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难忘的出行 - 记忆与珍藏 - 中国知青网

         我是1963年9月8 号到农场的知青，这天对我是一个重要而又难忘的日子。想不到今年的9月8 日对我来说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这天早晨我在上海浦东机场，登上了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往9000公里之外的德国曼海姆市。这次不是去游玩，而是身负传播民间艺术的重任，去参加曼海姆市路易森公园中国园建园十周年的庆典活动。所以心里不仅是高兴，而且也感到责任重大。虽然走之前努力作了一些准备，但是也很害怕自己出洋相。当飞机在一万多米的高空，以960公里/小时的速度前进时，我的心也在飞翔，飞到那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
    飞机起飞时是北京时间上午10点半钟，飞机上待了11个小时后下飞机时天还亮着，当地时间才是下午4点半钟，那是法兰克福机场，好大的一个机场，我们随着下飞机的人流前进，取了托运的行李，很快看见一个手持用中文写的“镇江市代表团”的纸条的男人，我们的头儿——市艺术馆的罗馆长说是接我们的人来了。便一起走上前去，这人认识我们中的老邵（老邵6年前来过）也热情地向我们招手，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叫“桑”，于是我们跟着他走，七绕八绕，很顺利地走出机场，如果不是有人来接，我们肯定会迷路，那机场地下就有8层呢！
从法兰克福到曼海姆我们是坐着“桑”开的汽车，我看到车速最高时是160公里/小时，公路上全是汽车，但是各走各的道，一点也不乱，公路和桥都不像新的，公路两边的树也很高大，一路上“桑”认真开车，那熟练的程度使我们赞叹，不过他也没忘了热情地给我们介绍情况，一个多小时就不知不觉过去了。“桑”把我们带到旅馆，安排好住宿，又带我们到饭店，他要我们点菜，把吃饭安顿好，却自己只要了一碗面条，不肯跟我们一起吃。他自己结了帐，又给我们结了帐，然后把我们送到旅馆才回去。那时当地时间已近10点了，镇江已是深夜4 点了。我第一次体会到他们做事的负责精神和公私分明的品格。
    约好第二天早上9点“桑”来接我们，可是我们迟了，到10点才吃好早饭，说“桑”是一个男人，其实也是一个老人，听说他生过重病，已两次从死亡线上被救了过来。见“桑 ”等了我们一个小时，心中有些不安，但“桑”没有一点埋怨我们，他笑呵呵地帮我们提东西，用汽车把我们带到路易森公园里的中国园。
路易森公园很大，很漂亮，中国园在园中更显得那么高雅美丽。完全是中国的园林风格，多景楼、京江亭、牡丹厅、池塘、小桥、流水、假山石、茶楼，戏台、绚丽的花草、葱浓的树木。曲径，长廊、门楼前两个大石狮子，一切是那么和谐自然，许多黄头发、白头发的外国人，还有许多可爱的洋娃娃一样的小孩，在这儿游览、拍照…… 。亲眼目睹这一切，我感动得热泪盈眶、高兴之余是惊叹！由衷地佩服那些能够这样想（指想建中国园）以及能够这样做（指建中国园）的人。
“桑”把我们带到牡丹厅，告诉我们这是我们的展厅，他看到我带去的剪纸作品没有镜框，很快不知从那儿弄来很多镜框，就帮我布置起来，一边弄一边还不时地像个小孩发出赞叹声、竖竖大姆指，他表示特别喜欢我剪的龙，还问卖多少钱一幅，我不知怎么说好，他就问翻译，反正他说定了要我剪的龙。当天下午展出就开始了，来了好多人。我们是四个人，我主要是剪纸和中国结，老邵是瓷刻，另外有一个女大学生是市外办派的翻译，还有市艺术馆罗馆长是负责人，都忙着接待，我们三个人不懂外语，只好用手势夹着镇江话跟人家讲，人家不懂，我们就喊翻译。可把翻译忙坏了。一个老太太首先看中了我用纸和花线做的一串粽子，拎在手上问多少钱，我没了主意，有点舍不得卖，也不知说多少钱好，翻译催着我，我就说：3欧元。她很爽快地掏出3欧元，要我将粽子包一下，这时旁边两人就要买中国结编的小金鱼和金刚结手链，我想到小金鱼要比粽子难做多了，就要10欧元，她们说那么好的东西只要3欧元，我们这个怎么要10欧元？翻译就怪我一开始要价低了，但那两人说归说还是把东西买去了！看到人们这样喜欢我们的东西，我的心轻松了许多！我觉得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说明人们对中国的想往和对中国文化艺术的热爱。
   中国园的经理是个女的，北京人，会说流利的德语，她对我们的工作日程作了安排，平时我们下午一点干到六点就行了，星期一（9月12号）早晨领导要来，所以要早一点来。其中就有我们听说的诺伯特·艾格尔博士，他是曼海姆市的第一市长，很早就与中国有频繁的联系，很早就想把中国的文化展现给他的市民，他是建中国园的积极倡导者并为此付出了坚持不懈的努力。在他50岁生日的宴会上，他拒绝了大家的礼物，把建中国园的梦想告诉大家，号召大家支持筹建中国园，结果，经过他的努力，不用政府一分钱，筹集了200多万欧元的资金和镇江合作，在路易森公园东北角建成了5000平方米的在欧洲享有盛名的最美丽的公园，也是唯一的中国园。

