了《春归雁》这首歌，歌中有句歌词是这样：“飞呀飞呀，转呀转，找不到家乡在何方------”唱得我们热泪盈眶，心潮激荡。一位叫申振林的知青大哥唱起了《航标兵之歌》，记得歌中有一段这样唱道：“歌声迎来了金色的太阳，双桨划破了千层波浪，我们在海上架桥铺路，让年轻的战友一路顺航。”我们的老点长黄友年为我们唱了一首打动了我们心扉的歌曲——《南京知青之歌》，歌中唱道：“伴着太阳升，伴着月儿归，修理地球是我们神圣的职责，我的命运------。”
        我第一次听到知青自己创作的歌曲，感到非常新奇和喜欢，也学着唱了起来。夜深了，老点长开玩笑地问我：“你今天第一次进集体户有什么感觉？是不是像进了印第安人的野人部落？”我也半开玩笑地说：“进了集体户，就像进了威虎山，今后咱们就是一个溜子的人了！”我这么一说，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这一夜，我一直没有睡好觉，想了很多很多，这一夜，我觉得过得很长很长，就像过了一年一样。天快亮了，脑海里又出现了昨天看到的景象：风雪中一群小鸟在勇敢地飞翔，它们欢叫着，顶着狂风暴雪勇敢地飞翔着！
       朦胧之中，我也变成了一只小鸟，用力扇动着翅膀，勇敢地向着广阔天地，飞啊，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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