       9月12日是中国传统的中秋节，也是中国园建园十周年的纪念日，上午9时艾格尔先生带着一行人来到中国园的牡丹厅，也是我们展示才艺的地方。他们和我们亲切地一一握手，表示欢迎，并和我们合影，我当场给来采访的德国记者剪了侧影，他非常满意，还送给其他人去看了，告诉我，他们都说很像呢，另一个德国记者则风趣地用中国话讲了“祝你们中秋节快乐！”他兴高采烈地买了我用绳子编的龙，咀里还说：明年是龙年。
   接着艾格尔先生详细介绍了活动的具体安排。其中有几项重大活动。第一是13号晚要组织记者招待会，在会上要向记者介绍我们的到来。第二是14号下午前驻德大使夫妇要来看我们，晚上还要在中国园进行一次重要讲座，第三是15号晚镇江政府代表团来要举行一次宴会，第四是16号下午要进行庆祝中国园建成十周年的庆典大会，前任现任驻德大使，州领导及曼海姆市市长、凤凰卫视、德国电视台记者都将参加这一活动。由此可见德国是多么重视这次的庆祝活动。
中午我们在饭店吃午饭，一个记者特地送了两盒月饼来给我们过节。所以我们晚上，四个人在9000公里外的异国他乡，过了一个特殊的中秋节。罗馆长和老邵去超市买了点葡萄、西红柿、黄瓜、苹果和饮料，我跟旅馆借了盘子、叉子、刀子，我们四人坐在旅馆门外的椅子上，围着小园桌，吃着外国记者送的月饼，就着水果，喝着饮料，真的别有风味，更可笑的是，因为不认识德文，把柠檬水当成啤酒买回来，看着他们那么难喝的样子，笑得差点把眼泪掉下来。今生今世像这样的中秋节恐怕也只有这一次了。虽然没有丰盛的美酒佳肴，没能和亲人们团聚，也没有看到明媚的月亮，但是我们都觉得是一个珍贵而难忘的中秋节。
   9 月12日艾格尔先生跟我们讲的几个重大活动我们都参加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前任驻德大使梅兆荣先生七十多岁了，精神很好，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是一个杰出的大使，据说一般驻外大使顶多连任四年，他在德国连任9年，德国总统给他授予过荣誉奖章。他曾任中国人民外交学会会长，现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世界发展研究所名誉所长，教授博士。这次有幸听了一次讲座，很佩服！他用一口流利的德语讲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我不懂德语，但近百人的场地，听众座无虚席，到会的大多是记者和政界要人，讲到精采之处总是一片掌声。听翻译告诉我，他讲的是中德关系问题。以及中国的发展现状。有记者提出问题，他都能从容应对，对答如流。其中有一个记者提出：中国什么时候能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进入共产主义？他认真客观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起初我们对进入共产主义有些性急，客观事实使我们认识到有一个过程，事物是在螺旋式中前进的，是会向前发展的。（我不懂德语，这是翻译简单地告诉我的，不知是否符合他的原意，不必以此为准）但是我很清楚的是，他的讲话羸得热烈的掌声。记者招待会也很有意思，我的感觉是既严肃又轻松，招待会设在一个幽静的公园里，桌凳是用树干做的，简易的蓬布下准备了丰盛的西式自助餐，显得轻松而随意。但是会议开始时先吹号，又奏乐显得十分庄重，主持人曼海姆市公园有限公司经理柯尔驰的发言生动而幽默，四十多个记者三三两两地聚地一起或谈笑或讨论给人一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庆典大会则给我留下了隆重热烈的印象。开会前领导们去观看了我们的技艺，应他们的要求，我给现任曼海姆市长Peter  Kurz博士剪了侧影，竟得到好评，当看到他珍惜地把我给他的剪影放到西装内袋时，我真的很兴奋！
   这次出行我更难忘的是和德国人民以至欧洲人民的接触，我感受到他们对我们的友好和尊敬，同时也看到他们良好的素质和修养，当然也有不少稀奇事。记得一天有两个老人来看我的剪纸，看中了一幅寿字，但是不懂里面的含义，我请翻译讲了其中的喻义，他们高兴地买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老人非常有礼貌地请我给他们当场表演一下剪纸，我答应了，我拿了一幅剪影，向他们比划着说我能给他剪个侧影，他表示愿意，当我一会儿给他剪好后，两人都很满意，向我竖起大姆指，又把右手放在胸口向我鞠躬致谢，还要付钱，我摇手说不用了，他们还是给了我钱，他们认为我付出了劳动，应该给我报酬。在德国我们很惊奇地发现，马路上没有一个警察，那么长的电车上没有人查票，没有看到人随便闯红灯。每一个残疾人竟有三个义工帮助带到公园来游玩。还有许多动物如仙鹤，鸽子，松鼠都可以大胆地在人面前走来走去，一天我们吃饭，看到糖瓶子里有蜜蜂，便跟服务员讲，可是他们若无其事地说，这就是大自然！虽然只待了十天，有关这方面的故事还有，我不想一一赘述。总之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难忘的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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